吃正餐的時候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總惦記後頭的“大招”,自己吃了什麽其實都不記得;
正餐結束,期待的冰淇淋終于來臨,不曉得是不是她自帶了濾鏡,似乎比以往吃過的所有冰淇淋都更爲漂亮。怕太大口會一不小心把“大招”吞下去,她隻用勺子一點一點地舀,小口小口地吃。
甜品師很實在啊,“大招”不知道埋哪裏去了,周姈偷偷用勺子在裏頭戳了兩下,沒找到。小動作被對面的向毅看到,他臉上難得顯出一絲尴尬。
一份冰淇淋吃完大半,萬衆……哦不,隻有她一個人期待的大招終于出現了。
——周姈用小勺子把一個很簡單的指環舀起來,第一反應不是小氣的向哥哥居然連标配鑽石都不給,而是:這被冰淇淋包裹成白色的戒指,到底應該怎麽下手?
她擡眼瞅瞅向毅,他顯然對流程也不熟悉,伸了下手要接,中途又收回,拿起餐巾将戒指包着,拿在手裏看了幾眼,猶豫了一下,站起來:“我去洗一下。”
然後直奔洗手間而去。
噗……周姈不是故意的,但是沒繃住,笑噴了。
劇情老套就算了,爲什麽一點浪漫的氛圍都沒有呢?她笑了片刻,起身走向洗手間。
那真的是一個簡單到極緻的鉑金指環,沒有鑽石,也沒有其他裝飾,就隻有一個圈,内側刻着他們倆名字的縮寫:xy&zl。
很漂亮的花體字。
向毅低頭認真地洗戒指,周姈走到他身邊,背着手,好整以暇地在那兒看。
這種場景完全在向毅的預料之外,計劃中的他單膝下跪和她喜極而泣都還沒有來得及出現,他們此刻竟然一起待在洗手間,她還在看他洗戒指。
有機會的話,他想提醒廣大未婚男青年,經過他親身的驗證,戒指藏在冰淇淋或者蛋糕裏這一招,不可行。
在洗手間洗戒指真的很挫。
不曉得是不是惱羞成怒了,向毅将戒指洗幹淨、烘幹,一個字都沒有說,直接抄起周姈的左手,将指環套上無名指,大小倒是剛好合适。
周姈又樂起來:“诶诶诶,幹嘛呢,有你這樣求婚的嗎?”
“沒見過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向毅話音裏帶着笑意,捏着她的手指,欣賞幾眼,滿意地握在手心裏。
“不行,你這樣不符合國際标準,基本姿勢和台詞都沒做到,沒有誠意。”周姈被他牽着往外走,一邊道,“你不問,怎麽就知道我願意呢?”
向毅輕笑:“不願意你吃冰淇淋那麽賣力?”
“我隻是想吃而已。”
“你剛才還說不想吃。”
“點之前不想吃,點了當然就想吃了,你不知道女人對于甜品的抵抗力等于零嗎?那麽漂亮的冰淇淋在那裏放着,試問哪個女人能眼睜睜看着不動心?”
“那你把剩下的也吃完吧。”
兩人一路鬥着嘴回來,不遠處給他們點單的那位服務生投來善意的目光,好奇這一組肌肉男vs大美女組合的進展。周姈揚起嘴角,沖他笑了下,神采明豔惑人。
服務生頓時有些臉紅,回了個腼腆的笑。
但,剩下那半份冰淇淋,不知道爲什麽,周姈突然沒有胃口了,便推給向毅,彎着眼睛笑意盈盈:“慶祝你強行求婚成功,幹了吧,老公。”
向毅整個人都僵了下。原本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兩個字,從自己女人口中聽到,原來真的會有一種很……難以言說的感覺。
心仿佛都被叫酥了,手腳發軟,這個時候估計讓他吃盤子他都是願意的。向毅将冰淇淋端起來,三兩口便吃得幹幹淨淨。
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爲什麽一定吃完。
回到酒店時,另外四個人正在打牌,三人鬥地主,老太太在一旁看熱鬧。錢嘉蘇牌技爛,今天手又臭,輸的有點慘,看到向毅連忙招呼他過去幫忙:“内褲都快輸掉了,趕緊幫我赢回來!”
向毅心情好,過去接了手,周姈把錢嘉蘇擠開,挨着向毅坐下。
老太太拿水果給她吃,周姈伸手要接,老太太眼尖兒地瞅見她指頭上的戒指,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驚呼一聲:“這是啥?”
這一聲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錢嘉蘇一怔,腦袋幾乎湊到周姈手上,聲音都變了調:“戒指?什麽情況?”
周姈沒說話,隻把目光投向向毅,幾個人便跟着望了過去。
向毅拿着牌,眼睛都沒擡,雲淡風輕地解釋一句:“求婚了。”
“這麽快?”錢嘉蘇依舊處在震驚中。
老太太卻與他截然相反,笑得眼睛都眯縫起來,每一條皺紋都透着興奮勁兒,擡手就往向毅身上摔了一下:“終于開竅了你!”
向毅一臉淡定,擺弄着手裏的牌。
“怎麽也不說一聲,我都沒看到。”老太太有些遺憾的樣子,“在哪求的啊?下跪了嗎?”
“西餐廳。”周姈開始告狀,“沒有跪,戒指都是拉着我手強行給我戴上的。”
老太太連忙拉住她的手,這種時候當然要爲自家孫子說兩句話:“嗳那些都是形式,不要緊,你們兩個人心意到了最重要嘛。”
“對啊對啊,”姑姑也是滿臉喜色,附和道,“他嘴笨,你懂他的心就行。”
“回頭得查查日子,早點把事兒辦了!”老太太說,“正月不興結婚呢,要不我們趕在年前辦?”
周姈愣了愣:“不用這麽急……”
姑姑也道:“年前不行,趕不及了,咱們家好不容易有件喜事,得大辦,有的準備呢。還是二月吧,我先不走了,等回去了我們挑挑日子,趕緊準備。”
“我要當伴郎!先預定了啊,不準水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錢嘉蘇也立刻加入了讨論行列,“我們家親戚太少了,要不要把老家的都叫來熱鬧熱鬧?”
真的不用這麽趕啊。周姈轉頭去看向毅,他勾着嘴角,就隻是笑。
要結婚是件大事,但對于周姈來說,需要通知的人,隻有一個丁依依。她已經出院回家休養,而自從上次在醫院的談心,兩姐妹之間再也沒有提及這個話題。
所以當周姈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丁依依時,她當時就炸了,立刻把電話打了過來:“握草是我的幻覺嗎,你手上那是什麽東西?”
“真的啦。”周姈失笑,“需要我拍一張特寫給你嗎?”
“……不用了。”丁依依有些反應不過來,消化了許久才勉強接受周姈手上戴了結婚戒指這個事實。“這才幾天啊,你決定了?這麽快?”
彼時周姈躺在陽台的吊椅上,悠閑地喝着下午茶,欣賞窗外壯闊清新的海景。她說:“歲月不等人啊,我都快三十了。”
“你還真是果斷。”丁依依無限感慨的樣子,“女人真是善變呐,糾結不定跟我吐苦水的樣子仿佛就在昨天,轉眼這又戴上别人的戒指了。”
周姈比她小兩歲,剛認識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個純情小妹妹,後來慢慢在磋磨中變得比她還要成熟穩重,現在這份當斷則斷的魄力,就比她強百倍。這個榜樣樹立起來,搞得丁依依突然也有些向往,也想決然一回,不争論對錯不衡量得失,過一把任性的人生。
“你可想好了啊,跟表哥在一起,以後可就沒有豪宅住,沒有跑車開,出行不再前呼後擁,家務也要親力親爲,沒有傭人伺候你。”
“這個還好吧,”周姈笑嘻嘻道,“表哥伺候我伺候得挺好的。”
丁依依呸了她一聲,“反正你再多想想吧,一定要給自己留條退路。沒聽人說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現在已經習慣了上流社會的驕奢,未必能适應樸素的市井生活。而且,”她歎了口氣,“男人總歸是靠不住的,千萬不要太相信熱戀期的甜言蜜語——經驗之談,你明白的。”
“我明白。”周姈輕聲回答,轉而又嬉皮笑臉地,“不過你不要太小看我,我這段日子體驗的一直就是市井生活,現在整條街的街坊都認識我,感覺還不錯啊。況且我又不是放棄遺産就身無分文了,還有我們一起開的餐廳和其他投資,開不了跑車住不起豪宅,養活自己順便包養一個要求不高的男人,還是很随意的。”
丁依依笑罵她幾句,又道:“你看看現在哪還有男人要求不高,肯被你包養的還不是沖着錢來的嘛,”沒等周姈說什麽,自己立刻又補充一句,“——除了表哥這種傻了吧唧不沖你錢就沖你*的土漢子。”
土漢子……
定位相當準确,周姈被這個詞逗笑。
向毅換好衣服過來,見她躺在那兒笑得咯吱咯吱停不下來,捏了捏她臉,擠進吊椅裏一起坐下。
又聊幾句,周姈便挂了電話,聽到向毅在她耳邊問:“聊什麽呢?”
周姈将手機擱下,轉過頭,笑容透着一絲狡黠的勁兒:“聊怎麽包養一個傻了吧唧不喜歡我的錢隻喜歡我的*的土漢子呢。”她用食指挑起向毅的下巴,“你有什麽建議嗎?”
向毅低頭就去咬她的手指,沒咬到,輕飄飄道:“說的不就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