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剛才教訓小姑娘時的盛氣淩人;再譬如,來這裏的路上那段技術了得的飛車。
想到那一幕,向毅手下的動作不由得重了兩分,周姈手被捏疼,嘶了一聲。向毅回過神,又放輕了動作給她揉着。
昨晚和奶奶談心的結果很好,老太太确實沒讓他失望,雖然沒多少文化,活得卻比許多人都要開明。
隻不過,老太太這裏的問題順利解決了,他心裏卻還有一塊石頭在壓着。
——他知道,周姈心裏的結不止這一個,似乎還有其他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但她不願意說,向毅也不想逼她。
奶奶的态度還是要告訴她,其他的,由她自己來決定。
順利過了奶奶這關,向毅心裏确實輕快不少,昨夜裏特别地想她,一大早起來沒去店裏,跑到雎水山莊别墅找她,卻從秋姨那兒聽說她早早出門去公司了。
然後又一路趕到大元集團,車還沒停穩,就見她穿着一身帥氣不失優雅的正裝,雷厲風行地大廈裏出來,開着那輛白色的跑車,飚上馬路。
她擺足架勢在門口等人的時候,向毅就停在不遠處看着,原本并不打算露面,挺想看看她這般氣勢磅礴一路飛車而來到底是要幹什麽。
但保安從大樓裏沖出來,目的明确地直沖她而去時,他坐不住了。
給她揉了一會兒手,又握在手心裏暖着,向毅轉向她,語氣涼涼地開口:“一大早這麽有興緻,飙車來打人?”
飙車飙得挺溜,打人打得也很利落。他從不知道她還會這一手。
周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還看到她飙車了?被他輕飄飄的視線一掃,又連忙斂起神色,作出一副誠懇的模樣,解釋道:“今天是太着急了才開那麽快,以後不會了。”
向毅冷哼一聲,顯然是不相信她的鬼話,依舊拿那種讓她不由自主覺得心虛的眼神睨着她:“爲什麽打人,不打算說說?”
周姈卻把嘴角一撇,口氣頗酸地說:“怎麽着,你看人家那麽嬌弱可人,是不是也心疼了——哎!”話音沒落就被向毅在頭頂拍了一下,她詫異地瞪大眼睛。
他居然打她?
向毅打完也反應過來了,連忙又在剛拍過的地方搓了兩下。
“哎,不是,”他手勁兒大,那一下下手卻是輕的,疼倒是不疼,但周姈不依了,“你爲了她打我?就見一面你這還護上了??”
“沒完了是不是。”向毅有些無語,懲罰性地又捏了捏她臉蛋。
周姈抓住他的手腕一把丢開,很大幅度地側過身體,抱着手臂背對他,狀似惱火地道:“走開走開,生氣了!”
“……”向毅頗無奈地歎口氣,女人都是這樣嗎,明明是自己做錯了,還要找借口生氣倒打一耙。
那顆假裝生氣的後腦勺還倔強地對着他,向毅往窗外掃了一眼,傾身過去,握着肩膀把人扳過來,朝她噘起的小嘴上吻了過去。
周姈繼續哼哼唧唧假意推拒,力道跟撓癢癢似的,唇舌卻很主動地迎合着他。向毅便有些收不住了,本來隻是想随便親兩口哄她,但聽着她軟軟的哼咛,被她故意在胸口一下一下撓着,身體沒出息地起了反應。
于是吻越來越深,也越來越熾熱,向毅憑着最後一絲理智,把手從她身上拿開時,兩人的氣息都已經變得不穩。
他剛一退開,周姈便本能地追過來,還想要繼續。向毅捏着下巴把她按回去,用指腹擦了擦她殘留着水光的嘴唇。
周姈睜開了眼睛,濕漉漉地望着他,紅唇微張,呼出的氣息依然灼熱。向毅沒忍住,低頭又親了一口,這才坐回去,長長舒了一口氣。
車窗降下一條縫,冷空氣灌進來,很快便将旖旎的氣息席卷一空。向毅平複下來,轉頭看着她:“好了,你的目的達到了,現在可以好好說了?”
周姈舔了舔有些發麻的嘴唇,稍稍猶豫了一下,老實交代了自己的作案動機。
說到底還是爲丁依依出氣,當然,她做的不隻是把人趕出公司、賞她一巴掌而已。
公司是丁依依婆家的,開除那個女人的指令也是作爲*oss的公公親自下達的。周姈隻是把她的光輝事迹公之于衆,幫她出了一次名;另外施壓将處分材料放入了那個女人的人事檔案。
她所做的當然不止這些,但其他的,不太想讓向毅知道。因爲那些事做得都不太厚道,她不知道是否在向毅的可接受範圍内。她說讓那個女人混不下去,不是說着玩的。
至于那個渣男,要留給丁依依自己解決。
向毅聽完倒沒什麽反應,沒發表意見,甚至沒有任何動作。兩人無聲對視着,半晌,他忽然擡起手,在周姈腦袋上輕拍了一下,不曉得什麽意思。
周姈還要去醫院,向毅也一道去看望丁依依。
“喲,表哥來了啊。”丁依依力氣恢複了一些,讓保姆扶着自己坐起來,臉色明明已經很差,還不改猥瑣本性,眼神兒在向毅結實的身上亂瞄,“來得正好,快給我洗洗眼睛,在這兒盡看大肚婆黃臉婆了。”
“都這樣了你就老實點吧。”周姈沒好氣地數落她,完了又拉着她的手關切地問,“今天有沒有不舒服?還疼嗎?”
“疼,疼死了!”喊着疼,臉上卻在嘻嘻笑,還對向毅道,“表哥,你看看我現在這樣,慘不慘?你可要好好對我們家姈兒,别讓她受這種罪。”
——印象中挺張揚活躍的一個女人,現在有氣無力地坐在那兒,臉色蒼白憔悴,确實讓人唏噓。
不過向毅還沒回答,周姈先捏住了丁依依的上下嘴唇:“少說話省點力氣,乖。”
他們來的時間也趕巧,其他人都不在,病房裏隻有保姆在陪着,周姈心裏微微不滿,卻也沒有說什麽。丁依依也有心事,閑話幾句,轉頭對保姆道:“你先出去吧,我們姐妹有私房話要說。”
保姆聽話地退了出去,向毅也識趣地對周姈說:“我在外面等你。”
丁依依笑嘻嘻沖他的背影道:“表哥别偷聽喲,我們要聊羞羞的事情。”
“……聊吧。”向毅貼心地把門帶上,走遠了一些去抽煙。
門關嚴了,丁依依才示意周姈靠過來,跟她說悄悄話。
“你是不是幫我教訓那個賤人了?”她拉着周姈的手,有些抱歉地道,“怪我沒提前跟你說,害你也跟着擔心了。昨天他們都在,沒機會告訴你,孩子是我自己流掉的。”
周姈驚訝地張了張嘴:“你……”
丁依依噓了一下,示意她小聲:“照片也是我以她的名義寄的。這事隻有我們倆知道,我是怕你瞎擔心才跟你說的,保密啊保密。反正你甭插手了,我自己來收拾她,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你幹嘛呀你!”周姈壓低聲音道,“爲了她把孩子流了值得嗎?”
“怎麽不值,”丁依依扯了一下嘴角,眼神微微發冷,“那賤人也懷孕了,你知道嗎,而且在我之前。我懷疑我老公那時候突然說要孩子,就是因爲這個。傻逼一個,耳根子軟,被賤人哭一哭就舍不得把孩子打掉,我猜是想等我生孩子的時候,把那個賤種抱回來養,到時候生都生了,他爸媽肯定會留下。養一個也是養,養一對也是養,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周姈眉頭深深擰起來,沉默半晌,才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丁依依沖她笑了一下,眼底卻隐隐閃過陰霾,“不拿夠好處,怎麽對得起我犧牲的寶寶。”
周姈又是好一會兒沒說話,把她拽過來抱了抱。“還有我呢,你自己搞不來了就找我。”
中午丁依依的老公親自來送飯,看到周姈的時候态度頗爲小心。周姈卻沒心情搭理他,敷衍都懶得,直接離開病房去找向毅。
錢嘉蘇這兩天在家休息,向毅不需要趕回去給老太太做飯,一整天便都用來陪周姈了,一起吃過飯,下午和她一塊去公司開會。
到了停車場,周姈又轉頭,再次向他确認:“你确定要跟我上去?”
向毅熄了火,掃她一眼:“怎麽,我見不得人?”
“太帥了怕被别人看到嘛。”周姈笑嘻嘻地說,解開安全帶下車,拉着向毅一起進了電梯。
想着沒什麽要緊的,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辦公室,卻很不巧地在門口碰到來找她的時俊。
“會議馬上開始,你準備一下。”時俊說完,這才留意到她身後的男人,眉頭狠狠一皺,再看向周姈時聲音驟然變冷,“這裏是公司,你帶他來做什麽?”
話音一落,辦公室裏立刻安靜下來,一群小秘書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多看一眼,各自低下頭,努力減輕存在感——董事長與總裁之間的氣氛總是劍拔弩張,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一時間便隻剩打印機發出工作中的輕微聲響。
“新雇的保镖,你有意見?”周姈說完,徑自過去打開了辦公室的門,然後回頭,對向毅勾了勾手指,“保镖,過來。”
向毅的視線從時俊陰沉的臉上掃過,又波瀾不驚地移開,沒必要打招呼,便直接越過他,跟着周姈進入豁達敞亮的辦公室。
面積能抵上他們家那棟小房子了,擺設倒是簡單:一組會客沙發、一面牆的書架、一張格外寬敞的實木辦公桌。
周姈脫下大衣,在桌子上找了份文件,準備去開會。“你在這裏等我吧,”她看了下手表,“這個會估計得開一個多小時,裏頭有床,你困了就睡會。”
向毅應了一聲,在沙發上坐下。
周姈看他幾眼,忽然又走過來,往他腿上一坐,抱住他脖子:“親一口。”
向毅配合地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周姈卻嫌不夠,把他準備退開的頭按回來,舌頭伸進他口中攪了一通,然後在他食髓知味想要纏上來的時候,松開他站起來,滿意地舔了舔嘴唇。
“你乖乖的哈。”她說完,拿着文件夾腳步生風地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