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個時候,令狐古突然長歎一聲,道:“無名,你糊塗啊!”
以令狐古的身份,這樣叫蘇無名也不無不可,隻是蘇無名卻是微微一愣,爲何這個時候,令狐古突然對自己如此親切了呢?
“請令狐大人明示!”
令狐古又是一聲歎息,道:“佛教的勢力難道你不知道嗎?這種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除非當今皇上是暴君,用武力鎮壓,不然……唉……”
原來令狐古是爲了自己而考慮,隻是從令狐古的處境上來看,蘇無名卻看不出一點爲自己而考慮,他的話更像是對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情而惋惜,而他的這種語氣,讓蘇無名很讨厭外加厭煩。
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違背皇命拒絕這件事情,如今在這裏裝着關心自己,有什麽意思呢?明知道已經接受了皇命,還說這些廢話又有什麽用?
虛僞的人,總是以爲自己的表現天衣無縫,其實這一切都被蘇無名看的清清楚楚,隻是他不想把事情說明罷了。
“讓令狐大人費心了!”雖然已經看清了令狐古的妝模作樣,可有些話該說還是要說的,人就是這樣,往往口不應心,也不敢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
令狐古歎息一聲:“罷了,罷了,你且去忙吧。”
蘇無名躬身退去,臉上依舊平靜,而這讓令狐古的得意顯得好像有點早了,所以在蘇無名離開之後,令狐古立馬微微凝眉,然後讓喊了一名親信進來。
卻說蘇無名離開大理寺不久,一個小厮摸樣的人突然攔住了他,向他微一拱手,問道:“可是蘇無名蘇大人?”
這小厮出現的太過突兀了,把蘇無名吓了一跳,他望着那名小厮,見他的眼神之中并無厭惡,心中多少放心一點,點點頭,道:“正是本官,你是何人,爲何攔我去路?”
小厮連忙行禮,道:“小人的主人想見大人,不知蘇大人可否賞臉?”
“你家主人是誰?”
“大人去了之後自然知道。”
蘇無名微微凝眉,如今他的處境他很清楚,想要對他下手的人不是沒有,不過一番思索之後,蘇無名卻決定去見一見那人,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既然躲不掉,那就去面對好了。
在那名小厮的帶領下,蘇無名走進了一家賭坊,一家生意很是興隆的賭坊,隻是這家賭坊和其他賭坊并無什麽區别,烏煙瘴氣,喧嚣嘶喊,一樣不少。
進得賭坊之後,小厮領蘇無名進了賭坊後院,後院很安靜,而且還隐隐有少許雅緻,小厮指了指靠東邊的一間屋子,道:“我家主人在裏面等你。”
蘇無名點點頭,敲了一下門,然後便走了進去,走進去之後,他才發現那是一間書房,一間古色古香有套間的書房,書房裏的書很多,而在外間的書桌旁,坐着一名人,當蘇無名看清那人面目之後,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陸大人?”蘇無名驚訝的喊了出來,他不相信,在這個地方要見他的人,竟然是吏部尚書陸言。
這個時候,陸言隻淺淺一笑:“蘇大人,别來無恙!”
蘇無名連連行禮,随後問道:“不知陸大人找下官來所爲何事?”
陸言淡然一笑:“今天蘇大人走在街上,可有發現什麽異常?”
蘇無名微微凝眉,不過很快平靜的答道:“大家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想必是打擊佛教的事情被其他人給傳出去了吧!”
陸言将手中的一本書放心,道:“傳出去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我!”
“陸大人你……”蘇無名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這句話,他以爲陷害他的人是李德裕,畢竟他們兩人有過節嘛,可萬萬沒有想到,陷害他的竟然是陸言,可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麽地方得罪過這個陸言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陸言卻又是一笑,道:“之所以這麽做,隻是想讓蘇大人明白,打擊佛教這件事情并不容易,趁現在你還沒有動手,趕緊打消這個念頭的好。”
“陸大人信佛?”
“不信!”
“既然不信,卻爲何阻止下官打擊佛教?佛教對我大唐的危害,想必陸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吧!”
陸言微微一愣,随即說道:“佛教的出發點是好的,隻是被一些和尚給利用罷了,不過世人愚昧,分不清這些的,我之所以要阻止你,就是不想你因爲此事而萬劫不複,你是個有才情的人,我必須爲大唐留下你這樣一個人。”
蘇無名聽到這句之後震撼了一下,他本以爲陸言這樣做是爲了陷害自己,可聽他的這些話,卻是不想自己犯險。
他很不明白,自己與這個陸言根本沒有什麽接觸,他爲何要這般的幫自己?
他的幫忙,對自己可有幫助?
思索許久之後,蘇無名聳聳肩,冷笑了一聲:“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皇上金口已開,任誰都無法改變皇上的旨意。”
陸言笑着搖搖頭:“并非像你想的那般,隻要你肯,我們可以想辦法讓皇上派其他人去。”
聽得這句,蘇無名頓時一驚,這個方法他自然也是想過的,而且以他的本事,想要推脫也并非沒有可能,可若是如此一來,給李炎留下一個壞印象不說,還有可能引發其他一些了的事情。
“陸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隻是若将此事交給其他人,我怕事情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剛才陸大人也說了,佛教的出發點是好的,隻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和尚給利用罷了,我們雖說打擊佛教,可真正打擊的卻是那些有異心的和尚,不是嗎?”
陸言微微一愣,随後淡淡一笑:“看來我是無法勸說蘇大人了,既然如此,蘇大人請自便吧。”
可是蘇無名并沒有離開,蘇無名望了一眼整間書房,突然問道:“陸大人在幫什麽人做事?”
“你……你何出此言?”
“陸大人身爲禮部尚書,可卻在這賭坊後面有這樣一間書房,是不是太奇怪了?這真是你的書房嗎?”
陸言凝眉瞪眼,随後冷冷道:“這你就不必管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情,你可以離開了!”
蘇無名笑了笑,随即轉身離去。
在确定蘇無名離開賭坊之後,書房的内室突然走出來一人,這人三十歲左右,神色平靜,嘴角露出一絲淺笑,道:“這人倒真有意思。”
陸言猛然轉身,正要行禮,卻被那男子給揮手制止了,并且吩咐道:“把這賭場轉手吧,然後派人密切注意蘇無名的動向。”
離開賭坊之後,蘇無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也淺淺笑了笑,他覺得今天自己遇到的事情真是讓人有些哭笑不得的,而很快他便聳了聳肩,他很清楚,這些事情看似荒誕,可背後必定有着各種勢力的參與。
而他想要完成皇上李炎交代的事情,恐怕并不容易。
這樣在街上走着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從蘇無名背後傳來:“蘇大人!”
蘇無名扭頭去看,見是一個衣着極其普通的男子,而且他好像并不認識這個人,蘇無名心中很是疑惑,可臉上卻并無任何表露,很是冷靜的問道:“你是?”
“蘇大人并不認識小的,可小的卻是認識蘇大人的,小的剛才在賭坊就覺得眼熟,如今一看,果真是蘇大人。”
那人說的興奮,可蘇無名卻聽的雲裏霧裏。
很快,那人發現了蘇無名的疑惑,于是連忙解釋道:“當初在錢塘縣城四末胡同,小的可是見過蘇大人的。”
蘇無名微微凝眉:“你是龍七的人?”
“正是,小的許茂才。”
“你們不是在四末胡同嗎,怎麽到京城來了?”
徐茂才神色微變,随後說道:“實不相瞞,我們在錢塘那個地方被人給陷害了,四末胡同一夜之間便被毀了,我跟着七爺八爺他們就來到了京城,準備在京城東山再起。”
“你倒是挺相信龍七!”
“那是當然,我們七爺的本事厲害的很,有他在我們就一定能東山再起,當時在四末胡同那般危險的情況下,他都能帶我們逃出來,在京城混出一番名堂,有什麽難的。”
一個人若是能被人這般信任,那他必定是一個有本事的人,想想當初跟龍七見面的情形,倒真有一股江湖豪氣在裏面,想到這裏,蘇無名突然問道:“如今龍七住在什麽地方?”
“在長安城西市的酒肆胡同。”
“龍七在西市的酒肆胡同?”
“正是,蘇大人,不知可否讓我家七爺前去拜訪您一番,我家七爺來到京城之後,最想見的就是蘇大人,當時一别,七爺便說蘇大人絕非池中之物。”
這是許茂才的恭維之話,蘇無名淡然一笑之後,道:“正好我沒有什麽事情,随你去酒肆胡同吧。”
許茂才有些驚訝,連連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