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在街上,南宮燕在抱怨詩樓名不副實,溫婉兒安靜的聽着,蘇無名眉頭微凝,似乎滿腹心事,可是很快,他便淺淺笑了笑,然後對林雲吩咐道:“你不必跟着回家了,留在這裏監視詩樓吧!”
林雲有些驚愕,連忙問道:“大人,這詩樓有什麽問題嗎?”
蘇無名點點頭:“問題可大着呢,一切的一切,恐怕都是從詩樓開始的。”
聽蘇無名這樣說,大家都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們不過來詩樓了一次而已,曹家命案跟詩樓有什麽關系,難道因爲那天曹耿也去了詩樓嗎?
蘇無名并沒有解釋的意思,所以林雲領命之後,便又折了回去。
夜風開始清涼起來,經過白天一場大雨的侵襲,夜空清明,繁星滿天。
蘇無名已經不再爲命案憂愁了,所有人都發現了他的變化,而當所有人都發現他的變化的時候,大家都清楚,命案很快便要結束了。
蟲鳴更吵雜了些,蘇無名坐在庭院中聽蟲鳴,欣賞夜空中的星,偶爾會淺淺一笑。
林雲和江英兩人都沒有回來,也沒有消息,所以在夜深的時候,蘇無名隻好回屋休息。
第二天複如是,直到傍晚時分,他們兩人才突然傳來消息,他們兩人的消息幾乎是同時到的,蘇無名聽到他們兩人的消息之後,淺淺一笑,然後帶人去了城門。
黃昏時分,城門應該算是比較熱鬧的,因爲進城的人都在趕時間,出城的人也是如此,所以來來往往,讓那些門卒有些疲于應付。
蘇無名等人就躲藏在城門附近,當他們看到獵物出城之後,并沒有急着追上去,而是又等了一等,直到另外的獵物出城,他們才悄然追上。
兩批獵物,他們先後出城,出城之後,并沒有馬上合爲一處,而是在離開錢塘縣很長一段路之後,他們才相聚。
他們相聚的時候,一個人已經在等他們了。
他們一共有三批人,其中一批最先出城,然後在約定的地方等着另外兩批的人。
當這三批人聚集在一起之後,蘇無名覺得時機到了,所以他們現身。
當那幾個人看到蘇無名等人突然出現之後,有些驚訝,随後是惶恐,而惶恐之後,其中一人連忙迎上來笑道:“蘇大人也出城遊玩?”
蘇無名淺淺一笑:“顧兄,本大人并非出城遊玩,你們恐怕也不是吧!”蘇無名說着,用目光掃了一眼其他人,其他人有蓮姨、孫十三娘,和一個他們第一次見到的女子。
而蘇無名他們跟蹤的兩撥人,其中一撥是蓮姨,另外一撥是孫十三娘和那個不知名的女子。
這三撥人聚集在一起,實在是有些出乎大家意料的,而且讓他們三撥人都無法解釋。
雖說顧念白去過曹府,可能跟顧念白認識,顧念白去過詩樓,有可能跟孫十三娘相識,可他們三方這樣相遇,就顯得不是巧能夠解釋得通的了。
顧念白似乎已經無話可說了,他望着蘇無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而這個時候,夕陽将盡,風起時略有涼意,看來夏天真的是要盡了的。
唐雄望着他們幾人,怒道:“曹家命案是你們一手策劃的?”
幾人相互張望,皆是不言,那個他們第一次見到的女子,更是渾身發抖,蘇無名看了她一眼,她是屬于那種纖弱女子類型的,給人一種無依之感,淡淡眉間,有股說不出的清愁。
在唐雄問出那句話許久之後,孫十三娘突然淺笑道:“蘇大人,您可真是冤枉我們了,我們那裏會做殺人的事情,再者說了,殺了曹允興和衛穎,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一點好處不是。”
孫十三娘說的一點沒錯,曹允興和衛穎死了之後,無論是顧念白還是孫十三娘,他們真的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得到,既然沒有好處,他們又何必殺人呢?
在這個世間,所有人做的事情大多都是爲了利益,如果沒有利益,誰會去做呢?
但也有些事情,是沒有利益也要去做的,比如說仇恨。
蘇無名望了一眼孫十三娘,淡淡一笑之後,将目光投到了那名他們第一次見到的女子身上,道:“你是方雅姑娘吧?”
那女子一驚,随後一臉惶恐,可還是點了點頭,而當她點頭之後,顧念白的心突然沉了下來,蘇無名既然知道了她的名字,那麽這後面的事情,他也必然是知道的。
當明白這一切之後,顧念白突然硬氣了不少,他望着蘇無名問道:“蘇大人倒是個聰明人,你是什麽時候看出這些的?”
蘇無名聳聳肩:“從與你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覺得你給人一種很怪的感覺,不過當時我并沒有想到你當時給我的感覺會跟命案有關系,懷疑你,恐怕是在你說了那些有關曹耿的那些話之後。”
“就因爲那些話?”
“當然不是,那些話隻不過是讓我分出了一點精力注意你罷了,不過正是因爲注意你,才讓我發現了整件事情的秘密。”
顧念白眼神清冷,随後淺笑道:“可曹允興被殺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有辦法自由出入曹府啊,就算蘇大人注意到我身上了,也不可能懷疑是我殺了曹允興吧,而且我說那些話針對的是曹耿,曹允興被殺,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顧念白說完,南宮燕立馬反駁道:“哼,你忘了還有一個阿丙嗎,如果你能夠收買阿丙,那麽在曹府出入自由會很難嗎?”南宮燕說到這裏,望了一眼蓮姨,然後接着說道:“還有這個女人,她在曹府幫你,你那裏去不得?”
南宮燕說完,顧念白卻隻淺淺一笑,好像南宮燕說的那些話讓他更得意了一些。
而這個時候,顧念白将目光投到蘇無名身上,問道:“蘇大人也是這樣想的?”
蘇無名聳聳肩:“以前的确是這樣想的,但當衙役的人找不到阿丙之後,我便不做這樣的想法了,我認爲那個阿丙不過是你假扮的罷了!”
蘇無名這話一出,衆人皆是一驚,顧念白先是一驚,随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蘇大人真會開玩笑,我從長安回來才不過半個月時間而已,而那阿丙已經在曹府看門兩個多月了,那個阿丙又怎麽可能是我假扮的呢?”
衆人也有同樣的疑問,所以都将目光投到了蘇無名身上,蘇無名淺淺一笑:“你若早有心殺人,又豈會讓人知道你早兩個月就回到錢塘縣了呢?”
顧念白額頭冒出冷汗來,道:“願聞其詳!”
“其實這點顧兄應該最清楚了,長安科舉的時間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過了的,你若落第,就算考慮是否回來也用不了那麽多時間吧,而且你身上的銀子夠嗎?兩個月前,你悄然回到錢塘縣,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不過有一個人你卻必須找她,那便是方雅,可是你并沒有找到她,最後通過其他方法,你得知了方雅跟曹耿的事情,爲此,你便将自己打扮成老頭,然後混進了曹府之中,等你打聽到方雅的情況之後,便想出了殺人之計,爲了不讓别人懷疑到你身上,你便以真實身份出現,這樣你一人扮兩角,若是一般的人,根本就弄不明白這其中的事情。”
蘇無名說完這些,顧念白神情微變,許久之後才又冷冷一笑:“那衛穎呢?衛穎被殺的時候,我可真的在城外哦!”
蘇無名冷哼一聲,道:“衛穎并非你所殺,而是被蓮姨所殺,蓮姨遷入廚房在飯菜中下了蒙汗藥,而後在深夜的時候爬上屋頂,用竹棍夾着匕首刺死了衛穎,因爲這是你們一早商量好的,所以那天晚上你出城訪友不歸,好有不在現場證明,就算我們懷疑到你身上,也奈何不了你。”
蓮姨聽到蘇無名的這些話之後,很是緊張害怕,可她卻似乎并沒有因爲殺人而有一絲愧疚感。
這個時候,蘇無名将那荷包掏了出來,道:“這荷包是曹耿的,他說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當我問過他有關荷包的問題之後,我頓時明白過來,他的荷包一定是在詩樓那種熱鬧的情況下,被人給順走的,而當時我們大家坐在一起,誰會順走曹耿的荷包呢,我想來想去,隻有你顧念白,你偷走曹耿的荷包,便是想着在殺人之後把荷包留在現場好讓曹耿受到嫌疑,你恨曹耿,可是你卻并不想簡單的殺死他,你想讓他的親人一個個的遠離他,讓他嘗嘗那種比死還難受的感覺,是不是?”
蘇無名說完這些,衆人終于明白,蘇無名正是因爲那個荷包,才想到兇手是顧念白,才會去詩樓詢問孫十三娘,而那天的詩會,恐怕都是他們這些人一早安排好的,爲的便是要顧念白有機會順走曹耿的荷包。
遠處夕陽已盡,一點餘晖留在空中,淡淡紅色,不過很快便被白雲遮蔽;天邊明月東升,城外的草叢中又響起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