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名是大理寺司直,做的就是解決疑案的事,如今他在這裏,問話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給他了。
蘇無名也不謙讓,點頭之後便靜等死者家屬的到來。
隻不過在等的途中,蘇無名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于是望着駱睿問道:“駱大人曾派人尋找牡丹姑娘,在尋找過程中,可有什麽發現?”
駱睿沒料到蘇無名對牡丹失蹤一事這麽上心,以爲蘇無名不忘此事,是在責怪自己沒有找到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于是說道:“那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有什麽發現,倒不怎麽記得了,金陵城很大,每天事務很繁忙,一個風塵女子失蹤,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聽駱睿這樣說,蘇無名眉頭微皺,心知他這是誤會了自己,而就在蘇無名還沒開口的時候,唐雄已然上前一步道:“你身爲金陵刺史,有人失蹤怎能算是小事,你既然派人尋找了,又怎會不記得,莫不是其中有許多隐情,你不願說出?”
見唐雄如此魯莽,蘇無名眉頭又是一緊,而就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的時候,駱飛已然因爲看不慣唐雄對他父親那般說話而站了出來,冷眉道:“你算老幾,敢這般對我父親說話。”
唐雄也不示弱,道:“老唐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難道不是嗎?”
唐雄說完,蘇無名連忙給了他一個眼色,道:“唐兄弟,不可對駱大人如此無禮,我想駱大人還沒有到老年癡呆的地方,仔細想想,還是能夠想出在尋找的過程中遇到了什麽事的。”
駱睿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見自己的兒子跟蘇無名的人起了争執,他心中雖氣,卻也不敢大意,蘇無名奉皇命而來,有欽差之權,輕易不能得罪,他兒子脾氣有時甚是火爆,若真跟唐雄打起來,就不好收場了。
如今蘇無名說出那番話,分明是給自己台階下,他爲官多年,又豈會不知小不忍則亂大謀,心念一轉,駱睿連忙笑道:“這都是小事,我們又何必起争執,飛兒,退下!”
駱飛雖然依舊生氣,可他父親的命令他卻不能不聽,冷哼一聲之後,便退到了一旁。
這個時候,駱睿笑了笑,道:“經這麽一鬧,本大人的思路倒通了一些,仔細一想,當時還真遇到了一件讓人有印象的事情,我記得命人去尋找牡丹的時候,衙役回來稱,有另外一夥人也在尋找牡丹,當時我以爲是花船上龍三姑的人,也就沒有注意,可是最後尋之不到,我便派人去詢問龍三姑是否有什麽線索,結果龍三姑說她并沒有派另外的人去尋找,可那個時候,本官再命人去尋找那夥人的時候,他們早已經離開了金陵。”
聽完駱睿的話之後,蘇無名頓時一驚,而南宮燕則已然搶先開口道:“這麽說來,牡丹姑娘很有可能已經被那一夥來曆不明的人給帶走了?”
駱睿臉色微紅,許久不語,蘇無名見南宮燕這句話讓駱睿有些尴尬,于是連忙笑道:“這也不一定,衙役的人都找不到牡丹姑娘,更别說那一夥人了,我看不如這樣,先想辦法找到那一夥人,等找到那一夥人之後,興許能得到一絲牡丹姑娘的線索。”
蘇無名說完,駱飛在一旁冷哼了一聲:“如今那夥人早不知道去那裏了,我們怎麽找?”
蘇無名并不理會駱飛的不滿,隻望了一眼諸葛嘉,道:“聽聞諸葛先生神機妙算,不知可有辦法尋到那夥人?”
“要尋,也并非不可以,當時有幾名衙役看清了他們的面目,将那些人的畫像畫出,再派人尋找,興許能找到他們。”諸葛嘉說完,嘴角微微抽動,望着蘇無名道:“蘇大人可有其他辦法?”
蘇無名見這個諸葛嘉總是想挑戰自己,于是欣然一笑,道:“自然是有的。”
“哦,什麽辦法?”
“那夥人的目标既然是牡丹姑娘,我們隻要放出消息,說牡丹姑娘又在金陵出現,豈不就可以了,到時我們甚至可以找人假扮牡丹姑娘,将那夥人給引出來。”
蘇無名說完,衆人皆歎是個好主意,南宮燕更是連連搶道:“到時就讓我扮成牡丹,那些人敢出來,本大小姐讓他們有來無回!”
幾人這番說着,一名衙役跑來報道:“諸位大人,死者家屬來了!”
駱睿一聽,連忙吩咐道:“領她到停屍房認屍!”
衙役走後,駱睿起身道:“蘇大人,一同去見見那名死者家屬吧!”
蘇無名起身,道了聲請。
衆人來到停屍房外的時候,已經聽到裏面傳來陣陣哭聲,而且是一個女人的哭聲,大家進得停屍房,見一少婦趴在朱能的屍體上失聲痛哭,那少婦雖是痛哭,可偶爾仍能看清其面目,那是一張有些清雅的臉,兩行淚順着臉頰流下,倒更讓人憐愛。
待那少婦哭的差不多的時候,衙役這才将她扶到駱睿跟前,駱睿看了他一眼,随後向蘇無名伸出請的手勢來,蘇無名颔首,望着那婦人問道:“你與死者什麽關系?”
婦人雖在哽咽,可還是回答了蘇無名的問題。
“民婦……是死者的夫人翠玲!”
“你夫君昨夜未歸,你可有懷疑?”
翠玲帶淚的臉微微揚了揚,望了蘇無名一眼,随後又低下了頭,搖了搖:“沒有,夫君他做的是瓷器生意,經常外出,每月總要有十幾天不在家的,民婦已經習慣,隻沒料到,他竟然遭了惡人殘忍殺害,大人,你們一定要找出兇手,爲我夫君報仇雪恨啊!”
“這個你且放心,朱能被人殺害,我們必然是要找出兇手來的,我現在來問你,你可知你夫君晚上不歸家的時候,都去什麽地方?”
當蘇無名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翠玲有些猶豫,蘇無名見此,道:“你夫君的屍體是在秦淮河畔被人發現的,你夫君經常去那裏,你可知道?”
翠玲嬌柔的臉又微微擡了擡,許久之後點點頭:“知道,隻是……隻是他是男人,去那種地方很正常,我根本說不得他。”
“那你又因爲他去秦淮河畔的花船上以至于冷落你而傷心憤慨嗎?”
蘇無名這句話說完,衆人不由得将目光聚到了翠玲身上,翠玲又是一陣猶豫,許久之後點頭又搖頭:“民婦的确因爲此事而傷心過,可卻并沒有憤慨,我們女人,有資格憤慨嗎?”
蘇無名不知道翠玲這句話是因爲害怕被人懷疑才說的,還是因爲她性格本就懦弱,不敢對朱能的行爲有所憤慨。
而就在蘇無名不解之時,南宮燕有些看不過的說道:“男人去那種地方,你爲何不能憤慨,要是我,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南宮燕說完,溫婉兒已經連忙拉住了她,道:“妹妹,這種場合,不可意氣用事!”溫婉兒說這話的時候,還示意南宮燕去看蘇無名,意思是要南宮燕給蘇無名留些臉面,男人有時應酬在所難免,去花船也屬正常,隻要不背叛家裏嬌妻便行了。
南宮燕看不慣溫婉兒這樣的想法,不過給蘇無名留面子兩人卻是都一緻的,所以南宮燕立馬退了下去。
女人,就應該知道什麽時候給男人留足面子,隻有這樣,男人才會在家裏對她們極盡寵愛。
南宮燕退下之後,蘇無名望着翠玲又問道:“你夫君在金陵城外可有府宅?”
翠玲搖搖頭:“沒有,我夫君雖說是做瓷器生意的,可許多錢都被瓷器套着,根本沒有閑錢在外面買府宅的。”
“那你夫君若是進不了城,又不會呆在花船裏,你覺得他會去那裏?”
翠玲有些驚訝,不明白蘇無名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許久之後,這才說道:“如果天晚進不了城,我夫君他一般都是呆在花船吧!”
“有沒有可能去拜訪朋友呢?”
翠玲搖搖頭,稱不知道。
蘇無名再沒有什麽可問的,于是問諸葛嘉有沒有什麽要問,諸葛嘉淺淺一笑,說沒有,那翠玲哭泣着離開刺史府之後,諸葛嘉立馬對幾名衙役悄聲紛紛,那幾名衙役明白之後,匆匆而去。
這些蘇無名雖看在眼裏,卻并沒有在意,他望了一眼駱睿,笑了笑:“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實行之前說好的計劃,将另外一夥也在找牡丹姑娘的人給找出來呢?”
駱睿笑了笑,點點頭:“這個自然,蘇大人放心好了,牡丹姑娘在金陵城再次出現的消息,會很快傳遍周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