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驚,不會是我老丈人讓人幹死了吧,我忍着身上的疼痛,緊跑了兩步,拉住一個正在拿着水桶刷地面的蜀山弟子問道,“怎麽了,誰沒了。”
那蜀山弟子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睛通紅,二十五六歲的漢子竟然像個小孩似的抽泣了起來,這一下子給我整的有點不知所措,我不就拉你一下嗎,你哭啥。
“大,師兄,沒了。”這青年弟子斷續的說道。
我腦袋嗡的一聲,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你說啥?”
這時候兩邊的幾個人也都跟着哭了起來,我用力推了一把眼前的青年,搖着頭,“别開玩笑,别跟我開玩笑。”說實話,我認可聽見的是秦陽死了也不願意聽見林青漪死了,林青漪去送秦妞了,他離開蜀山了,就算昨晚上有人攻擊蜀山,林青漪也不在這裏,他怎麽會死了呢,他在騙我,在跟我鬧。
“你他媽說話啊,你告訴我你跟我鬧呢,哭哭啼啼的幹個啥。”我瘋了一樣的搖晃着這個蜀山弟子的肩膀,“草,兄弟,你别拿我開玩笑,我心髒不好,你快點說。”
“兄弟!”一個響如洪鍾的男音在我身後響起,我轉身一看,森林狼胳膊上纏着紗布,眼睛通紅的看着我。
我一下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拉住了森林狼的胳膊,嘶吼道,“大哥,大哥,你快告訴我林青漪哪去了,他們騙我呢對不對,你說話啊。”
森林狼緊緊攥着拳頭,用力的打了一下門框,木制的柱子發出了咔嚓一下的聲響。
看見森林狼這個表情,我一下子就安靜了,往後退了兩步,腳絆在了台階上,咕噜咕噜的滾了下去,幾個蜀山弟子趕忙過來把我扶了起來。
我抹了一把磕壞了的嘴角,用着沙啞的嗓音問道,“秦陽呢,有事麽。”
“病倒了。”森林狼看着我道。
“告訴我怎麽回事......”
三分鍾後,我咧着嘴,笑呵呵的轉身下了台階,一步一步走的那麽蹒跚卻又那麽堅實,腦海裏環繞着林青漪和森林狼的對話。
昨天下午,林青漪撥通了森林狼的電話。
“大哥,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麽了?”
林青漪在電話另一頭,愣了好一會說道,“幾個靈異門派準備圍攻蜀山你知不知道。”
“知道一些,好像是一個叫劉崇修的人聯絡的吧。”
“大哥,蜀山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那一戰之後,蜀山實力大減,早已不如從前,什麽小喽啰都想過來踩一腳,我知道你和師父的恩怨,也知道現在你的處境不妙。”
“需要我做什麽你說吧,我過去和他們說說也行。”森林狼歎了口氣說道。
“我不會讓你爲難的,我覺得這次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蜀山靈脈也出了問題,他們這麽死拽着蜀山不放,也有一部分我的原因,就算這次的事情過了,還有下次,下下次,我活着,這件事情永遠都是他們牽制蜀山的把柄。”
“你别胡鬧,等我過去再說。”森林狼已經預感到,林青漪想要怎麽做了。
“哈哈,你盡快過來吧,沒準還能給我收屍,大哥,我求你,保住蜀山,保住沈兄弟,行了,挂了。”說完,林青漪挂掉了電話。
“兄弟,小芳懷孕了,已經有三個月了,而青漪還不知道,被一個蜀山弟子送回來的時候,穿着紅色的嫁衣,身體因爲着涼,現在還在發燒昏迷不醒,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
紅色嫁衣,林青漪的反常,臨走前對我說的那些話,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和匠兄一起喝酒。”
“咳咳。”林青漪彎着腰咳嗽時臉色蒼白痛苦的表情映入了我的腦海,“呵呵,不礙事,回去吧,這幾天,小心點。”那像是訣别的眼神,那發飄的腳步,直到最後一刻,他還在爲我着想。
“兄弟,保重。”林青漪的身影,在我的腦海裏,慢慢的變得模糊。
我像是一個瘋子,穿着綠色的棉襖,往山下瘋跑,一路上跌跌撞撞,身上劃了幾道大口子,血流不止,我卻一點都沒感覺到疼痛,與之相比的心疼,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麽。
我跑到山下,順着盤山路在道路中央一直往下跑,後面一輛拉貨的貨車司機腦袋伸了出來,沖我喊道,“你作死啊?”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一下子轉過了身,跑到車下,拉開車門子,紅着眼睛拿着匕首就頂住了他的脖子,我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隻知道司機驚恐的點了點頭之後,車繼續緩緩的開動,到了一個盛開紅葉的地方,我下了車,扔掉了棉襖,夕陽照射着我的眼睛,紅葉那麽鮮豔。
我順着路一直跑到了山上,最後看見一個長衫人,坐在一座新墳前,墳頭上,插着林青漪的鋼劍。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此時我心裏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走到長衫人的身邊,一下子跪了下來,我不想哭,可還是沒有忍住,簡易的木牌上寫了林青漪三個大字,兩邊有兩行小字,左邊寫着沈艾宇,右邊寫着林豹,殺妖匠的名字。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那麽靜靜的坐着,一個酒瓶子從一隻慘白的手掌中遞了過來,我看了一眼殺妖匠,他面無表情,冷峻的可怕。
我接過了酒瓶子,咕咚咕咚的喝下了半瓶,我們曾經肝膽相照!把利益生死至于度外!共同浴血,他是我的兄弟,林青漪不管在我困難的時候還是在我輝煌的時候對我永遠都一樣,兄弟不是挂在嘴上的,而是放在心裏的。可以爲你擋刀,爲你解圍的才叫兄弟,我很幸運,碰上了他,可是生我卻有何用,再也不能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