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從外面一個乘涼的老人口中打聽到了洪鐵柱的家的地址,按照老人說的地址,我們來到了村東頭的一家普通農戶家庭,還沒進門,一股羊屎和各種糞便的味道已經從門裏面傳了出來,花無捂着鼻子,皺着秀眉,伸出小手敲了敲紅色的鐵門。
“誰啊。”一個異常頹廢的男人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接着門一下子被打開了,一個手裏拿着鐵盆,裏面都是雞飼料的黝黑的漢子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這個人好像剛剛大病初愈一樣,眼神當中布滿了疲憊,不過四十歲的年紀,看着像是六十幾的,鬓角處已經長起了白頭發。
“你是洪鐵柱?”任所在一旁問道。
“是,你們是?”洪鐵柱點了點頭。
任所把懷中的警察證件給洪鐵柱看了一下,道,“進去說。”
我們三人走了進去,洪鐵柱的眼神當中很驚訝,恐怕沒有想到會有警察來,把門關上之後,一下子攥住了任所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有撞死俺家媳婦兇手的線索啦?”
看到這個一米七高的漢子,哭得如此傷心,如此無助,我的心裏也泛起了酸楚,花無這丫頭心地好,更是紅了眼圈。
任所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過接着又很堅定地說道,“這次我們來,就是來查找線索來了,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任所說完又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他心裏所想的。
洪鐵柱聽見我們這次是專門爲他媳婦的案子而來,趕緊把我們讓進屋,跟我說着,“俺家不要兇手賠償,俺就要讓兇手受到法律懲罰就好......”
在屋子裏,用圖窮四壁來說也不爲過,隻有一個很老的相框,一個木頭的櫃子,一台上世紀的黑白電視機,土炕上躺着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太太,那是洪鐵柱的母親,現在病重,當洪鐵柱跟老太太說明我們的來意之後,老太太嘴裏含糊不清的跟我們說着什麽,眼睛裏的淚水順着滿臉皺紋的臉頰流下。
洪鐵柱去給我們倒水的空裆,我看了看挂在牆上的相框,裏面有一張全家福,那時的洪鐵柱還是一個紅光滿面滿身肌肉的壯漢,一點都沒有現在的病态,身邊站着一個中年婦女,抱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前面坐着兩個老人,其中一個就是躺在炕上的老太太,兩人都是笑容滿面,沉浸在剛剛添了個小孫子的歡樂當中。
洪鐵柱給我們倒了水之後,把我們帶到了西屋,西屋裏面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找了幾個馬紮,我們坐了下來,洪鐵柱好像終于找到了能讓他訴苦的對象,還沒等我問,他就已經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洪鐵柱和村裏所有的上不起學的青壯年一樣,初中還沒畢業,在家裏面放了幾年的羊,歲數差不多了和村裏的幾個小夥子去了bz市當民工,每天日出日落撒着汗水掙着力氣錢,他很孝順,每個月那幾千塊錢的工資總會寄到家裏,可是老父老母卻從來不舍得花,而是全都攢了起來,盼望着有一天能給他說一個好的媳婦,蓋一個大的房子,這也差不多是所有農村父母的願望。
幾年後,經過外村的說媒,紅鐵柱和外村的嚴雪結了婚,嚴雪是附近村裏有名的大美女,卻偏偏看上了老實的紅鐵柱,鐵柱說到這裏的時候,又流下了眼淚,包含着思念,不甘和痛苦。
嚴雪嫁到洪家時,什麽東西彩禮都沒有要,就連結婚用的房子都是老房子,而紅鐵柱也有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好好奮鬥,将來在市裏面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買不起市裏郊區的也要買,這就是他的理想,可是結婚十幾年,卻一直沒有孩子,家裏的房子也沒有翻動,等待着有一天小生命的降臨,全家能落戶市裏面,可能是老天爺受不了老兩口想抱孫子的強烈願望,終于,兩年前,一個小生命誕生在了他們的家庭。
孩子出生,紅鐵柱也把嚴雪和孩子接到了城裏面,等到孩子大一些,郊區的房價再便宜一點,就在郊區幼兒園附近買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可是一切都在三個多月前的那個淩晨改變了,嚴雪和孩子被大車撞死,紅鐵柱天天去警局查線索可是警局裏面的人态度冷漠,總在用一句正在查案打發,老爺子受不了兒媳孫子離世,心急之下撒手人寰,老母親也病重,妻兒死亡,葬禮後事,老母病重,幾乎花光了紅鐵柱打拼這麽多年所有的積蓄,這麽多的打擊終于讓這個漢子承受不住,自己大病一場過後,隻能靠在家放羊伺候着自己的母親,生活過的可以說和等死沒有區别。
紅鐵柱說完之後失聲痛哭,我叼起來顆煙,心情沉重無比,我體會過這種愛人離世的感覺,那不是常人所能受的折磨,何況這一下子就家破人亡。
花無趴在我的肩膀上也跟着哭了起來,我看着紅鐵柱說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找到那個肇事逃逸的兇手,但是現在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嫂子死後,誰來過家裏碰過嫂子的屍體,或者說來沒來過什麽道士。”
紅鐵柱擦了擦眼淚,聽我問完之後,很肯定的說道,“有。”
“哦?”我知道,關鍵點就出現在這裏了,“怎麽回事?”
“雪兒走後發送那天,一個自稱是會看的(就是道士)來俺們家,說雪兒和孩兒是枉死,死後會變成冤魂,對家裏面不好,這人給做了場法式,而且還幫着俺們選了塊墳地,并且一分錢都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