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種大城市裏長大的人當然不在乎,而我從小就是山村裏的人四百塊錢對于我來說,夠我一個月的零用錢。
我們一邊打聽一邊往前走,到了一個小縣城的時候,秦倩雅讓我買點水果給張乾他老母親送去,我一想也是,可是我一摸口袋,就剩下六百塊錢了,如果再花這個月我就得喝西北風了,當時我的眼淚就下來了,這可是我打醬油的錢啊。
秦倩雅從我口袋把錢掏了出去,買了些水果,和一些糕點之類的食物,又往前開了半個小時,來到了地址上面的小山村,村子建在半山腰,警車開不上去,我們倆個就步行到了村子,一到這裏我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跟我老家那裏差不多,全村過不去幾百人,我們走進了村子,秦倩雅一身警服,自然引起村裏的人圍觀。
小村子裏就這樣, 來個外鄉人,全村圍觀,我們打聽了半天,終于找到了紙條上的這個地址,問了問街坊鄰居,他們都說張乾和他的父親以前确實是這個村裏的人,隻不過十幾年前外出打工,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看着這麽多圍觀的人,而我們也隻是來問問情況,怕事情鬧大,對他們說我們是來串親戚的,他們這才慢慢散開。
站在這有些鏽迹斑斑的門前,那一刻我有些精神恍惚,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裏,而師父正在院裏練功打坐,等我回家。
我晃了晃腦袋,我們這事辦正經事來了,别跑思路,敲了敲門,“有人麽。”
過了一會,不見裏面有動靜,然後我又敲了兩下,秦倩雅看着我,“裏面是不是沒人,難道地址太久遠,老太太搬走了?”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接着又要敲,這時候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門好像幾百年沒有上過油一樣,聲音刺耳,一個白發蒼蒼,身子佝偻,衣服破爛,臉上都是褶子的老奶奶出現在我們面前,她拄着一個拐棍,身子好像随時都要倒下一樣,我真怕刮來一陣風給她吹跑。
我一看這個老太太,心裏一陣心酸,這個老人褶皺的臉上寫完了滄桑二字,老太太看着我們倆個,“哪來的小娃子,找我老婆子有事嗎。”
秦倩雅往前走了一步,攙扶住了老太太,柔聲說道,“老奶奶,你好,請問您是張乾的母親嗎。”
“張乾?”老太太聽到張乾二字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你們倆個認識我家兒子?”
秦倩雅點點頭,想了想,“對,我們是朋友。”
老太太突然笑了,是那種發自内心的笑容,“我兒出息了,都能跟警察做朋友了,他在哪裏,爲什麽還不回家,還有我那老頭子,這倆死東西已經離家十幾年了,我每天都在盼啊盼啊,他們在哪。”
聽到這我心裏一痛,老太太還不知道自己的老頭子和兒子早在十幾年前都已經死了,看着老太太開心的樣子,我實在不想讓她承受這種打擊,我不知道這十幾年的相思之苦這個老人是怎麽過來的,是希望,是等待,是愛。
秦倩雅也面漏難過之色,我接過話茬,“老奶奶,你的兒子現在可出息了,早都上完大學了,現在在工作呢,忙,所以沒空回來看您,您的老伴現在當了工頭,一直在指揮别人蓋高樓大廈呢,所以也沒空,就讓我們倆個回來看看您。”說着我就把手裏的東西給老太太拿進了院子。
我說的這話漏洞百出,可是一個念過七旬的農村老太太是聽不出來的,她聽我這麽一說,眼淚就流了下來,“這倆天殺的,十幾年都不回來看我一眼,我想去找她們,可我一個女人家,一個老婆子怎麽能走出這個山溝溝,一點消息都沒有,可急死個人咧。”
我看見秦倩雅的眼淚也掉了下來,老太太熱情的拉着我們倆個進了屋子,屋子很簡單,唯一用電的東西就是一個二十瓦的昏黃小燈泡,桌子上面擺着的毛油燈證明,這唯一的電器老太太平時也不舍得用,牆上貼着二十幾張照片,幾乎都是張乾小時候的,十幾年前張乾的母親看着樣子還很幹練,強壯,可是相思之苦折磨得她成了現在的模樣。
老太太要出去買菜,讓我們倆個在家吃頓飯,可是看着老太太的樣子怎麽能讓她在動手,我出去買了些菜和肉回家,秦倩雅親自燒火做飯,一頓飯下來秦倩雅被煙熏成了黑人。
我們陪着老太太吃了一頓下午飯,因爲天已經有些晚了,今天開車也回不到sc市,老太太又強烈挽留,我們隻好在張乾家住下,我們三人躺在一張炕上,老太太顯得很高興,可能很久都沒人陪她好好地說過話了吧,秦倩雅長得漂亮可愛,嘴又甜,哄得老太太很開心。
老人拉着我的手告訴我一定好好對待人家姑娘,可不能做對不起人家的事,我知道老太太這是誤會了,可是秦倩雅溫柔一笑,沒有說什麽,當然,我就更不會說什麽了。
一晚上過得很快,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倆個就準備出發,老太太拄着拐棍把我們一直送到村口,她居然又流下了眼淚,“謝謝兩個娃子,老婆子我很久沒像昨天那麽開心過了。”
秦倩雅拉着老太太的手,“老奶奶,别這麽說,以後我們會常來看您的,您就像我的親奶奶一樣。”
老人顫顫巍巍的摸了摸秦倩雅的頭,“好丫頭。”說完把手上戴着的一個白銀戒指遞給了秦倩雅,“老婆子我沒啥值錢的東西,這個戒指是祖傳的,我這一輩子也沒個女兒什麽的,這個戒指給你,如果你不要,就證明看不起我這個老婆子,看到我家娃子和老頭子的時候,告訴他們讓他們回家來看看我,就說老婆子我想他們了。”
秦倩雅也沒做作,可愛的說了一句,“謝謝老奶奶,我一定會告訴他們的。”
我摸了摸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老奶奶,以後想買點什麽吃就買點什麽吃,你的兒子現在生活好着呢,别惦記他,我回到城裏就讓他回家來看你。”盡管老太太百般推脫,我還是把錢塞到了她的口袋裏面,秦倩雅眼神裏面對我透露出贊許的目光。
老人再也經受不住任何打擊,不如給她留點念想,留點希望。
爲人子女,應盡孝道,常回家看看,送給全天下做子女的人。。。。。。
老太太一直目送我們往山下走去,直到沒了老太太那彎曲的身影,秦倩雅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這個老人,太可憐了,不過你剛才做的也不錯。”
我臉上一陣扭曲,“我這個月隻能喝西北風了。”
秦倩雅拍了拍胸脯,“沒事,姐養你。”
我們倆個開着破車回sc市,在路上我給王佳佳打了個電話,顯示暫時無法接通,連着打了四五遍都是,按理說現在的王佳佳應該在醫院,她手機從來沒出現過關機欠費不通的情況,我心裏一陣焦慮,預感到可能出事了。
我給王恒打了個電話,很快就通了,那邊聲音很亂,“喂,恒子,你在哪。”
王恒的聲音傳來,“我叔叔走了,很匆忙,說公司裏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我來送送他,你在哪,怎麽一天沒看見人。”
我一陣汗顔,原來道教協會也俗稱公司,不過我現在沒空多說,告訴王恒,“恒子,你快去醫院看看王佳佳,昨天晚上我沒陪着她,可能出事了,我現在正在往回趕,如果醫院沒有去她家裏。”
王恒答應了一聲,“路上小心。”就把電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