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說起來大行皇帝隋文帝楊堅,已于去年即仁壽四年七月駕崩。當時在大行皇帝駕崩後,作爲皇太子的楊廣本該名正言順的登基爲新帝,隻不過隋文帝的駕崩一事上疑雲密布,當時相傳楊廣弑父,又假傳隋文帝聖旨,逼迫前太子楊勇自盡,這使得他登基大業上烏雲密布。
再加上其弟漢王楊諒随後在并州起兵等事件,這使得帝楊廣坐穩皇位已是次年。
帝楊廣在改年号的同年,欲遷都洛陽,遂營建東都,每月征調民夫兩百萬人。
同年,帝楊廣又下令開鑿大運河。
而這兩項需耗費無數财力物力和人力的舉措,真要從當前政局說起來,确實是必要之舉。首先關中殘破,舊都城大興城已不再适合作爲都城,又洛陽自古地位崇高,這麽一來遷都洛陽順理成章了;又江南臣民經曆了晉朝,隋朝的朝代更疊,對隋朝皇室的忠心度仍舊十分低下,這不利于朝代蓬勃發展,這麽一來開鑿大運河可加強南北交流,鞏固對南方的統治力度。
隻是這兩項工程哪一項都很龐大,又齊頭并進,再加上帝楊廣爲遊東都而令下旨造龍舟等各種船隻數萬艘,導緻民力匮乏,百姓始有怨聲,認爲其所作所爲皆是爲了一己私欲,導緻其**逸樂名聲已顯。
雖然他本人确實好華麗。
以及,以上全都不是重點。
……說到底以上内容隻是稍微介紹下當下的大環境,順帶多說了說當權者的政治舉措而已,和接下來要出場的人物,目前來看關系并不大。
陰癸派
陰癸派是如今江湖中被白道所不齒以及忌憚的魔門主軸門派,傳承已久,如今掌門人乃是赫赫有名的“陰後”祝玉妍。她同時也是魔門八大高手之首,陰癸派在她的帶領下力壓魔門其他一派和六道,成爲魔門魁首,又門人組織嚴密,高手如雲,陰後說是陰癸派熟任掌門人成最高者都不爲過。
隻現下,陰後她心中一點都不暢快。
“師父,弟子數年來于天魔*上毫無進益,實在愧對師父教誨。”
說話者是年約雙十的女子,聽她所言,想來她的身份便是陰後的嫡傳弟子。又這名嫡傳弟子在說這番話時,想來是因爲發自肺腑,以至于所帶出的愧疚溢于言表,然而她的愧疚和自責,并沒有換來陰後的諒解,相反随着她的陳情,陰後的神情越來越怪異,乍看上去像是很惱恨嫡傳弟子的愚鈍。
祝玉妍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望舒何必自擾,你雖修煉不成天魔*,可你所修搜心劍法,便是爲師都自認不及的。”
“可弟子自修不成天魔*,又日後如何能爲師父分憂解愁?”那叫望舒的弟子仍是不能釋懷。
這其實也無可厚非,天魔*乃是陰癸派的鎮派絕技,出自武林四大奇書之一的《天魔策》,曆來被陰癸派掌門以及傳人所修。像是祝玉妍,她将共十八重的天魔*修煉至第十七重,進而威震魔門及武林,身爲她的嫡傳弟子沒辦法修煉天魔*,這說出去豈不是贻笑大方。
最起碼在魔門内帶來的震動,幾可和幾年前他們八大高手之一的“邪王”石之軒,被那什麽慈航靜齋的聖女碧秀心所感化,從此立地成佛一事帶來的震動所媲美。
尤其是在如今祝玉妍隻有她這麽一個嫡傳弟子的情況下。
祝玉妍何嘗不清楚這一點,隻事迹情況如果是那麽簡單好了。她美目在望舒身上打了個轉,待收回視線後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張了張嘴本想點出真相來,隻轉念一想以望舒的通透,她保不齊早已知自己的不同,可要真是這樣,那才是最難辦的。
再三思量後,陰後方開口道:“想來望舒特意爲此事來找爲師,心中已有了其他考量?”
望舒低眉順眼道:“正是。”
祝玉妍遲疑了下才道:“且說說看。”
望舒擡起眼簾,黑如點漆的雙眸裏露出了幾分神采:“弟子欲入世,一是想爲師父再尋根骨絕佳的弟子。”
祝玉妍又開始摁起了眉心,她覺得這收徒一事她自己來行了,不必勞煩自己的弟子,而且這一次她定不會再看走眼。隻這話陰後沒說出來,她隻問:“二呢?”
“二來弟子修煉不得天魔*,自認無法再在内爲陰癸派壯大做貢獻,弟子便想着另辟蹊徑。”望舒話鋒一轉道,“弟子得知隋帝已冊其子晉王昭爲皇太子,這楊昭有武力,生性謙和,又素有賢名,便是有這等皇太子在,即使如今隋帝已顯露出不知體恤百姓之像,隋朝國祚仍可有太子來安穩,這自不是我等魔門願意看到的,弟子欲去大興城惑其——”
望舒的話還沒有說完,被祝玉妍急忙打斷了:“你莫不是想讓他耽于美色?”
說白了,是望舒去勾引太子,讓他賢明也變得不賢。
望舒不答反問:“師父可是覺得不妥?”
祝玉妍聽她反問的這麽理直氣壯,仿佛覺得她自己利用自身美色,去迷惑隋朝太子楊昭是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一時間五味雜陳。
這倒不是說她陰癸派瞧不上這種不能歸于“陽謀”裏的做法,而是望舒她雖說是陰癸派的嫡傳弟子,平日裏的行事做派與一般女子無二,可她實際上卻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
說來會造成如今的局面,祝玉妍覺得她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年她是在心煩意亂下,無意間發現望舒這孩子的,她稍微一探望舒的根骨,發現根骨絕佳,又見望舒做女童打扮,她沒多細究便把望舒給帶回了陰癸派,收爲了嫡傳弟子。
望舒于武學一道上确實天賦異禀,她作爲師父自是欣慰有加,隻等到叫她學天魔*學而不成後,她才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後再去查時,發現望舒從小因高人批命,一直被家人當做小娘子養着,後來家中遇難被自己撿到時,才會從裏到外都是女童打扮。又自己當時因爲派中教務和其他事分了心神,沒多加注意,等意識到不對勁時已經晚了——
望舒已被矯枉過正,從來都認爲自己是女子。
祝玉妍并不是沒想過撥亂反正,可正如她先前所想,望舒自來通透有加,怕是早已意識到自身的異常,然而她卻是仍舊把自己當女子,莫不過是不願意回到既定的正軌?又他們魔門推崇的是真情真性,祝玉妍思來想去後是不願勉強自家弟子的。
隻是吧,不勉強歸不勉強,可一等遇到這性别颠倒的事,陰後再是經曆過大風大浪,也是會在心中覺得不大是滋味,像是現在。
陰後心思轉圜間,又擡眼看着風姿天然,當得閉月羞花這一詞的望舒,隻得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道:“此事關聯甚多,你讓爲師思量一二,晚間再與你答複,可好?”
望舒睫毛輕顫了下,似蝴蝶展翅,又如露珠初凝。隻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卻叫人覺得拒絕她的請求,都變得十惡不赦起來。
祝玉妍并不在此列,事實上她心中升起來的是更多的無力。
好在望舒極爲敬重祝玉妍,當下沒提出異議,朝祝玉妍行過禮後,裙裾翩飛的回了自己的院落。
“唉——”
祝玉妍對着自家弟子的背影,不禁歎了口氣。
先不說陰後是怎麽考慮她家弟子提出的請求,單來說回了自己院落的望舒。
望舒這個名字取自《離騷》中“前望舒使先驅兮”,是傳說中爲月駕車的女神。而望舒她長眉斜插入鬓,一雙丹鳳眼灼爍生輝,身量雖較一般的女子稍顯高挑,可她身姿輕盈,使得颀長的身材在行走間飄渺若神,加上氣質淩麗,組合起來讓人一見驚豔,由不得在心中暗自贊歎。
哪裏還會再注意到佳人胸前無甚起伏呢?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小娘子,都有婀娜的身姿,胸前沒什麽曲線的又怎麽了?
可結合着先前陰後提及的,十分好理解了。
望舒她是看着性别女,實際上性别男。
以及非要再進一步做說明的話,望舒她還另外有一個名字:
顧青。
這可說來話長了。
顧青在上一個世界呆的時間稱不上很長,他去世的時候還不到五十歲,而且那個時候龐太師已經過世,再他過世前還看到了重孫(是幻化出來的),可以稱得上了無遺憾了。又趙祯和龐飛燕的兒子趙曙,彼時已被立爲太子,而趙曙可以說是顧青一手教導出來的,可以想象等到他登基後,隻要别忽然腦抽,那他會是個明君。
另外讓顧青放不下的貓陛下,他也額外做了安排。在那之後,顧青覺得沒什麽遺憾,便安然的離開了那個世界,随後在系統的安排下,再進入一個新的世界,像是以往那樣。
新世界的很有趣。
該怎麽說呢?
在顧青來這個世界沒多久,他已經對這個世界的架構有了大緻的了解,從朝堂到江湖。朝堂不必多說,隋朝建朝,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根據他所知的曆史,隋文帝建朝到隋炀帝滅國,期間會經曆農民起義,群雄割據,可以說這将會是非常動亂的一個時期;再來說江湖,都說亂世出英雄,那江湖也不例外,雖說現如今也不過是隋朝剛建國,可在隋朝前也是一個動蕩的時期,所以江湖可以說是百花齊放百家争鳴的。
正道有慈航靜齋,有佛門四宗,有道門等,與之相對的,有兩派六道(陰癸派,花間派,天邪道,滅情道,真傳,補天閣,天蓮宗和魔相宗)組成的魔門。更有在武道上還有三大武林大宗師,武尊畢玄,奕劍大師傅采林和散人甯道奇……這樣百花齊放,正邪幾可達成平手的武林,可以說是顧青經曆的幾個武俠世界中,最爲精彩紛呈的一個。
以及冥冥之中的,顧青覺得他對這個世界似曾相識。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顧青在他的思維宮殿裏呆了一會兒,算是知道了緣由。
在他作爲“上僧”豐月存在的那個世界裏,他曾收下過一個從後世而來的弟子卓一然,他曾提筆寫過數部武俠小說,其中有以那個世界五絕爲原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不要去細究了),寫出來的《射雕英雄傳》,還有一部結合曆史上朝代寫出來的半架空武俠小說,《大唐雙龍傳》。
顧青當時翻閱過那本書,卓一然那會兒還言明自己是拾人牙慧,說這本小說是後世一位武俠大家寫的,他是在自己所還能記得的内容上進行了二次加工,和原著應該有不小的出入。
話又說回來,顧青在自己的思維宮殿裏翻出這份記憶後,他便意識到自己是穿越到了以《大唐雙龍傳》這本書爲藍圖,構架出來的平行世界中。
這一點都不值得大驚小怪,要知道在顧青遇到卓一然,知道了《射雕英雄傳》這本書存在前,他知道他所穿越的世界,多是以源世界的小說影視等衍生出來的平行世界。又顧青的記憶中極有可能還存在着那些原著,可那又如何?他常常是不會把那藍本翻出來看一看的,一來知道原著走向極有可能會降低趣味性,二來知道與否,其實對他來說,并沒有什麽差别。
而這一次他會去翻看他的思維宮殿,純屬偶然。
可既然那經過二次加工的原著内容,被他知道了,他是可以再删除這份記憶,但偶爾反其道而行之,也是可以爲之的,再有趣味性什麽的,都是人爲制造出來的嘛。
這般的,顧青借由原身的身份,碰瓷了因爲情感糾葛而心煩意亂的陰後祝玉妍,成爲了現在陰癸派的嫡傳弟子,外界認爲極有可能會成爲下任掌門的望舒。
有望舒兮,在水一方。
顧青挺喜歡這個設定的,而且他不介意它更複雜一點。(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