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答案已經在謎面上了,段正淳素來風流嘛。
這倒不是說段正淳已經風流到李秋水這裏來了,再怎麽說李秋水和巫行雲兩廂好時,段正淳都還沒有出生呢,而是段正淳他該當是和李秋水的妹妹,李滄海的女兒李青蘿有過一段情史,并且還生下了這段情史的結晶王語嫣。
雖然明面上來講,王語嫣是已逝曼佗山莊莊主的女兒。
換句話說,曼佗山莊莊主被戴了綠帽子,或者說他被喜當爹。
這兩句話看似沒什麽區别,可前者是李青蘿婚後出軌,後者有可能隻是李青蘿在發現自己懷了段正淳的孩子後,選中了他當接盤俠。
嗯……好像這對曼佗山莊莊主來講,都不是什麽值得含笑九泉的事。
不過真要說能讓曼佗山莊莊主地下有知,聊以慰藉的事,那麽段正淳也被喜當爹,如何?
咦?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和顧青近來見過的人有關了,它涉及到保定帝,段正淳,段譽,王語嫣,以及假扮王語嫣的婢女阿朱。
其他人并沒什麽感覺,但對顧青來講,他可以從他們的臉型,臉的骨架結構,甚至于耳郭形狀進而判斷出他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如果還隻是(阿朱假扮的)王語嫣一個,顧青還沒做聯想,但等到阿朱卸下了她臉上的人-皮-面-具,她們兩個在面部結構上驚人的相似性,不得不讓顧青進行思維發散。
這一發散,發散出有趣的事情了。
王語嫣和阿朱,十有八-九是段正淳的私生女。
以及身爲段正淳親子的段譽,卻在構建他們有血緣關系的要點上有部分不重合。
簡單來說,段譽極有可能并非段正淳的親生兒子,但仍和他有血親關系,也是大理段氏内部人做的。
戴人綠帽子者,人恒戴之。
咳。
總之呢,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是情仇,還别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隻不過顧青把他的推論說出來前,他大師姐已經撓過他秋水師姐一回了,而等顧青把推論說出來後,巫行雲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哼”了一聲當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
至于平白被撓了一回的李秋水,她則是盯着她家小師弟那如花似玉的臉,深呼吸了好幾個來回,暫且在這一回合認輸,嘴上卻還逞強道:“小師弟,秋水師姐奉勸你還是盡快理清你身上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仇得好。先不說之前那想構陷你的江湖雜碎們,是這不知打哪兒來的馬夫人,都敢膽大包天的朝你身上潑髒水,沒得辱沒了小師弟你的身份,還有咱們逍遙派的格調。”
“秋水所言甚是,”逍遙子走進來道,“蚍蜉竟想撼大樹,當真是不自量力。”
然後,逍遙子把碾螞蟻的事交給了李秋水來做。
李秋水:“……”
師父這偏心偏的根本是要到天邊了吧,再說了巫行雲和無崖子師兄甘當苦力,她可沒這好,好嗎?可李秋水根本是敢怒不敢言,她應了“是”後,餘光裏瞧見她小師弟露出個天真爛漫的笑臉。
李秋水得到會心一擊,轉身把所有怒火都轉嫁給了馬夫人,準确來說是到了馬夫人的臉上。
說來李秋水之前一語中的,寥寥幾言間切中了馬夫人的心思,因而在怎麽“碾螞蟻”的事上,她也有獨到的見解,更有她還把馬夫人白淨的臉蛋兒,當她家小師弟的臉在蹂-躏,于是乎等馬夫人第二天醒來,在銅鏡裏看到面目全非的自己,生生的把自己醜斷氣了。
成也美貌,敗也美貌。
馬夫人忍受不了自己變成臭美人,劃花自己的臉憤而自盡的事,沒多久傳了出來,丐幫中不少兄弟看在馬副幫主的情面上,來參加了葬禮。
喬峰對馬夫人沒什麽好感,但人死爲大,他朝馬大元拱手道:“馬大哥,節哀順變。”
馬大元有些萎靡不振,自從馬夫人變成臭美人後,馬大元極力在外爲馬夫人開脫,可那在馬夫人眼裏看來是僞善。她本看不起馬大元,以前還能僞裝成良人,可自那後暴露出本性,馬大元再三忍讓都無濟于事。
本來他還想着帶馬夫人去找薛神醫的,那哪想到馬夫人她自己先崩潰了,那日也是馬大元聽到馬夫人從喉嚨裏發出的嗬嗬聲,從他臨時睡的客房裏過來看到馬夫人對着鏡子咽氣的。
聽了喬峰的安慰後,馬大元勉強打起精神來:“叫幫主挂念了,薛神醫那邊還勞煩幫主代我陪個不是。”這能勞動薛神醫答應過來看診,喬峰在其中是出了力的。
喬峰忙擺手,并不貪功:“薛神醫該是看在我那小兄弟的份上,說來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着他了。”
蔣舵主嘴角抽了抽,到底沒忍住等和喬峰到一邊時說:“幫主,你怎麽還叫逍遙公子爲小兄弟?”
“我年紀比他大啊。”
喬峰回答的理所當然,蔣舵主竟一時間不知該從哪裏起頭說‘那逍遙公子年紀不一定比幫主你小啊’這件事。
這件事還真不是蔣舵主無的放失,它是有源頭的。
非要說清楚的話,那還得追溯到不日前在聚賢莊開的那次英雄會了。
雖說在英雄會上,大家得知了逍遙公子是函谷八友的師叔祖,可喬峰也說他們門派是以顔值高低論輩分,所以說逍遙公子長得好所以輩分高,也沒什麽毛病。
可是吧,這件事它還有後續。
該怎麽說呢?
聚賢莊的遊骥遊莊主他在英雄會結束後,把他的小兒子,也是樂于助人的把逍遙公子領進門來的遊坦之叫來,問他都和逍遙公子說了什麽。
遊坦之腳還因爲踢了青石砌的院牆疼着呢,可面對着他爹,他老老實實把來龍去脈一一交代了。
在遊坦之看來,逍遙公子跟他說的那些話都是胡編來糊弄他的,像他沒聽說過什麽朱砂幫。
可遊骥和遊駒不這麽想,但凡逍遙公子跟遊坦之說了什麽話,他們都要反複琢磨個幾遍。說這朱砂幫,遊骥想了下沒想起來,納悶的問遊駒:“大哥,你可曾聽說過這朱砂幫?”
遊駒本覺得耳熟,冷不丁還真讓他想起什麽來:“梧州朱砂幫?可這不對啊。”
遊骥忙問:“怎麽個不對法?”
遊駒摩挲了下手邊他一直不離身的百煉鋼盾,緩緩才道:“若我沒記錯的話,在六十多年前江湖中确實有過一個朱砂幫,梧州朱砂幫,幫主不知是叫齊伯濤,還是朱伯濤的,且在梧州幾乎是龍頭般的存在。”
遊坦之忍不住問:“後來呢?”
遊駒回想道:“後來幾乎是一夜之間全滅,叫人奇怪的是據逃出來的幫衆說不是外人來尋仇,而是因着幫主給副幫主戴綠帽子,副幫主惱羞成怒下帶着自己的心腹,去找幫主說理,兩方相鬥結果落得個兩敗俱亡的下場。我聽人說起時,旁人還笑那幫主太不講究,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遊骥沉吟片刻揣測道:“若是這麽講,這朱砂幫會起内讧,說不得是那逍遙公子事後去尋仇,他當時年少功夫不如何,可人确實聰明至極,稍微這麽一挑撥的話……”
說着他和遊駒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愕,九九歸一,這整件事都像極了逍遙公子的行事作風。
“可是爹,”遊坦之插話進來,“逍遙公子看起來隻有二十幾歲啊,那朱砂幫不是六十多年前沒了嗎?”
遊骥幾不可聞道:“你也說是看起來了。”
江湖上本來關于逍遙公子的年紀一說頗有争議,他甫一出手滅了在江湖上成名多年,少有人敢惹,還有一門獨門功夫“化功*”的丁春秋,這不禁讓人懷疑他本身武功得有多高,内力又有多深厚。
想要内力深厚,那總得有一個時間的積累過程,若真是如面相看隻二十餘歲,那即便是打娘胎裏在練功,再是練武奇才,也不太可能有這麽深厚的内力。
可若是說他烏發童顔,那他保養的也太得宜了吧,而且行事作風怎麽看都帶着年輕人獨有的張揚?再者爲何他現在才出現在江湖上,以前那麽多年都去哪裏了?
遺憾的是,沒人能去親測下逍遙公子的骨齡,這導緻在江湖中說起逍遙公子來,都說他門派成謎,師承成謎,武功幾何成謎,以及年齡成謎。
現在難道他們有幸得知了逍遙公子的真實年齡?遊骥和遊駒神情中帶着點亢奮的想,可轉念一想,這似乎沒什麽好驕傲的。
以及誰知道這番說辭是不是逍遙公子信口拈來的?
所以當沒這回事好了。
可遊氏雙雄做不到呀,是他們極力守口如瓶,但不還有個遊坦之嗎,他随口說說旁人随耳聽聽,反正呢這事兒私下裏被傳的,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
等傳到了蔣舵主耳中時,都已經在原本的基礎上增添了返老還童,輪回轉世,神仙下凡等等非常具有玄幻色彩的假說,且信與不信全在個人。
蔣舵主他吧,半信半疑,可這并不妨礙他在聽他們家幫主,那麽大喇喇的稱呼逍遙公子爲“小兄弟”時,覺得渾身都不對勁:
說不定逍遙公子的真實年紀,論起來都能當他們幫主的祖父呢?
隻蔣舵主轉念又一想,那逍遙公子好像對着他們幫主一口一個“喬大哥”來着,這樣的話,若真的是年紀好大一把了,也不能夠這麽厚顔無恥的叫個後生“大哥”吧。
是這樣沒錯吧?
話又說回來,喬峰說他有一段時間沒見着他那小兄弟了,這不是顧青他接過了代表着逍遙派掌門之位的七寶指環,開始正式接手逍遙派了麽,所以這段時間沒辦法出來閑逛。
然而江湖中從沒有斷過和逍遙公子有關的傳聞,除了年齡假說外,還有是當初在英雄會上對逍遙公子起過歪心思的一撮人,他們在一段時間裏相繼無故失蹤,等再出現在人前時,紛紛對逍遙公子的事情三緘其口,便是聽人說起“逍遙公子”這四個字,也都噤若寒蟬,更有甚者落荒而逃,但其他人對他們失蹤期間所發生的事,全然不得而知,隻覺得該當是和逍遙公子有關。
這無疑又爲逍遙公子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陸陸續續的還有其他消息傳來,比如說西夏一品堂的數位高手,在逍遙公子去過一趟一品堂後,哭着喊着要離開一品堂回自己幫派裏閉關修煉;
再比如說又有人曾偶爾得見慕容複,他神智已亂,狀若瘋癫的模樣,和昔日裏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南慕容大相徑庭,讓人不得不感慨萬千。說來他也不過是曾在百花會上,遠遠得見過逍遙公子,可謂是素昧平生,但以後發生的事情太快,出乎了那慕容複的意料,因而才導緻郁郁不得志……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可是這些可能牽強附會,可能以訛傳訛,可能無根無據的事件,經過了發酵,又人雲亦雲的,漸漸的逍遙公子他在江湖中被一定程度上的妖魔化了。
又也不知道是誰開了頭,在談及他時,都不指名道姓說是逍遙公子,而是“你知道的”,或是“我們都知道的那位公子”等來代指。也不全是因爲心中敬畏,是大家都這麽說,随波逐流,長此以往的大家也心照不宣,你懂我懂大家懂了。
這日秋來九月八,太行山腳下已有飒飒西風吹,有一衆江湖俠客躲在酒館裏,小火爐燙着酒,叫上幾碟小菜,圍在一桌天南海北的胡侃。
其中一背對着門,名爲江刀眉的江湖人說得最興起,“這都四五個月了吧,怎得還不見那誰重出江湖?”
有清亮的聲音響起接道:“那誰?”
江刀眉朝同伴們擠眉弄眼道:“是那誰,你們都知道的。”
他的同伴們看着站在江刀眉身後,身着白色明綢繡青色蘭花長衣,外着湖藍色披風,眉若青山目若朗星的公子,很想給同伴使眼色,但死道友不死貧道,眼觀鼻鼻關心的,裝自己不存在。
那顧盼晔然的公子又慢條斯理地說:“若我說我不知道呢?”
江刀眉也沒遲鈍到沒發現跟他搭腔的不是他的同伴,而是他身後不知道哪來的鄉巴佬,在同伴們驚恐的表情中轉過身要叫嚣,然後自然是和人家打了個照面。
對方還很有禮的回以微微一笑。
大腦急速運轉到停轉的江刀眉情不自禁地大喊道:“那誰公子!”(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