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不夠,要想對付我無法解決的厲鬼,就必須将事件上報師父,聽聽她的意見。
深夜,依舊是最爲寂靜時,我不顧自身安全,獨自離開招待所,在附近比較隐秘的地方轉動驅魔帶,等待師父現身。
周圍空氣陰冷,邪靈留下的氣息深入記憶。站在寒風湧動的巷口,分不清周圍徘徊淡淡令人不安的鬼氣究竟來自現實,而是來自我内心深處緊張的猜想。
等了一會兒,師父就來了。
她站在路燈下,臉『色』并不好看。
打量四周,發現來的隻有我一個人,師父的表情就更加微妙了。
“楊卓呢?”她問我。
我不太清楚師父的意圖,依舊老實回答:“來的時候,他還在招待所陪顧風。”将近來的事,大緻和師父了一遍,我才仰頭問她:“這兩件事都不是普通靈異事件,兩個鬼都很難對付。”
“所以呢?”師父冷冷淡淡地問,“你是希望我出面幫你解決?”
我遲疑了許久,跪在地上,膝蓋僵硬:“以前您過,如果遇到生前修煉過法術的鬼,必須将這件事上報。您還,不希望我和這樣的鬼有接觸……”
“是嗎?”師父挑起秀麗眉角,似感慨地回應,“我過這樣的話?”
她低頭看着我,從來沒有好臉『色』:“你現在很開竅,越來越聰明,應該知道我爲什麽要防着你。”
“是。”
師父擰眉,伸手将我從地上拉起來,我受寵若驚地看着她,她眸光轉動,将視野偏向一旁去:“将巨獸關進籠子,并不能讓每個人放心,一旦籠子損耗,強大的巨獸始終有沖出籠子的一。”
“我明白。”
“明白什麽?”
“就像孫家的事,封印厲鬼隻能控制一時的危機,想要長久擺脫這種危機,所有強大的邪靈都應該被毀滅,而不是被封印。”
師父看着我,神情若有所思。
寒冷的晚風吹過,她慢慢松開我的手,傾吐道:“我在你的事。”
如同曾經的巨獸,我如今也被困在牢籠裏,師父對我不放心是理所應當的,我甚至擔心這次我這麽快就再次和她聯系,會讓她誤會我是打算發生的兩起事件試探她什麽。
好在,師父沒有對我産生這樣的想法,她隻是用一種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我,神情中又充滿探究:“月靈。”她輕輕喊出我的名字,而後反問:“你想過你如今還活着的原因嗎?”
“聽楊卓,好像是因爲什麽任務……”
“可有想過提升自身法術?”
“沒櫻”擔心師父依舊是在試探,我迅速回道,“能夠驅魔就好,其他事,不在我考慮範圍之内。”
而後,師父又沉默了片刻,方才和我讨論起這次要處理的靈異事件:“楊卓能力不錯,隻是他從前很少對付厲鬼,但也有這方面的經驗。你不懂或是不會,就問問他該去怎麽處理。”
着,師父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臉上:“除了和煉獄有關的事,其他事以後不必再找我。”
“那魂魄……”
“邪惡的讓楊卓吃了,你們認爲還有善意的亡靈就封印起來,交給我處理。至于,顧風……”師父停頓良久才道,“别讓他牽扯到和煉獄有關的事。如果他不心知道了,就讓楊卓抹去他的記憶,明白了嗎?”
“明白。”
——
這次和師父見面,有些事已經越來越明确。
她複活我,是爲了讓我完成和煉獄有關的一項重要任務,而這項任務絕非單純隻是觀察煉獄是否有異常那麽簡單。
回去的路上,我一邊走,一邊想,在我重生之前,蔣憶和淩霄應該一直在負責觀察每個煉獄缺口的環境,他們的能力比我強,要執行任務一定比我厲害。但師父還是選擇複活我,複活我這個他們誰都不喜歡的人來處理這件事,多半這項任務代表着某種犧牲。師父舍不得犧牲她的血肉親人,便選擇犧牲我這樣充滿罪孽的人,倒是可以理解。
再者,前幾楊卓隐隐和我起,許星其實一早就有複活我的打算,但顧及蔣憶和淩霄的心情,她遲遲沒有做出這個決定。于是後來師父做了,由位高權重的長輩出面,蔣憶和淩霄他們就算有什麽想法,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
我想我遲早是會死的,有關煉獄的任務會真的讓我就此死去。否則,如何解釋上次蔣憶在煉獄缺口刺殺我,并沒有直接要我的命?楊卓反複提到我的出現是爲了任務,蔣憶就回了一句她知道,而後才走的?
心情不太好,但我突然有個想法,一開始楊卓不願意和我交往,是不是也是因爲他知道我遲早難逃一死,所以才千萬百計希望我和其他人能夠共度一生?
若是這個原因,照時間推算,我應該從此開始能夠享受一段正常饒壽命,這個時間足以我陪着一個普通男人渡過一段時光,或許還能結婚生子,但過不了多久,我便會死去……
在某種我無法預料的情況下,徹底結束這一世的生命……
可不管怎麽,能活這麽久,已經是我賺了。
我隻是舍不得。
舍不得剛剛與楊卓重逢,在遇到我生命中唯一一道還算明亮的曙光出現後,一切就要如茨戛然而止,什麽也無法留住。
然而,就在我回到招待所時,還沒進去,就聽見顧風在問楊卓:“月靈好像每次去見她的師父,表情就很沉重,你知道原因嗎?”
楊卓沒有回答,他知道什麽該,什麽不該。
我站在門外,感歎招待所的隔音效果着實不好,也猜到楊卓勢必已經感應到我已經回來了。
但他并沒有急着給我開門,而是簡單和顧風交流了幾句:“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隻是月靈身上的擔子格外重。”
顧風笑,屋子裏傳來他行走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還有他話的嗓音:“你們的事,我不會問。但楊先生,月靈很信任你,應該可以,她隻信任你一個。你如果知道什麽就告訴她吧,有時候看她猜來猜去的,真的很辛苦。”
“她如果不信任你,有些話就不會告訴你了。”
我擔心他們會一直聊下去,将我徹底晾在門外,無奈之下隻好擡手敲門,直到楊卓将房門打開,我才佯裝什麽也沒聽見地走進去。
“墨甯怎麽?”全世界,估計隻有楊卓和我那位素未蒙面的師公,才會直呼我師父的名字。
我詫異仰頭看了看他,輕輕搖頭:“師父交給你處理。”
“我?”楊卓詫異了。
我攤開手:“不然呢?我和顧風像是有能力處理這兩件事的樣子嗎?”
爲了避免再度遭到邪靈襲擊,招待所附近我們是有布下封印,但出去的路上我的确聞到了鬼氣。
和楊卓了最新發現,他揣測,邪靈多半跟着我們前來探路,想要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
而後,我忍不住問顧風:“對了,這個邪靈既然對驅魔人也有敵意,它曾經會不會和驅魔人交過手呢?”
揚了揚手裏的便簽,顧風立即朝我和楊卓走來:“你出去的時候,我也楊先生也讨論過這件事。死的壞人不好追查他們的死因,但有驅魔人遇害,就一定是死于敵手或者邪靈之手。”
他已經打過電話,掌握到了一些線索:“袁超殺饒手段,不管怎麽看,生前生後都一樣,手段殘忍,但還算普通。相比之下,這個邪靈自從5年前謀殺了廖成華以後,它的行兇手段便越來越詭異,一看就像是神秘力量造成的。”
沒想到,我離開不過短短半個時的時間,他和楊卓就分析出了不少事。看着手裏的資料,我再度追問:“其中被殺的驅魔人隻有一個?”
“是。”顧風點頭,“這位會驅魔法術的老道長死于3年前,如果還有什麽人可能了解真相,或許就是這位老道長的弟子和家人了。”
——
次日一早,我們根據顧風搜集到的最新線索,前往3年前遇害的老道長經常盤踞的道觀。
原以爲這間道觀中或許還有老道長的弟子,沒想到我們去的時候,才發現除了一位看門的大爺,這間道觀在短短三年時間就已經落魄得無人居住。
很直接的想法,一切因邪靈而起。
然而找看門的大爺打聽,才知道這都是老道長生前的意思。
坐在道觀曾經負責接待的管理室,起過去,大爺給我們端來了茶水,坐在我們對面的椅子上,默默地抽了好一會兒煙才開口:“李道長是個好人,七老八十、半身入土還在幫人驅魔。不過,以他的修爲,原本是可以長壽的。若不是遇到那件事,恐怕也不會遭此橫禍。”
“可是。”我不解追問,“這個邪靈專殺壞人,李道長也會管這件事嗎?”
大爺搖頭:“原來是不打算管的,但三年前來找李道長的是個姑娘。這個姑娘很聰明,長得也很靈,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消息,也這個邪靈專殺壞人,但還是希望李道長能夠前去幫她父親驅魔。她苦苦哀求了很長一段時間,告訴李道長,就算她父親有錯,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也不能死于非命。李道長就是被她的這番話動了,才願意去幫她的父親驅魔。”
“後來。”大爺頓了頓,“第二李道長就回來了,然後吩咐他的弟子離開道觀,另謀生路。他的弟子也勸過他,即便邪靈厲害,隻要他們齊心協力,應該可以将邪靈降服,但李道長卻這個邪靈是他們對付不聊,隻留下一件東西放在道觀内,是有人以後若是來調查這個邪靈的事,會用得上這件東西。”
“之後呢?李道長又去驅魔了嗎?”
“是。”老大爺點頭,長長歎了口氣,“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我是舍不得走才留下來的。再後來,就是警方前來了解過幾次情況,不過我沒把李道長留下來的東西給他們。”
“爲什麽?”
“危險啊。人民警察也是在爲老百姓辦事,難道讓他們也深陷困境不成?”完這話,大爺便找出李道長留下來的木匣子,遞入我手中,“但是,姑娘,就算你提到你有法子可以對付這個邪靈,我還是介意你們不要調查這件事。”
我心翼翼接過木匣,向老大爺道謝:“多謝您的好意,但我們也不能看着它繼續殺人,而坐視不理。”
——
李道長很有先見之明,和我曾經見過的道士都不太一樣。
木匣子裏,留下的是一柄的桃木劍,這把桃木劍并不是直接用來驅魔的,而是擺放在案台上,用來鎮魂的物品。
我拿起觀察,感覺裏面封印着邪靈的氣息,楊卓接過後,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另外,木匣中還有一本冊子,上面有筆迹淩『亂』的各種記錄。
看得出,盡管老大爺提到李道長隻去了驅魔地點一晚時間,就立即回到道觀留下了這個木匣,但冊子裏記錄的細節卻有不少,可見那晚上其實發生了許多事。
不過,字迹過于淩『亂』,我和楊卓隻能一邊看,一邊分析,尋找其中的邏輯和關聯『性』,再将所有内容串聯起來,組合成一條完整的線索。
但老大爺看到冊子上面的字迹後,倒是疑『惑』了:“這不是李道長的字,李道長寫字不會這麽淩『亂』。”
“嗯。”我點頭,就算沒有見過李道長的筆迹,也能分析出情況,“這些字應該是在邪靈附身某人後寫下的,字迹屬于邪靈,内容和譴、懲罰之類的法有關。”
大緻可以看出,這個邪靈生前雖然研習法術,學的法術卻不是邪術。他曾經也做過不少好事,但最終卻見證了一場死亡,并且死于惡人之手。
我将其中關鍵信息讀出來,念給老大爺和顧風聽:“你們看這裏,邪靈提到許多年前曾經發生過一次鄉中惡霸屠村事件,事情發生在數百年以前。在這起事件中,他的親人都死了,而且都是慘死在他眼前,那時他沒有反抗的能力,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惡霸屠殺村民,之後,惡魔又把他懸挂在村中,任他暴曬而死。”
着,我又繼續分析:“通過這一段可以發現,他在死後産生了極其強大的怨氣。而我認爲這或許不是一次普通的屠村事件,這裏還有一句‘甯家村’,像這樣的村落……”我和楊卓相視一眼:“像不像是原來封靈族那樣的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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