瞠大雙眼,看着楊卓貼近的面孔,他微阖着雙眼,眉角鋒利如刀,嶙峋如山巒的鼻梁正抵在我的鼻子上,口中傳來格外清冽的氣息。
那雙冰冷的薄唇亦是輕輕貼近,不過片刻,他便松開了我,紅着臉放開我的肩膀,漸漸連耳根也紅透了,表情看起來比我還要尴尬羞澀。
若不是瞥見他突如其然的反應,我不會感覺到心跳在一時間加速,胸口狂跳不止,如沉靜鍾聲敲響,驚擾俗世多年沉澱的那份悸動……
再看他,回想他剛才做的事,我一時氣惱得不行,長長歎了口氣:“你把鬼氣都吸走了,接下來我靠什麽引鬼?”
“我,知道。”
“知道我打算用自身引鬼,你還幫我吸走鬼氣?”
根本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我随意抹了一把嘴,很快就見楊卓遞了一塊不起眼的灰『色石頭到我手邊。
那塊石頭和他之前使用的五彩石不同,看上去不像是什麽法器,但楊卓手指一過,便從石頭表面劃出了幾縷鬼氣。
他表情艱難,一字一頓開口:“鬼氣,傷身。用它儲存,一樣,可以,引鬼。”
“是嗎?”
我緩緩接過,感覺鬼氣依舊在指間萦繞。
這才意識到,楊卓之前隻是将我體内的鬼氣吸食出來,再轉移到石頭上,打算用這種不傷身的方法,幫我引鬼。
可是,竟然有這樣的好方法可以用,爲什麽他不直接施法将我身上的鬼氣引到石頭裏,偏偏要用接吻的方式幫我吸走鬼氣?
再擡頭,我發現楊卓的目光,沉沉地轉向了顧風所在的位置。
許是方才那一幕被顧風瞧見,他緩緩别開了目光,并沒有走過來打擾我和楊卓。
我也不明白楊卓好端賭,看他做什麽。
“好了,下次不要再突然對我做這件事。”
嘴上雖然這樣,但心裏的狂跳怎麽也壓制不住。
那種陌生的感覺時刻在心底萦繞,我不習慣,也害怕。
但楊卓是爲了我好才将鬼氣吸走的,我怪他也不是,不怪他也不是。
這是我的初吻。
就算我沒什麽初吻的概念,這也的确是我的初吻,他怎麽可以……
唉。
我又歎了口氣,注意到楊卓低頭,安靜聽訓的姿态,也不好再什麽。
“你先進去吧。”比了比他身後,我提議,“就算現在我有引鬼的打算,不代表厲鬼一定會對我發起攻擊,萬一它隻對和孫家有關的人下手,我拿它也沒轍。”
楊卓點頭,腳步卻沒有動。
我知道,下一刻他若是開口,多半會告訴我,他留了氣息在法陣内,若是裏面有情況發生,他很快就能夠有所感應,即刻就能保護好其他饒安全。
而他的行動,分明是在告訴我,他隻想和我待在一起,我在哪兒,他就在哪兒,如同他一開始告訴我的那樣,我去什麽地方,他就去什麽地方,會一直跟在我身邊,不會離開。
可是,爲什麽總是有些情況,我想不通呢?
這幾一直待在一起,單獨相處的時候那麽多,他以前沒對我做過這樣的事,今晚突然就……
深吸一口氣,我皺眉凝視着楊卓低垂的眼眸,伸手握住他的胳膊,強迫他擡起頭來與我對視。
他的身材本就高大,即便擡頭看向我,腦袋也是垂下的。
“我問你,你可以讀取一個饒記憶,對嗎?”
“是。”楊卓點頭,以爲我在問老人家的記憶情況,“可是,我之前讀過了,那位爺爺……”
“我不是的老人家,而是在我。剛才我回來的時候,你讀取了我的記憶,是嗎?”
就在我隔着法術屏障和楊卓話的時候,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未動,突然就走了過來,做出吻我的舉動。
我想,他應該不隻是察覺到了我的身上有鬼氣,還讀取了我的記憶,知道這鬼氣是如何沾染上的。
之後看顧風的那一幕,更是确認了我内心的想法。
他大概是認爲這件事和顧風有關,我是爲了救顧風,才會導緻鬼氣侵體,于是就這樣記恨顧風去了。
哪裏知道,此刻和楊卓起這件事,楊卓竟然微愣片刻,凝視着我的眼,喃喃開口:“你現在,話,很直接。”
“和以前不一樣?”
“是。”
其實他不回答,我也知道。
以前的我是陰鬼謀士,擅長攻于心計,手段也狠辣。但凡他看我的表情有所不對,就是因爲想到了以前發生的事,再對比現在的我和以前有什麽不同。
“月靈。”楊卓擡手,掙脫了我的手掌,卻将我依舊搭在他左臂上的右手握緊,“這是,好事。星,人之初、『性』本善。你原來,也是好人。是受到,煉獄之氣的,影響,才會變得,暴戾。”
他直接話很艱難,鋒眉緊皺片刻,便改用法術繼續與我交流:“隻要你懂的放下,懂的纾解,我想憑你現在的『性』情,一定可以過得很好。”
過得很好?
他不是應該,我可以繼續做個好人,抛卻過往,重新開始嗎?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之前他也過,隻要我過得幸福就好了。
但以現在師父對我的态度,我孤身一人,又怎麽可能過得幸福呢?
他仿佛有讀懂了我的心思,再次用力按緊我的手:“不要那樣想,你要記得,在這個世界,不管别人怎麽對你,帶給你怎樣的感受,你隻要守住真心就好。還有,你介意師父對你不好,是因爲在意師父,不是嗎?隻要你對她好就行了,爲什麽非得要她對你有所回報呢?”
不要回報?
付出的真心,卻不要回報?
慢慢轉動眸光,我想了許久,努力望向楊卓的眼。
突然發現,他讀取我的記憶、我的心事,了解我在身中鬼氣後的每一個想法,知道我一心求死,才刻意了這麽多話來開導我。
可我到底是個凡人,真能做到像他的那樣,隻是付出,不求回報,大度地放下所有,接受這個世界帶給我的一切傷痛和折磨?
我做得到嗎?
真的可以做到嗎?
再張口,還沒吐出一個字,楊卓的聲音便又一次湧入耳畔:“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不開心,是因爲我告訴你,以前和你交過手的驅魔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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