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誠含笑着沉默不語,霍原則神色不豫地背負着雙手,目光冷冽地注視着我。
完了,霍原這死腦筋肯定以爲我剛才在房中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無恥勾當!可是,風花雪月有這麽簡單嗎?老子又不是精蟲上腦,隻會用下面的小**來思考人生。
我惱火地白了他一眼,懶得解釋什麽,低下頭想着心事……
吳婉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千方百計地接近我,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一向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愛,也不相信無緣無故的投懷送抱……
“奉孝先生。”
正當我皺眉思索時,北凝左手捧着方天畫戟,表情複雜地拍了拍我的肩。
方天畫戟不愧爲威震沙場的利器,它的戟杆一端裝有鋒利無雙的槍尖,一側有月牙形利刃通過兩枚小枝與槍尖相連,三鋒兩刃、可刺可砍,使用者需要極大的力量和技巧。
我盯着方天畫戟看了好一會兒,半響才淡淡地笑了笑,柔聲道:“老丈人,這是愛徒的兵器,希望您能夠喜歡。”
北凝緩緩地撫摸着方天畫戟,幽深的眼眸中透露着一股憐愛,他搖了搖頭,沉聲道:“太貴重了,多謝奉孝先生的好意。隻是奉先已經亡故多年,我拿着他的兵器也隻會睹物思人,徒增悲傷。還是還給先生吧。”
我微微一愣,連忙推辭,待看到北凝堅定執拗的眼神後,不情願地張了張嘴,對着霍原詢問道:“霍原,你好像還沒有趁手的兵器?”
霍原冷冷地哼了一聲,簡簡單單地回答道:“是!”
我點點頭,見他還生氣,柔聲安慰道:“好了,我剛才在房裏什麽也沒有做,這兵器你若是喜歡,就拿去吧。不能辜負了北凝老先生的一番美意。”
霍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吐出一個字:“好。”
北凝微笑着捋捋胡子,将方天畫戟鄭重地遞給霍原;霍原破天荒地笑了笑,抱拳道:“謝!”
說罷,霍原神情肅穆地拿起方天畫戟試了試手,又掂量了幾下,大喝一聲,虎虎生風地舞了起來!巨大而又沉重的方天畫戟,在霍原一雙遒勁有力的大手中直如一條騰空的蛟龍一般來去自如,時而忽左忽右,時而忽上忽下,戟影翻滾,巧若銀花,帶起層層虛影,陣陣破空聲獵獵作響,令人眼花缭亂、目不暇接。
北凝滿意地笑了笑,撫掌贊道:“好!所謂寶物贈英雄!奉先若是泉下有知,定然欣而長慰!”
“好啊!哈哈……”
北凝大笑着擺擺手,老眼中隐隐有淚光閃爍,他轉過身,伛偻着背漸漸遠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空蕩蕩的十裏長街上卻是再也搜尋不到他矮小幹瘦的身影。
北凝的輕功,當真是獨步天下!
“呀!”
霍原吆喝一聲,虎背一挺,幹淨利落地收回方天畫戟,他愛惜地輕撫着戟杆,像個找到心愛玩具的孩子一樣高興地咧開了嘴。
這時候,一輛華美的馬車從珍寶閣的後門緩緩駛出,在離我們三丈遠的地方慢慢地停了下來。
穿着青色布衣的馬夫恭謹地行了一禮,對着我彎腰道:“奉孝先生,貂蟬姑娘就在這間車廂裏。您現在是要回您自己的府邸呢,還是……”
我皺了皺眉,這個問題還真沒想到過。我和柳顔剛剛成爲了露水夫妻,才半天不到的功夫,我就帶個陌生的女人回去……這,好像有一點點過分哦?
不,不!不是一點點,是相當、十分、非常過分!
我着急地跺跺腳,拉過連誠低聲問道:“你家還有沒有閑置的卧房?”
連誠古怪地瞥了我一眼,支支吾吾道:“有是有……隻是我家裏也還有個老婆啊……先生,您就行行好吧,這貂蟬姑娘長得這麽美,我要是給帶回家去,我家媳婦非罰我跪洗衣闆不可……”
瞧你這熊樣?怕老婆?嗎的,有出息!
我尴尬地哼了一聲,繼續道:“那你去找個幽靜典雅的住處,錢不是問題,關鍵是要把貂蟬的住宿問題妥善安排好了。治安要好,這點很重要……”
連誠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擠眉弄眼道:“是不是還要保密?不要告訴柳姑娘?”
我罕見的“老臉一紅”,故作嚴肅道:“這個事情我遲早是要告訴柳顔的。咳咳,你現在就去找住處吧,我先和貂蟬聊幾句,就在這裏等你了。快去快回。”
連誠見我擺起了面孔,點頭應下,拔起身形飛快遠去。
霍原傻乎乎地摸着方天畫戟,一副專注入迷、旁若無人的神情,我也懶得理他,和車夫吩咐了幾句,就彎身鑽入了香氣彌漫的車廂……
我一眼就瞥見了端坐着的貂蟬,然而映入眼簾的一切卻讓我大爲吃驚!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
沒有想象中的美輪美奂,也沒有幻想中的傾國傾城。
她大大的眼眸裏沒有一絲精芒,仿佛已經出了神,呆呆地凝視着自己的手,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了任何反應。她如雲的秀發似奔湧的黑色瀑布般灑下,卻讓那張不施粉黛的小臉更顯憔悴與落寞……
這,隻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
卑賤的出身,淪爲無數男人手中的玩物,時隔數年,還被當成最最低賤的貨物在一群唯利是圖的商販手下不停買賣……這個無情冷血的世界就這樣一步步将一個深明大義的女子逼到了絕望的地步。
然而,多少七尺男兒不敢幹的事情她用她柔弱的肩膀扛下了!
多少自诩爲國之棟梁的文臣武将無法做到的事情,她用自己寶貴的貞潔與尊貴的心魂換到了!
她,是飽受無數男人嗤笑、鄙視的“賤人”……
她,是最最不被理解的“功臣”……
她,是比窦娥還冤的絕代美人……
她,是這個無情亂世,一朵凋零的奇葩……
我深深地凝視着貂蟬,從她漠不關心的眼眸中,讀到了一種死志——隐隐地……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的覺悟……
那一刻,我哽咽了。
我不知道我的心爲什麽那麽疼、那麽痛……
就好像我當年在書裏看到民族英雄嶽飛被秦桧以“莫須有”的罪名害死時,那種發自内心的悲憤與愁苦……
是憐憫嗎?還是憤憤不平?
貂蟬呆呆地看着我,美麗的瞳孔裏根本沒有一絲聚集的焦點,她冷漠的臉上也是毫無生氣……仿佛整個偌大繁華的世間,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孤苦無依,随風飄零……
我終于明白爲什麽珍寶閣要給她蒙上面紗了。
因爲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大美人!
而隻是,一個喪失了生存**的可憐女人……
車廂裏,靜若無聲。
過了半響,貂蟬轉過臉,定定地注視着自己緊握着的手,害怕而又輕微地嗫嚅道:“大……大人,我已經又老又醜了……很抱歉令你失望了,您可不可以行行好,放我離開好嗎……”
在你最美的時候,我沒有出現;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我還能扔下你不管嗎……
“大便”的離去,是馬桶的追求,還是“屁股”的不挽留?
爲了你,老子情願做一個“屁股”!
我用力地抱住貂蟬,情不自禁地緊了緊,再也不想放開……
“貂蟬,你别怕……我會對你好的。我郭嘉,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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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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