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看去,就見穆起行色匆匆地走來,臉上的戲妝都沒卸幹淨。
“棠棠?”他神色也是一驚,“你怎麽在這?”
“你這是從劇組趕來的?”阮棠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問道:“跟導演請過假了嗎?”
“請過了,今天這場是重頭戲,後面我的戲份不多,後天之前趕回去就來得及,”穆起坐到椅子上,神色焦慮地看向手術室,“豆豆怎麽樣了?有消息嗎?”
“醫生說穩定住了,沒什麽大問題,”阮棠安撫他道,“我怕金院長身體受不住,就讓她先去病房休息了。”
“我聽經紀人說,需要錢?”穆起緩了口氣,看向阮棠:“是你墊付的嗎?付了多少?我現在就轉給你。”
“不用了,”阮棠連連擺手,“我原本也是想給福利院的孩子們設一個專款專項的醫療救助,如今隻是把這個計劃提前了而已。”
“真是麻煩你了,我沒想到你也會來,”穆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謝謝。”
“你這都是第幾次謝我了?”阮棠看他面色沉重,故意用輕松的語氣道,“我給佐伊代言,賺的錢可不少呢,這都是小意思啦。”
“你賺歸你賺,福利院卻不能把你的善心當成理所應當,”穆起用有些喑啞的嗓音道,“你的恩情,我跟福利院的孩子們都記得,日後有機會也一定會報答。”
“你言重了,我不需要什麽報答,”阮棠笑着搖了搖頭,“我隻希望,受過恩惠的人,日後有了能力,力所能及地去幫助一些人,這樣就好了。”
穆起看了她一眼,陷入了沉默之中。
兩人就這麽沉默地在手術室門口坐着,一坐就是半個小時。
淩晨一點鍾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了,醫生率先走出來,滿臉倦容地道:“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幸虧你們送來的早,這個病就是在跟死神搶時間,之後的日子,隻需要留院觀察,沒有感染迹象的話,一個月後就能出院了。”
阮棠和穆起跟醫生道了謝,轉頭就看見小小的孩童躺在病床上,被幾個護士推着從手術室中出來。
大概是由于打了麻藥的緣故,孩子睡得很沉,阮棠看着那張小小的,缺乏血色的臉,鼻子莫名一酸。
當年她在福利院長大時,沒少見過身邊的孩子生病——福利院的孩子有好多本身就是有先天性疾病的,加上夥食不好,缺乏營養,生病是常有的事。
感冒發燒倒是小事,最怕的就是要開刀動手術的急病,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聽說哪個孩子被送去醫院了,因爲那意味着可能她永遠地失去了一個朋友。
穆起看着她有些難過卻又強忍着的神情,心中某處不由得微微一動。
他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身體一直不錯,隻有一次,是因爲夏天貪涼,下雨天還不肯回屋,生病發燒到了39度,那時候菀菀姐守在他身邊,就是這樣一種難過卻隐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