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荷站在城牆最高處,遠遠眺望着地平線的盡頭。
城牆下有馬匹呼嘯聲響起,男人身披戰袍,薄唇幹燥皲裂,顯然是連夜奔回來的:“沁荷——”
少女似有所感,她低頭看了看,又毫不在意地擡起頭,靜靜注視着這片甯靜的土地。
她的父皇或許不是一個很好的皇帝,可那是她的父皇啊,那是曾經無數次哄她入睡,寵她護她,與她血脈相連的父皇啊!
新朝或許是天下萬民的希望,可她的期望,隻有家人的喜樂安康。
“沁荷——”淩越在城門前勒馬,仰頭看着城牆上孤身而立的少女,語氣難掩慌亂:“沁荷,你别沖動,等我上去,我與你慢慢解釋……”
沁荷輕輕勾了勾唇角,低頭看向神情焦急的淩越,麻木的表情漸漸轉爲凄然。
她唇瓣開合,睫毛微顫,眼中飽含痛苦之色:“淩郎,你滿意了嗎?”
“皇族上上下下,除我以外,從父皇到尚在襁褓的幼弟全部被屠,淩郎,你滿意了嗎?!”
她擡起手裏的劍,橫在頸間,眼中的淚滴止不住地湧了出來。
“不要,求你,不要——”
城牆下,騎着馬的男人高聲呼喊,可少女隻是擡起頭,淚眼朦胧地看着天邊血色的晚霞,想着那年她和他的初遇。
那時也是傍晚,男人的笑簡單而純粹,她被他攬在懷裏,似乎短短一瞬就看遍了此生繁華。
“真想,再看一次晚霞啊……”
少女突然甜甜地笑了,她拿着劍的手不再顫抖,狠狠向着自己的脖頸劃了下去。
“cut——”薄導滿意地道:“不錯不錯,一條過!”
倒在城牆上的阮棠飛快地爬起身,沖着城牆底下發呆的陸兆辭笑了笑。
陸兆辭渾身的血液這才恢複了流動,他緩緩呼出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處。
剛剛阮棠揮劍劃下去的時候,他的心竟然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下。
“那接下來就是最後你沖上去接住她的鏡頭,”薄導比劃了一下,“陸兆辭注意一下,這裏情感比較濃烈,阮棠就演出瀕死的感覺就好了。”
“導演,我覺得這裏的情感可以複雜一點,”阮棠脖子上還挂着道具血漿,一本正經地湊到薄導身邊道,“沁荷之所以沒有圖謀複仇,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愛着淩越,她隻能用死來報複這個男人,所以臨死的時候,她最後一刻的心情應該是放松的。”
“你這個想法有點意思,”薄導微微思索了一下,“這樣拍起來,人物形象一定會豐滿許多……不錯不錯,就按你說的來。”
譚筠連忙湊上來給阮棠補妝,将她的臉色塗得更蒼白了一些。
陸兆辭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面色有些凝重。
“怎麽了你這是?”阮棠笑着問他,“入戲了?”
“或許吧,”陸兆辭罕見地正經道,“你的演技很不錯。”
“謝謝誇獎,”阮棠沖他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一會要好好配合我,讓我把這場殺青戲好好地演完,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