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小甜聽到阮棠說沒有領養孩子的意思，周身的戒備立刻卸下了大半，“我不想離開福利院。”

“又在說胡話了！”明明氣得輕拍了下女孩的頭頂，“被領養了就能有新衣服穿，還有好東西吃，最重要的是，你從此就有爸爸媽媽了，你不是最想有爸爸媽媽了嗎？福利院有什麽好的？”

“我就是喜歡福利院，我喜歡金奶奶，我喜歡和明明哥哥待在一起，”小女孩說着說着就開始啜泣起來，“上次那個被領養的姐姐，沒過一周就偷偷跑了回來，哭着跟奶奶說她又挨打又挨餓，我，我不想挨打……”

阮棠目光微凝：“然後呢？後來怎麽樣了？”

“那家人來找人，被金院長和新新哥哥罵回去了！”小女孩眼睛亮晶晶地道，“新新哥哥最厲害了！”

阮棠松了口氣，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發頂，又抓出一把糖果遞給她：“來，這些都給你，别哭了。”

小甜接過糖果，乖巧地道了謝，然後就拉着明明跑遠了。

小可怔怔地看着兩個孩子的背影，喃喃道：“這麽乖巧可愛的孩子，怎麽會有人狠心丢棄他們呢？”

“你看見小甜的唇色了嗎？”阮棠眉眼低垂，語氣輕緩卻又沉重，“她的唇色不是健康的鮮紅色，而是有些發紫。”

小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有先天心髒病的，”阮棠手中拿着一顆奶糖，輕聲道：“福利院中最多的就是這種孩子——因爲某些先天缺陷，被無力撫養或不想撫養的家庭遺棄，有的甚至是在醫院後院的垃圾箱裏被發現的。”

“怎麽……怎麽會……”

“能平平安安長到這麽大的，已經是百裏挑一的幸運兒了，”阮棠擡起頭，看着天邊漸漸升起來的日光，“在我們無法顧及的地方，還有很多嬰兒僅僅因爲性别不滿足期望就被活活溺死，還有很多不夠幸運，沒能挺到被人發現，就死在了漆黑冰冷的夜色裏……小可，善良限制了人的想象力，你永遠不知道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醞釀着多少肮髒的真實。”

小可扭頭看着阮棠的側臉：“我之前一直以爲你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沒想到……”

阮棠輕笑一聲，拿過行李箱中的最大的一個，對着正在玩耍的孩子們道：“小朋友們，有人想要禮物嗎？”

孩子們一擁而上，頓時将阮棠團團圍住——剛剛小甜發糖的時候就告訴他們了，這個漂亮姐姐是來看他們的，糖果很好吃，所以這個漂亮姐姐一定是個好人。

“我給大家買了新衣服，每個人的号碼都不一樣，叫到名字的就上來領，好嗎？”

小可目瞪口呆地看着阮棠從包裏變魔術一般地掏出一張紙，嘴裏嘟囔道：“你都什麽時候弄的，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阮棠認真地發放着衣物，并沒注意到，身後有一雙眼睛正默默注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