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機車牽引着專列,緩緩駛入浦口車站,李嗣興看到站台上站滿了身穿大紅色軍服,頭戴黑色無翅烏紗帽,手持火槍的精銳士兵。
“南方的兵都沒有批铠甲了?”李嗣興吃驚的問了句。
随行的王子豪說道:“除了騎兵和攻城用的刀兵外,普通步兵和炮兵都不需要披挂沉重的铠甲了,沒有一種弓箭射程能超過線膛槍。若是被射程超過線膛槍的火炮擊中,不管你披着多厚的铠甲也無濟于事,還不如幹脆取消,免得穿在身上礙手礙腳的。”
“步兵全部都線膛槍了?”李嗣興大吃一驚。吳軍當中也有一些線膛槍手,可是占的比例非常低,一萬大軍中不過一百名線膛槍手。
專列停靠在站台上,王羽夫婦迎接上去,一見到李嗣興從車上走下,王羽興奮的拉住他的手問長問短:“也不知道大姐夫在北京過得怎麽樣?天子和吳王沒有虧待你吧?”
“怎麽說姐夫還是晉王,陛下和王爺待我恩重如山。”李嗣興回答道。
“伴君如伴虎,以姐夫的雄才偉略,應當直接帶領一支大軍出京。這世界何其之大,姐夫爲何不打下自己的一片地盤?”王羽問道。
李嗣興道:“姐夫哪裏還有地方可去?滿洲已經是鄭王爺的,西面有忠貞營,還有尚之信兩兄弟;據說大海對岸是東王的地盤。而整個南方和東南亞,都是妹夫你的。你說,讓姐夫能去哪裏?”
王羽哈哈大笑:“若是姐夫願意,小弟願意把姐夫送去大海對面,那有金山銀山,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财富。東面的地盤非常大,鄭經隻是占了一小塊罷了。”
“還容姐夫我再考慮一下吧。”李嗣興回道。
“哈哈哈!”王羽笑道,“我們暫時不說這些了,走,先去看看江南的桑樹林和茶林,再參觀一下江南的工廠。過幾天,我們坐船去湖廣,那兒的農莊都是功臣之地,成片租給了擅長經營農田的小地主和富農耕種。”
李嗣興等人坐船渡過長江抵達南京,先在南京原靖南王府,現在王羽的南王府内用過了接風酒宴,當晚就在王羽府中住下,兩人聊了一夜。
次日一早,王羽便帶上李嗣興和他的使團成員,在江南各地參觀。
“江南全部是桑田和茶林?鮮有稻田?”李嗣興看到長江下遊平原上成片的桑樹和茶樹,饒有興趣的問道。
王羽笑着回道:“江南棄水稻種植桑樹和茶葉,乃是萬曆期間便開始了。當年張居正的一條鞭法,征收銀兩取代糧食,江南農人見種桑樹和茶葉能獲更多銀子,便棄了稻田,種植桑樹和茶葉。而事實上,桑樹和茶葉的利潤不僅僅是地裏産出這一塊,還有生絲和茶葉貿易的巨額利潤。當年東林黨一句不與民争利,忽悠得崇祯對商稅是一降再降,結果國庫收不到銀子,銀子都落入江南士紳手中。等到鞑子來的江南,用刀子逼着他們交出了。如今王某收複江南之後,以工商業爲國本,征收工商稅,也就沒有強迫當地的農人改種水稻,仍然種植桑樹和茶樹。不過姐夫你進去看下便知道了,這裏也是有稻田的。”
一行人走進農莊内,這一片的農莊從外表看起來,木栅欄裏面種滿了枇杷、柑橘、楊梅等江南水果。穿過了一片果樹林,裏面是成片的茶林。
走過了地勢較高的旱地,進入一片地勢較低的低窪地,人們眼前的景象變了,隻見眼前是一條條被填高的堤壩,上面種植着桑樹。堤壩下面挖掘了水塘。縱橫交錯的桑樹林組成了一道道防護林,防護林中間是魚塘和水稻田交錯。
魚塘内,遊着成群的鴨子,其中還夾雜着幾隻鵝。魚塘内的水流是活水,從江南的各條河流引來,魚塘和水渠連接處有網攔住,可以防止魚塘内的魚逃出。水渠兩邊有防護林,水渠的水灌溉了水稻田。
“别小看這裏的水稻田面積不大,可是土地十分肥沃。兩邊的桑葉給蠶兒吃了,蠶屎可以用來喂魚,還有一些老的桑葉,沒有來得及摘下的桑葚都落入水塘内成了魚蝦的食物。水塘底下的淤泥中含有魚蝦的糞便,都能挖起來,用來提供給水稻田。所以這裏的水稻田面積不大,可是供給江南當地的農莊完全夠用了。”王羽解說道。
李嗣興和考察團的人仔細品味了王羽說的這一番話,一些懂得一點種田基本知識的人覺得很有道理。
參觀了以桑樹和茶林爲主要經濟的農莊之後,自然是去參股絲綢廠和茶葉廠。如今南方經濟主要依靠絲綢和茶葉出口,這兩樣産品可以帶來巨額利潤。
随着各種機器的發明和改進,絲綢和茶葉都已經是大規模生産了,小作坊根本就無法同南洋公司開辦的大工廠競争,于是那些小作坊紛紛倒閉,南洋公司完全控制了從貨源到生産再到出口的所有業務。若是在崇祯朝,王羽這樣做将會被東林黨彈劾,說他與民争利。但現在沒有令人讨厭的東林黨,也沒有人能夠撼動王羽的地位。
江南士紳們爲了自救,也采取了合股的辦法,于是一家名爲江南公司的大企業誕生,同王羽的南洋公司相抗衡。
新成立沒幾年的江南公司發展迅速,而且還成爲一家上市公司,在上海等地發行股票,還成立了江南銀行,規模僅次于南洋銀行。
“妹夫采取合并農莊的辦法,把農田都集中包租給原來的小地主和富農,由他們來經營,他們雇傭農業工人來種地養殖,這樣原來這些土地上的農民哪裏去了?”李嗣興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不解的問道。
“退佃!都從土地上趕出去了!那些農民種田效率低,留在這塊土地上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所以幹脆退了佃,讓他們自謀出路去了。”王羽回答道。
“農民沒地種了,他們怎麽活下去?難道王爺不怕再出現李闖之流?”一名随行的使團官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