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八方沖過來的清軍小舢闆接連中彈,隻要一發三磅炮炮彈擊中,高速旋轉的圓錐形炮彈就在船闆上狠狠旋出一對巨大的破洞,木闆橫飛,船闆碎裂,被炮彈擦到的清軍水兵血肉橫飛。有的炮彈擊中木闆之後還會改變運動線路,不規則的翻滾,擴大破口。隻要一發三磅炮彈擊中,一條小舢闆便開始下沉。
清軍的小舢闆太多了,四艘炮艦還是打不過來。
眼看清軍的小舢闆就要圍住四艘炮艦,明軍水師小船也殺了出來。明軍較大的小船上有兩門子母炮,小舢闆上的火槍手都已經換成線膛槍,全部配備了米尼彈。
結果不用說也知道,清軍的小舢闆還是以接舷戰爲主的戰術,而明軍的小船卻能遠遠的用火炮和火槍射擊。子母炮在遠距離上射出實心炮彈,靠近了就換成榴霰彈,一排霰彈轟上去,清軍小船上立即騰起一片血霧。
明軍的小舢闆威力也不弱,船上的明軍水兵不斷用線膛槍發射米尼彈,射速快,射程遠,威力大。小舢闆連續噴出火光白煙,一排子彈打了上去,對面小舢闆上的清軍水兵就好像下餃子一樣紛紛落水。
有十多艘小舢闆甚至向清軍的大船發起沖擊,米尼彈步槍的射程一點不輸給清軍火炮,高速機動的小舢闆沖了上去,避開湖面上騰起的沖天水柱,船上的水兵端起線膛槍,乒乒乓乓就是一輪射擊,打得清軍大船上血花四濺慘叫連連。
一艘四百料的清軍福船進入到距離蒸汽炮艦三百步之内,炮口噴出一團火光,一枚四磅炮彈砸在蒸汽炮艦上,卻見到炮彈彈落水中,炮艦的外殼上面隻留下一道白印。
“換開花彈,幹掉這艘鞑子大船!”炮艦上的軍官大喊道。
區區三百步的距離,滑膛炮都能準确擊中目标,就更不用說線膛炮了,簡直可以說是百發百中。
炮艦上的明軍炮手打開炮闩,把一枚價格昂貴的開花炮彈塞進去,又塞進藥包,關閉上炮闩,接着拉動手柄,安裝在鐵輪子上的炮架順着軌道往前移動,完成了複位。随後炮手轉動炮口,對準三百步外的清軍四百料大船,拉動發射繩。
“轟”炮口噴出一團火球,炮彈擊中清軍大福船。
六磅炮開花彈,威力相當于後世一枚五十七毫米高爆炮彈,這樣的威力也不是這個時代的木船可以承受得住的。
第一發炮彈擊中清軍大福船中部,立即騰起一團火球,高大的桅杆在爆炸聲中倒下,船帆燃起熊熊烈火。緊接着第二發六磅開花炮彈擊中了這艘大船,正好引爆了船上火藥桶的劇烈爆炸,這艘船立即變成一團巨大的火球,斷成兩截,在火光中下沉。
洪澤湖湖面上槍炮聲不斷,清軍船隻接二連三沉入水中。
“沒法打了!跑路吧!”清軍水師遊擊說了句。
洪澤湖上的清軍水師事實上是臨時組建的烏合之衆,都是原來的漕運綠營,原本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不屬于水師,漕運水師隻有極少數幾艘戰船。後來清廷把一部分漕運綠營陸師臨時改編成水師,征用了運河上的商船,改成戰船。還有一部分船工也被應征入伍,變成操作戰船的水手。
這樣的烏合之衆對陣上明軍内河水師,無論是武器還是人員,都根本無法相比,完全不是一個級别的對手。
有爲國捐軀勇氣的人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綠營水師都愛惜自己的生命。平日裏這些漕運綠營,說實話就是一個肥差,依靠設卡抽取稅收,外加敲詐勒索過往船隻,漕運綠營的一個普通兵生活都比其他綠營什長好過多了,這樣的軍隊戰鬥力可想而知了。至于那些臨時招募來充當水師水手的船工,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沒必要給清廷賣命。
清軍水師戰敗,大小船隻紛紛扭頭就跑,沿着小河汊往北逃竄。
見到清軍水師落荒而逃,劉國軒并沒有下令追擊,而是下達了命令:“快,全部沖上去,搶占東北面大壩!”
洪澤湖的東北面,有一片巨大的低窪地。明軍水師若是把東北面的大壩炸開,洶湧的湖水就會灌入這一片低窪地。那一片沼澤地中原本就人口稀少,加上前一段時間天地會特工鼓動當地百姓遷移,那裏已經基本上沒有什麽人。
按照王羽制定的洩洪計劃,炸開東北面大壩,形成一個新的湖泊,也就是後來的成子湖,這樣不僅可以解除清軍炸開高家堰,淹沒淮安的毒計,還能避免在不久的将來一場洪水把泗州城淹入水中的悲劇。
泗州城是一座千年古城,真實曆史上于一六八零年被淹沒,這座千年古城從此被洶湧的湖水淹沒在水下,徹底消失。後來在乾隆年間,泗州州城搬遷到虹縣,取消虹縣,改名成泗州州城,也就是現在的泗縣。
堵,不如疏通,這是治理水害的基本道理。可是曆朝曆代的朝廷官員都隻知道一味加高洪澤湖大壩,卻不懂得疏通河道,最終導緻泗州城被掩埋的悲劇。
高家堰上,達都等清軍将領站在大堤上,聽着遠方傳來的隆隆炮聲,他們感覺到不妙。
“我軍水師遲早抵擋不住明狗的!也許明狗很快就會來了!”江占元戰戰兢兢單膝跪地,對達都打了個千道。
達都冷笑一聲:“隻要明狗打上高家堰,我們就炸開大堤,淹沒淮安,切斷運河!把淮揚段的運河沿線淹成一片澤國!到時候就算是大水退了,運河也毀了!王逆不是威脅老夫,說老夫炸開大壩,就要殺光我們?老夫有必死之心,還怕他報複不成?”
其他的清軍将領心驚肉跳,達都能以死報效朝廷,但并不等于每個人都不怕死,好死不如賴活着,大部分的人都想要活命。
湖面上炮聲逐漸平息,站在高家堰大壩上的清軍沒有等到明軍到來。
“奇怪了,我們的水師應該已經戰敗了,明狗怎麽沒來争奪高家堰大壩?”達都有些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語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