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南王那邊第一批糧食已經從武昌送出了。可是路途遙遠,能在四十日之内到,已經算是很快了。”夏國相愁眉苦臉的向吳三桂禀報。
“我軍救濟災民,糧食隻剩下不到十日啊!剩下的三十日我們怎麽辦?難道我們和災民一起餓死?”汪士榮皺起眉頭。
吳三桂也不知所措,轉過頭去,看着劉玄初。
“先買糧食吧!我們攻下附近縣城,不是收集了一些糧食?把這些糧食集中到兵營。學生對此地還算比較熟悉,願意帶兵去征糧。”方光琛搶先回答。
劉玄初道:“大帥,學生已經查看過周圍縣衙州衙倉庫,所存糧食也僅僅夠我軍和災民食用十二日。各地糧商手中還有存糧,可是他們非但不肯放糧,反而高價出售,趁大災的機會牟取暴利!”
吳三桂勃然大怒:“這些奸商!爲富不仁!既然不顧災民,哄擡糧價!來人啊!給老夫傳令下去,帶兵把河南所有糧商全部給抄了!”
“大帥!”汪士榮連忙勸阻,“萬萬不可!若是抄了糧商的家,您接濟難民賺來的好名聲可就毀于一旦了!這些商人多多少少和江南士紳有些瓜葛,抄了他們的家,那些讀書人把白的都會給您寫成黑的!”
“那該如何是好?”吳三桂問道。
也是吳三桂瞌睡遇見枕頭,正當吳三桂爲了錢糧着急的時候,外面有人來報:“禀報大帥,南京六百裏加急到!”
“快讓他進來!”吳三桂道。
信使走進吳三桂的中軍大帳内,單膝跪地,雙手呈上了一封以火漆密封的絕密信件。
吳三桂打開信件,當即眉開眼笑:“好!太好了!老夫正在爲銀子的事情着急呢,還是那個孫女婿孝順,這就送來了銀子了!”
劉玄初等人湊上來看了一眼,隻見信封内是一疊南洋銀行的銀票,有一萬銀元,也有五千銀元、三千銀元、一千銀元的,加起來共計十萬銀元。銀票的做工精美,帶有暗藏的各種防僞标識,還有南洋銀行的紅色大印和南洋公司董事長潘六的親筆簽名。
要知道南洋銀行的銀票可是響當當的硬通貨,不僅可以兌換到南洋銀行發行的各種紙币、金币和銀币,甚至可以去别的票号換出白花花的紋銀。即便是去兌換到紙币,南洋銀行的紙币也有很高的信用度,完全可以當成銀子用。
“有了這些銀子,就能購買糧食了!但是奸商想要擡高糧價,哼!這還得看老夫的刀子答應不答應!你們幾個,拿着銀票,按平價去采購糧食!”吳三桂大笑道。
劉玄初、汪士榮和方光琛等人帶上銀票,四處采購糧食。由吳軍出面,找各地糧食收購糧食,按照平日裏正常的價格收購。看到殺氣騰騰,手持鋼刀的官兵,絕大多數的糧商都不敢哄擡物價,老老實實按照合理的價格把糧食賣給吳三桂。
當然也有少數要錢不要命的奸商,嫌吳三桂給的價格太低了,執意要哄擡物價。對于那些奸商,吳軍自然毫不客氣,把他們的家給抄了,糧食全部沒收。
花錢購買,奸商不賣,非要哄擡物價結果被抄家,這樣和吳三桂不由分說直接派兵抄了奸商的家完全不同,前者是不願意公平買賣,非要發國難财,吳三桂砍了他們,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在。若是吳三桂不出錢,直接縱兵搶糧,那麽就是吳三桂無理了。
南洋公司的銀票不用說了,是響當當的硬通貨。這些糧商所在的地方,原本都是清廷統治的範圍,他們被迫使用大清龍鈔,雖然私下裏用白銀,卻是成色不怎麽樣的銀子。如今吳三桂拿了南洋公司銀票來購買糧食,雖然價格低了點,卻一點不吃虧,他們可以拿着銀票去換信用度很高的南洋公司鈔票,或者是成色做工極佳的銀元,甚至可以換到金币,這些硬通貨拿去北方,可是一塊銀元可以換到比一兩二錢以上的銀子!
十萬銀元拿了出去,買到了五萬石的糧食,這些糧食足夠吳三桂支撐一段時間了。按照一名災民和一名士卒,平均每天消耗糧食半斤來計算,吳軍自己有十五萬兵馬,加上接濟的四十萬災民,五萬石糧食可以多頂二十天時間。
但是災民們聞訊之後,都陸陸續續趕來開封北岸,甚至有災民過了浮橋,去了南岸。随着災民的增加,吳軍熬的粥隻能越來越稀。到了後面,開封一帶的黃河南北岸,居然聚集了八十多萬災民!
所幸的是,天氣逐漸轉暖。沒那麽冷了,人不需要多消耗禦寒的能量,适當的減少口糧的供給,還能活得下去。
一個多月後,從武昌第一批送來的五千石糧食運到了開封。
“才五千石糧食?”吳三桂禁不住皺起眉頭,“老夫這裏都快斷糧了!災民還在陸陸續續趕來,五千石糧食,隻能支撐兩天!這點糧食能幹嘛?”
負責押送糧食的李銳道:“王爺,湖廣總督周大人正在想辦法,苦于人手不足,隻能先送來這些糧食。最晚五日之後,還有一批糧食送來。”
正當李銳同吳三桂交接糧食的時候,有人來報:“聖駕快到開封了!”
次日一早。
“大明天子駕到!”随着一聲長喝,官道上出現了大明天子的旗号,最前面的是晉王李定國的騎兵,後面跟着一隊隊衣甲鮮明的步兵。前面的隊伍過去,後面出現了數百名頭戴無翅烏紗帽,身穿飛魚服,腰間挎着繡春刀的錦衣衛。
自從崇祯年間之後,錦衣衛就沒有原來的威風了。而南明弘光朝廷滅亡之後,錦衣衛更是一蹶不振。如今老百姓見到錦衣衛,沒有當年的懼怕,更多的隻是好奇。
李定國騎着一匹白馬,看着跪了一地,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百姓,隻覺得一陣痛心。他本來也是落難災民家的孤兒,若不是張獻忠收養了他,恐怕早就餓死在亂世中了。看到受難的百姓,李定國回想起自己少年時候,禁不住落下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