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忠貞營距離城牆近了,城頭清軍的炮火變得更加精确,威力也更大。清軍的炮彈不斷擊中盾車,在七十步之内的距離上,即便是将軍炮和佛郎機這些中型火炮,都能一炮把盾車的護闆打得粉碎,更不要說紅夷大炮了,甚至是虎蹲炮、小将軍炮之類的小炮,都能造成盾車後面的輔兵傷亡。
前面的盾車被摧毀,更多的盾車推進上來。
随着距離的接近,清軍的弓箭手、燧發槍手、鳥铳手都能發揮威力,城頭上不斷射出羽箭和子彈,不時有忠貞營輔兵中箭中彈倒下。但是一名輔兵倒下,後面的輔兵就頂了上來。清軍還用虎蹲炮裝填了霰彈,抓住明軍輔兵離開盾車,準備投下沙袋的機會開炮轟擊,一排排霰彈射出炮口,大批輔兵身上血霧狂噴,慘叫着掉在護城河中。
明軍雖然也用炮火壓制城頭,落下的開花炮彈炸死了不少守城的清兵,可是榴彈炮和臼炮的精度都不高,無法準确摧毀清軍的火炮,隻是對城頭清軍造成一定的殺傷效果。
炮彈、箭矢、子彈橫飛。傷亡的輔兵發出慘叫聲。往來穿梭的盾車扔下一隻又一隻沙袋,不斷向前推進,一點點填平護城河。
随着距離的接近,城頭清軍的各種守城武器也發揮了威力。城頭的清兵投下石灰瓶。鋪天蓋地的石灰瓶落在人群中,石灰瓶内的生石灰和水發生反應,産生熱量,石灰瓶砸在地面上立即爆裂開來,滾燙的石灰水噴濺,燙傷了不少輔兵。城頭上,清兵還不斷的抛出帶有爪鈎的繩索。爪鈎挂在盾車木闆上,城頭的清兵一拉爪鈎,盾車擋闆被拉開,後面的輔兵暴露在清軍槍口和箭矢之下。
火槍轟鳴,亂箭如雨,大批輔兵慘叫着掉進護城河内。
因爲距離接近,城牆上的棱堡也發揮了作用。棱堡從兩翼不斷射出羽箭和子彈,從側面向盾車沒有防護的兩翼攻擊,子彈和羽箭紮入輔兵人群中,頓時血花四濺,慘叫聲連連,不計其數的輔兵中彈中箭。
明軍也是拼命了,忠貞營的弓箭手不斷的壓了上來,用羽箭向城頭射箭,火铳手上前,射出密集的子彈。羽箭和子彈射在城頭上,清軍的女牆和垛口在連續一個月的炮擊中,已經被打得支離破碎,城頭幾乎是光秃秃的,隻有少數一些女牆車在防護,大批清兵被城下射上來的亂箭和彈丸擊中。
不過兩座棱堡,卻對忠貞營的弓箭手和火铳手造成極大的損失,清兵躲在棱堡内,從射擊孔中射出子彈,打得明軍人群中血肉橫飛。
瓊州軍的散兵和神槍手出動了,二十支加裝了瞄準的線膛槍和一百多支普通線膛槍集中了火力,對準棱堡不斷射擊。線膛槍的高精度,加上集中一百多支槍對兩座棱堡進行集中射擊,使得子彈很有可能從射擊孔鑽入。槍聲轟鳴,白煙彌漫,線膛槍噴出火光,子彈打在棱堡的外壁上,火星四濺,偶爾有一兩顆子彈從射擊孔鑽入,裏面立即發出慘叫聲。
由于尚未使用無煙的火藥,目前瓊州軍使用的仍然是黑huo藥,開槍的時候白煙彌漫,煙霧非常大,每一名線膛槍手打上兩槍三槍,就要更換位置,以免硝煙遮擋住視野。爲了吹散遮擋線膛槍手視野的白煙,還有一批輔兵雙手持特大号大扇子,不斷的扇風,把線膛槍手跟前那遮天蔽日的白煙給扇開。
激烈的攻防戰持續之中,又連續進行了三天三夜,忠貞營已經推進到距離城牆隻剩下十多步的距離了,在這個距離上,攻城戰變得異常慘烈。
城頭上的狼牙拍、夜叉擂、猛火油櫃,都已經可以發揮作用,就連居高臨下投下的火油罐也能投出十多步遠。
推進的盾車抵近到城牆腳下,就剩下最後一點護城河還未填平了,可是在這短短的十多步之内,卻是輔兵傷亡最慘重的時刻。巨大的狼牙拍從城牆上滾落下來,撞擊到推進的盾車上面,一下就把盾車撞得四分五裂。猛火油櫃噴出了烈焰,幾十名輔兵全身起火,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滾木礌石之間,還夾雜着投下的火油罐和射下的火箭,一輛輛盾車接連被點燃,城下燃起熊熊烈火,試圖逃離起火盾車的輔兵,被城頭射來的亂箭和彈丸打成了馬蜂窩。
這最後的一點距離,對于進攻方來講是最殘酷的時刻,進攻方還無法登城,城頭的各種守城武器卻能往下面砸,給城下的進攻方造成極大的損失。
雖然說李來亨采取了齊頭并進的辦法,忠貞營在南面發起主攻的同時,郝搖旗還帶着一隊人馬,從西面發起進攻。從西面的進攻,并沒有動用大量盾車去填埋城外障礙物,而是讓輔兵直接去劈砍木樁和鹿砦,爲戰兵開路。結果王進寶并非是無能之輩,忠貞營從西面發起了攻城戰,王進寶立即調遣部分兵力去西面城牆防禦。
城頭上的清軍射出亂箭和彈丸,正在劈砍木樁鹿砦的忠貞營死傷慘重。
郝搖旗在城下吃了一個虧,被迫退了回去。
“王進寶和我們交手太多次了,對付他這樣的人,用計謀不管用,隻能強攻南門!”劉體純說道,“我們距離城牆就隻有十幾步了,再進攻一日,即可填平護城河,把大型攻城武器推上去!”
不過劉體純判斷失誤了,最後這短短的十多步,忠貞營用了三天都沒有填平,因爲寶雞城牆高大堅固,護城河水深,城頭清軍抵抗十分頑強,給城下的忠貞營造成極大的損失。更令忠貞營麻煩的是,王進寶還不停歇的派遣敢死隊從城上下來,去破壞忠貞營的盾車,修建好的土堆,砍殺輔兵。
忠貞營損失慘重,在城下折損了一萬五千多輔兵,甚至連戰兵都折損了一千多人,這才總算是填平了南城外的一端護城河,讓大型攻城武器可以推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