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攻打岑家寨子了?”缐成仁冷冷的問道。8『ΔΔ1 中文網
“回小将軍,蠻子不肯出兵,末将迫不得已,隻好派兵攻打。”缐玄翼回道。
“損失了多少人馬?”缐成仁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缐玄翼猶豫不決,嘴角蠕動,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來:“回小将軍,末将不才,未能攻克山寨,折損了一百餘人。”
缐成仁勃然大怒,一個巴掌打在缐玄翼臉上:“你這個沒用的狗奴才!連這點事都辦不好!讓你去一個隻有兩百土兵的小鎮招兵,你連一個兵都沒招回來,還給老子折損了一百多精兵!你說,你這樣的奴才,留着你有何用!”
沒能招來兵,反而折損兵力,這一進一出,令缐大公子痛心疾。
“小将軍!既然狗蠻子不服王化,那就應該剿滅他們,以示朝廷王師之威!”缐玄翼拱了一下手道。
缐成仁點了點頭:“好!調撥火炮攻寨子!狗蠻子不服王化,我們要殺一儆百!滅了岑家,某看其他土司還敢和我們王師對抗不成!”
桂林,馬雄鎮的人回來禀報,說派去征兵的清軍幾天下來,還沒招到兩百名土兵,反而同當地土司生了多起沖突,清軍折損了四百餘人。不過大清王師狠狠教訓了土兵,殺了十多個土司,滅了三千多土兵。
躺在病榻上的缐國安一聽到這樣的戰報,就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這樣的戰報在幾年前他就已經見慣了,每次清軍敗了,都會上報殺敵多少,隻不過是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什麽殺了十多個土司,滅了三千多土兵,這樣的鬼話缐國安才不會相信。廣西土兵的戰鬥力他是很清楚的,真滅了三千多土兵,估計清軍折損得過五千了!
“無能!連土人蠻子都不能收爲我用!無能!若不是老夫卧病在床,這些土人蠻子敢對抗王師嗎?”缐國安突然咳嗽,吐出一口鮮血。
“爹!”缐小姐驚叫一聲。
缐國安老淚縱橫:“女兒啊,爲父一生對孔家忠心耿耿,沒想到到老了,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四格格啊!你這樣是寒了廣西兄弟的心啊!若不是你克扣軍饷,打壓老夫,何至于到今天局面?”
“爹!”缐小姐哭着道,“當年還是爹救了她一命。這個jian人如此不仁不義,爹爲何還要死忠于她?”
缐國安感歎一聲:“老夫忠的是老王爺!當年老夫在遼東,和老王爺一起追随毛帥,打後金,老王爺待我們恩重如山啊!隻可惜毛帥爲袁崇煥所害!令我金州兵将心寒。後來老夫追随老王爺去了登州,弟兄們都吃不飽,就因爲一位弟兄偷了一隻雞,當地士紳居然要那位弟兄穿箭遊街!老王爺實在氣不過,這才帶着弟兄們投奔了後金。那麽多年過去了,但老夫不能忘記了老王爺當年的大恩大德。”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又傳來六百裏加急:“南甯失守,僞明大軍兵臨柳州城下!”
缐國安急氣攻心,大叫一聲,口吐鮮血當即昏厥。
“爹!”缐小姐哭喊着抱住父親。
岑家寨子,岑家土兵們在寨牆上巡邏,警惕的看着外面的動靜。岑世忠派遣了族弟岑世培帶着幾名斥候,去外面刺探情況了。
清軍要調撥大炮過來攻寨,也沒有那麽快,在桂西山區,火炮搬運不便,等到清軍下一次過來,至少得七八天時間。岑世忠利用這段時間在寨子中招募新兵,動員百姓,準備同清軍對抗到底,同時還讓人去刺探情況,看看大明王師的進展如何。
岑世忠早已打定了主意,隻要是李定國的大軍打回廣西,他立即帶人投奔!
當年李定國敗退雲貴,還未曾讓這些效忠大明的土司們寒心,最令人心寒的是天子棄國,永曆南狩,逃去了緬甸。這些土司們心灰意冷,隻好宣布歸順清廷。
可是現在明軍又要打回來了,這些土司自然又要高舉反清旗号,配合明軍。
岑世培帶着斥候回來了,進入寨中,向岑世忠禀報:“大哥,我大明王師已經攻破南甯,不日即可攻破柳州!率領大軍的,正是晉王李大帥麾下的白文選白将軍!”
“好!太好了!”岑世忠大喜過望,“果然不出我所料,是王師打回來了!現在趕快同其他寨子的岑家兄弟聯系,大夥們同舉義旗,準備迎接大明王師!”
就在此時,外面又有斥候來報:“大老爺,二老爺,鞑子從中軍大營搬運火炮,正在向我們寨子過來!估計還有三日,鞑子就能把大炮運來了!”
廣西土兵雖然厲害,但畢竟隻有步兵,沒有騎兵,也沒有大炮。一旦清軍用大炮轟擊,就憑借一座土城木寨,又如何抵擋得住。隻要清軍炮擊土城木寨,土兵就會損失慘重。
岑世培提議道:“大哥,鞑子若以炮至,我們恐怕難以抵擋!還不如放棄山寨,暫時躲入山中,等到大明王師到了,鞑子自然就會退兵!”
誰知道岑世忠卻搖了搖頭反對說:“不可棄寨!我們岑家兩百多年的基業都在這裏!還有寨中婦孺老弱,若是棄寨躲入山中,他們又能走多遠?以某之見,不如聯系其他山寨的岑家族人,共同禦敵!我們可以主動出擊,半路截殺滿狗炮隊!這樣既可擊敗滿狗,又能奪取滿狗大炮!”
“好!”岑世培拱了一下手,“小弟這就去聯系他們!”
岑家曾經是廣西大土司,因爲後來一代代子孫分家,所以現在族人們都散布在周圍方圓數百裏内的十多座寨子中。但要是有一個人統一指揮,把岑家所有族人全部聯合起來,能夠召集三千狼兵,那是不小的反清力量。
經過岑世培到處遊走,周圍其他岑家都集中到岑世忠的這座小山寨中。
“滿狗欺人太甚!要讓我們給他們賣命?做夢!”一名岑家的小土司說道。
“如今王師攻入廣西,我們要再舉義旗,以迎王師!”岑世忠道。
一位族人說道:“鞑子前幾日也去了我們那征兵,也被我們打回去了!他們四處征兵,肯定已經是不行了!聽說缐國安已經病重,隻要他沒辦法坐鎮指揮,就憑廣西滿狗,不要說能不能打得過王師了,我們都能滅了他們!”
經過商議,岑家大小十幾座山寨的狼兵全部高舉義旗造反,宣布反清複明。
三千多狼兵本來就是一支十分強悍的軍隊,再加上岑家土司又從自己的寨子中擴編兵力,多招收了兩千多青壯加入土兵之中,使得岑家兵力達到了五千多人。
本來狼兵是分散在各家的,并沒有形成一個握緊的拳頭。現在狼兵集中起來後,不僅有了統一的指揮,還有專門的分工,有人負責刺探情報,有人負責後勤補給,有人負責查看地形,選擇伏擊地點。
也就在岑家舉起義旗的時候,缐玄翼卻帶着八百多清軍,另有六百多輔兵,攜帶上兩門将軍炮,在山區中趕路,直撲向岑世忠的山寨。
清軍還不知道岑家已經舉旗造反,還以爲王師所至,賊人無不潰敗,根本就沒有派遣斥候在前面探路,就這樣大搖大擺走在山路上。這些清軍根本就不知道,岑家已經組建了三千戰兵和兩千輔兵,在半途中布下埋伏,等着他們來鑽口袋了。
五月份的廣西,天氣已經十分炎熱。
清軍行走在山路上,所有的戰兵身上都沒有披挂盔甲,天氣實在太熱了,有什麽人會披着沉重的盔甲走路?
“這鬼天氣,熱死人了!”盧千總勒住馬,摘下頭上的官帽,當成扇子扇了幾下。
缐玄翼冷哼一聲:“當年崇祯爺的時候,廣西還下雪呢!年年糧食欠收,老百姓餓死了多少?要是當年有那麽熱,先帝崇祯不知道該有多高興了!如今乃是我大清洪福齊天,得了天下之後,這天氣就轉熱了,糧食收成也多了!”
“對對!”盧千總連連點頭,“隻是這些可惡的蠻子不服王化,竟然逆天行事,抗拒我大清王師!這些土司蠻子,把他們殺光了就清淨多了!”
清軍沿着山路緩緩行進,進入一處地形險要的山谷之前,缐玄翼擡起頭來,看着前方隻能容納一人一馬進入的山谷小路,突然喝令:“停止前進!”
“大人,爲何停止前進?”一名親兵問道。
缐玄翼指着險要的山谷地形道:“如此地形,乃是死地!若是有賊人在此埋伏,我軍進入山谷,必然會進退兩難,一旦遭到賊人伏擊,必然全軍覆沒!”
清軍派出幾名斥候,先行進入山谷,又爬上兩邊山頭,搜索有無土兵埋伏。
大約一個時辰後,派出去的斥候回了旗語信号:“前方道路安全,沒有賊人埋伏!”
“走,可以通過了!”缐玄翼縱身上馬。
清軍前面的戰兵先行通過山谷,後面的輔兵氣喘籲籲推着将軍炮過了山谷。
騎着一匹驽馬的盧千總道:“将軍是太小心謹慎了!這裏的土兵蠻子乃是烏合之衆,雖然他們個人武勇厲害,但他們人少,缺少火器,也沒有斥候探子,又如何同朝廷王師抗衡?隻要王師到了山寨下,一通炮擊,蠻子必然崩潰!”
缐玄翼搖了搖頭:“小心駛得萬年船!如此地形,還是小心行事爲妙!”
岑家狼兵沒有在最險要的地形設伏,并不等于他們就沒有設伏,而是考慮到,若是在最險要的地形設伏,清軍肯定會注意。因此他們把伏擊地點放在這一處山谷過去之後的一塊開闊地上。等到清軍進入伏擊圈,兩千多狼兵就會殺出。另外還有五百狼兵埋伏在附近,等到清軍通過了山谷,就從山林中鑽出,利用這裏險要的地形切斷清軍退路。
“鞑子要來了!”埋伏在一處丘陵上的岑世培對周圍的士卒們說道。
伏擊地點不是最險要的山谷,而是較爲平緩的丘陵河谷,這樣既可以麻痹清軍,也不會影響狼兵的揮。本來他們就是一支戰鬥力非常強悍的軍隊,在平地上一樣可以打。更何況清軍是在行軍之中,身上都沒有盔甲。
看着清軍距離越來越近,岑世忠屏住呼吸。
埋伏在丘陵草叢中的狼兵們人人嘴裏喊着銜枚,以免出聲音。
“滿狗還有兩百步!準備!”岑世忠輕聲下了命令。
幾名親兵貓着腰來回跑動,向各部傳達命令。
“距離一百步,殺!”岑世忠突然站起,拔出苗刀向前一指。
丘陵上大旗搖動,狼兵紛紛吐掉銜枚,揮舞着鈎鐮槍、大刀木牌,手裏拿着弩箭,呐喊着從丘陵上沖了下來,向清軍起沖鋒。
快沖鋒,不需要結陣,遭到突然襲擊的清軍本身就來不及結陣抵抗,而且他們身上都沒有穿盔甲,狼兵人還沒沖到跟前,弩手和弓箭手就已經射出了一排亂箭。
“嗖嗖嗖”鋪天蓋地的羽箭紮入清軍人群中,身上沒有任何防護的清兵接連中箭。這些塗抹了箭毒木毒汁的羽箭紮入沒有盔甲防護的清軍人群中,那殺傷效果不知道有多強悍!伴随着一片慘叫聲,成片的清兵中箭倒下,人群中就像是長出了一排蘆絮。
狼兵弓箭手張弓搭箭,第二排亂箭射了出去。
“敵襲!”遭到突然襲擊的清軍頓時亂成一團,飛蝗一樣射來的毒箭不斷奪走清軍士卒的生命。活下來的清兵往後面擁擠,有的人匆匆拿起盾牌抵擋亂箭;有的人往大車後面擠,試圖借助着車輛保護自己。
“殺滿狗!”前面的狼兵刀牌手已經沖入清軍人群中。
這些狼兵的戰鬥力一點不輸給王新宇組建的山地軍,每一名狼兵都是勇往直前,根本就不會懼怕清兵招呼過來的兵器。這時候的清軍來不及結陣,隻有胡亂抵抗,結果被狼兵殺入他們的人群中,一通刀砍,砍翻了一大片。
後面的鈎鐮槍兵也殺了上來,鈎鐮槍結成陣型,不斷吞吐,連連刺倒清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