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炮彈落入蒙八旗人群中,落地的炮彈在地面犁出一道道溝壑,不斷有炮彈落地後又彈跳起來,撞入馬群人群中,砸得飛起一排血雨肉末,蒙古騎兵和戰馬的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幾十名蒙八旗兵當場被打成碎塊,受傷的人更多。
“快走!”一名蒙八旗佐領喊了聲。
蒙八旗兵收起弓箭,跨上戰馬,打了個唿哨,騎馬遠去。
方才明軍戰船的炮擊,由于距離岸邊遠,精度差,三百多炮彈下去,隻砸死了不到一百名蒙八旗兵,順便砸死砸傷一百餘匹戰馬。
蒙八旗本來就是騷擾明軍登6的,想要在對手的炮火射程之内阻攔對方登6,那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蒙古騎兵換成了騎弓,不斷來來去去,先是沖向江岸邊,引誘明軍戰船開炮轟擊,等看到明軍戰船噴出火光,蒙古騎兵立即轉身離去。
炮彈飛行了一裏多路落了下來,砸死了幾個蒙古人,這對蒙古騎兵來說損失不大,完全在承受範圍之内。
“南蠻子要裝填炮彈,趁這個機會沖上去!”有人喊道。
蒙古騎兵迎着江岸邊的明軍步兵沖去,不過他們并沒有沖到跟前,而是在十多步到二十步外用騎弓射出一排排亂箭。
“舉盾!”上了岸的邬豬蛋大喊。
明軍舉起盾牌,大部分的箭支都紮在盾牌上,看起來明軍陣地上就像長出了一片蘆絮一般,有部分箭支從縫隙透過,盾牌陣後面登時響起一片慘叫聲,不少明軍士卒身上紮着羽箭,慘叫着倒下。
得手的蒙古騎兵唿哨一聲,策馬離去。
此時明軍戰船上的火炮才裝填完畢,對準蒙古騎兵離去的背影出一排炮彈,又把十多匹戰馬和十多名蒙古兵留在江邊。
過了片刻,蒙古騎兵再度轉回來,企圖故伎重演,用弓箭射殺登6明軍。但這一次早有準備的明軍駕着一大群小船抵近岸邊,船上弓箭、斑鸠铳、碗口铳和虎蹲炮一齊射,打得沖過來的蒙古騎兵紛紛落馬。與此同時,後面江面上的大船也噴出火光,炮彈下冰雹一般落在蒙古人陣型中,打得蒙八旗騎兵血肉橫飛死傷慘重。
“走!不能戀戰!”朱馬喇讓戈什哈出旗語信号。
蒙八旗雖然不是滿八旗,但要是全部折損在江邊,對清軍的士氣打擊太大,不利于後面的決戰。接下來按照清軍的計劃,是要在漳州展開一場生死決戰,那時候蒙八旗騎兵可是很重要的牽制力量。他們在遠距離上可以用弓箭射,等對方陣型潰亂,再拔出刀來沖鋒。
“南人善舟,果然不假!倘若離開了這江河湖海,南蠻子就什麽都不是了!”朱馬喇恨恨的看着九龍江上遮天蔽日的風帆,心中想如果沒有江河湖海多好,全世界就隻有平原,他們騎兵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看到滿八旗騎兵落荒而逃,站在旗艦上的鄭聰哈哈大笑:“狗鞑子!知道你小爺的厲害了吧?敢靠近岸邊就讓你們死無全屍!”
“王爺!”突然一名親兵指了指西南方向兩裏外,“鞑子的大炮過來了!”
鄭聰拿起望遠鏡,向那名親兵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可以看到距離岸邊兩裏之外清軍的漢八旗火器軍進入陣地,正準備架起大炮。
“我們的戰艦打不到那麽遠,怎麽辦?”鄭聰擔憂的說道。炮艦吃水深,不可能抵近岸邊太近。清軍的大炮可以打得到登6的明軍,可是明軍的艦炮卻打不到清軍炮兵陣地,少數幾門炮可以打得到,精度也非常差。
“讓弟兄們散開陣型,我們開炮轟擊鞑子炮兵!”站在一旁的劉國軒道。
明軍艦隊中每一艘大福船上都裝備有一門紅夷大炮,這種炮的射程遠,可以打得到清軍炮兵陣地。至于精度差的問題也無所謂了,那麽多艦炮同時開火,總是可以蒙到的。而清軍的炮兵距離也遠,隻要登6的明軍散開陣型,清軍炮兵也打不準。
随着一聲令下,登6之後集結等待的明軍立即散開陣型,以減少清軍炮擊對自己造成的傷害。與此同時,明軍戰船上的紅夷大炮開始遠距離炮擊清軍炮兵陣地。
江面上白煙滾滾,一艘艘戰艦吐出火光,炮彈飛行了三裏之後,落在清軍炮兵陣地上。但是因爲雙方距離太遠,而且清軍大炮和大炮之間也十分疏散,明軍射的炮彈命中率低得吓人,一輪炮擊,兩百多炮彈射出,隻摧毀了清軍一門火炮。
“開炮!”清軍總兵許爾顯一聲大吼。
平南王漢八旗火器軍的二十多門紅夷大炮出轟鳴聲,炮彈砸向了明軍陣地。
明軍陣型已經散開了,清軍來的炮彈大部分都沒有擊中目标。不過也有幾炮彈鑽入明軍陣型中,被炮彈撞上的人體立即四分五裂,彈跳的炮彈撞上胳膊,胳膊飛出去;撞上大腿,整條腿立即從身上分離。擊中明軍陣型的炮彈不多,不過還是造成十多人傷亡。
鄭聰擔憂的說道:“鞑子騎兵和炮兵雖沒靠近,可他們老是襲擾,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後面就很被動。”
“讓輔兵上岸,挖掘壕溝!布置江邊陣地。還有,帶上鐵絲和鐵蒺藜上去,以免八旗騎兵來沖陣!”吳浩東回道。
“好!”鄭聰點了下頭,“本王這就讓輔兵上岸去布置陣地。”
明軍輔兵攜帶着鐵鏟、鐵鎬等工具,乘坐小船上岸。
小船抵達岸邊,早已在岸上等候的明軍戰兵還以爲是送盔甲和火器來了,誰知道卻送上來一群輔兵和工具。
“不用擔心,先挖壕溝,有藏身之處才能攔住鞑子。隻有能先擋住鞑子的進攻,我們才能進攻出去。”登上岸的邬豬蛋對戰兵們說道。
輔兵們上岸之後,立即在外圍的草叢中撒下大量鐵蒺藜,并在草叢中拉起了鐵絲絆馬索。這種鐵絲的絆馬索不會斷,隻要拉出三道鐵絲出來,清軍若是用騎兵來沖鋒,就不知道要損失多少騎兵才能沖過去。
江邊土地濕潤松軟,挖掘起來十分輕松,輔兵很快就挖出了一條三尺深,三尺寬,五十餘丈長的壕溝,讓登6的數百明軍躲進壕溝中。
第二批船隻靠上岸來,戰兵們的盔甲這才送過來,同時又有一批火器兵下了船。
明軍輔兵挖掘壕溝,減少了清軍炮兵對己方的殺傷力,又起到了阻攔蒙八旗騎兵的沖殺。随着輔兵挖掘壕溝的加深,岸邊明軍陣地逐漸穩固。
“嘭嘭”清軍射來的炮彈落在陣地上,炮彈一頭鑽入輔兵挖出的泥土中,動能被濕潤的泥土吞噬,炮彈無法再彈跳造成二次殺傷。
江面上不斷射來的炮彈,反而對清軍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不時有炮彈落在清軍炮兵陣型之中,打得清軍炮手血肉橫飛,中彈的清軍火炮立即變成了廢銅爛鐵。
清軍的消息确實閉塞得夠可以了,明軍曾經在金華之戰中揮了極大作用的壕溝戰術,能讓這時候的清軍看不懂。福建清軍也曾通過邸報獲知明軍的壕溝戰術,不過邸報上面沒解釋清楚,清軍也弄不明白這壕溝戰術有何用。
“明狗又不攻城,野戰中挖壕溝有何用?”李率泰看不懂壕溝戰術的作用。
“排兵布陣,完全以結陣迎敵,若是陣型潰散,交戰必敗。明狗蠻子挖掘壕溝,那不是讓他們自己無法結陣?”尚之信道。
許爾顯剛剛觀察過炮擊的效果,現壕溝有很強的抵擋火器的作用。于是判斷道:“明狗挖掘壕溝,應該是懼怕我軍火炮威力強大。”
“我們用步兵上去,不就破了賊人的壕溝了?”楊國泰道。
吳英道:“若是賊人在壕溝中開铳射箭呢?我們步兵要靠近恐怕會損失慘重。”
“壕溝狹窄,不利于裝填子彈,也難以拉開弓箭,賊人以壕溝爲陣,那是他們自己束手束腳,又如何抵擋我軍步兵進攻?”楊國泰冷笑。
李率泰道:“好了,都不要争論了!現在賊人依托江面戰船炮火,你們步兵如何靠的近?還是走一步算一步,看賊人下一步要如何!若是他們離開水師炮火的庇護,我軍立即出擊,一舉破敵!”
吳六奇遺憾的說了句:“隻可惜現在是冬季,江水少,否則用水攻,賊人步兵必敗。”
之前水攻的事情鄭成功曾經做過,那是六月份水盛季節,鄭成功扒開九龍江大堤放水去淹清軍,造成清軍數萬人傷亡。可是現在是冬季,九龍江水量減少,清軍無法實施水攻。
九龍江北岸,五艘從北方下來的西班牙大帆船停靠在岸邊。
民壯們立即上前,從船上搬下各種貨物。随後船上還下來了一批黃頭藍眼睛的俄羅斯和哥薩克雇傭兵,最後是一批鄭襲部的官兵牽着高大的頓河馬下了船。
“船來了!運來了一批戰馬,肉食,棉甲,還有三百羅刹雇傭兵也來了。”王餘佑向王新宇禀報道。
“羅刹雇傭兵怕熱,夏天他們回北方,冬天又下來了。這批羅刹雇傭兵到來,我軍是如虎添翼啊。”王新宇點了點頭。
所謂的羅刹雇傭兵就是俄羅斯火槍手和哥薩克騎兵,他們都是被鄭襲俘虜的俄國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