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退入滿城,孫元章和吳六一企圖憑借滿城頑抗。
“這滿城,不知道能守幾天啊!”吳六一擔心的問道。
孫元章無奈的回道:“隻要明狗把火炮運進來,我們就堅持不了幾天!”
很不幸,果然被孫元章言中:明軍用了七天時間,把大炮和攻城武器都運送到城内。爲了能讓高大的巢車、望樓車和雲梯車進入城内,明軍甚至不惜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去拆毀了一大段城牆,鋪平一段平直的路。同時在城内施工,拆掉一些房子,擴寬建築物,以保證大型攻城武器可以進入城内行走。
在這七天之内,明軍并沒有起進攻,而是利用城内的建築物布置工事,防止滿城的清軍出來反擊。
眼睜睜看着明軍施工,做攻城準備,這無異于坐以待斃。不甘心等着明軍攻城的孫元章下令出動敢死隊,向明軍起三次反撲。
明軍躲在屋頂上,躲在建築物内,用弓箭和火槍射擊,刀盾手去沖擊反撲的清軍陣型,鐵甲兵沖出,殺入清軍陣型中。
兩百多名鐵甲兵無疑是巷戰中最有力的武器,鐵甲兵後面跟随火槍手和弓箭手,專門射殺那些使用大錘斧頭狼牙棒等重武器的清兵。
大錘、斧頭和狼牙棒之類的重武器是克制鐵甲兵的近戰武器,不過這些兵需要力量大,不容易訓練出來,清軍之中使用重武器的兵也不多,一百多人中挑不出一個。而明軍的火槍手和弓箭手就專門盯着重武器兵射擊,打完使用重武器的清兵,鐵甲兵就無敵了。
鐵甲兵沖入清軍人群中,肆無忌憚的砍殺。
清兵的砍刀、長槍和弓箭均無法對鐵甲兵構成任何威脅,往往是五六名清兵圍住一名鐵甲兵,刀砍槍紮,對手卻安然無恙,可以從容不迫的揮動長刀,一刀一個砍殺清兵。加上後面的火槍手和弓箭手不斷輸出火力,刀盾手跟随其後沖殺,隻看到倒下的清兵,明軍幾乎沒有什麽損失。
激戰的結果毫無懸念,起反撲的清軍在精銳的瓊州軍打擊之下損失慘重。
不過清軍的反擊給明軍消耗的體能可不少,九月底的福州仍然炎熱,攻入城内的明軍駐紮在悶熱的福州城内,熱浪滾滾,本來就不舒服。清軍來反擊,明軍身披厚甲迎戰,一場激戰打下來,鐵甲兵在卸甲之後,整個人都像是水裏面撈出來的一樣。
“累死了!”
“我快不行了!”
結束了連續三場激戰的鐵甲兵回到營内,每個人都迫不及待的卸甲,大量喝水,躺在地上休息。若是清兵這時候再出城反擊,鐵甲兵就很難再戰一場。不過城内也沒有多餘的清兵可以出來再打反擊了,他們隻剩下守城的能力。
七天之後,明軍所有攻城武器都運入城内。
今年的中秋節,就是在福州城内過的,中秋之夜,福州城内的明軍兵營中燈火通明,官兵們按照鄭成功明的博餅進行娛樂,夥頭兵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讓戰地上的官兵們可以好好過一個中秋節。
紅燒肉,蒸魚,月餅的香味飄起,飄入滿城。
滿城中的清兵聞着外面的香味,使勁的咽下口水。比起明軍豐盛的中秋晚餐來,城内糧食還算充足,但缺少蔬菜和肉食品,關鍵還有飲用水不足,連做飯都不好做。清兵聞着外面飄來的香味,心中滿滿的都是悲哀,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農曆八月十九日,陽曆十月三日,明軍開始了對滿城的攻擊。
“攻城!”王新宇一聲令下。
三百多門大小火炮噴出了一條條耀眼的火舌,排山倒海般的炮彈砸入滿城。
地動山搖的炮擊一直持續了一個時辰,打得城頭支離破碎,女牆和垛口被砸得稀巴爛,城上看不到一個站着的清兵,旗杆都全部被打倒。
“殺!第一個殺入滿城者,賞銀百兩!”王新宇大吼道。
所有的基層軍官都在給士卒們打氣:“殺死吳六一者,賞銀五百!活捉吳六一者,賞銀千兩!殺孫元章者,賞銀千兩!活捉孫元章者,賞銀兩千!”
“大明!萬勝!”震天的口号聲中,兩千多明軍輔兵推着大型雲梯車、巢車、望樓、重型沖車和轒轀車等大型攻城工具,緩緩向城牆方向靠近。三千多輔兵擡着兩百多架簡易雲梯呐喊着沖上去,後面跟着五千多戰兵和兩千多遠程射手。
城頭上,響起了銅鑼報警聲和清兵的呐喊聲。
“快!上城抵擋明狗!”孫元章吆喝着,讓綠營清兵、退役八旗兵和民壯登城,搬運各種守城武器,另外還把從外城帶進來的十多門佛郎機小炮和三十多門虎蹲炮也用絞車匆匆吊上城頭,架了起來。
“開炮!”清軍軍官大吼。
十多門隻有幾百斤重小型佛郎機炮開火,數枚實心炮彈鑽入進攻的明軍人群中,登時響起一片慘叫聲,明軍人群中血肉橫飛。
可能是清軍太過于倉促的緣故,他們的炮擊不是很準,造成殺傷力太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平時清軍的火炮根本就不敢放在城頭,隻要放在城頭,肯定被明軍大炮摧毀。臨時拉上城頭架起來的火炮,命中率确實很不理想。
還沒等清軍換上新的子铳,城下就飛上來鋪天蓋地的炮彈,把這些佛郎機小炮全部打成了廢銅爛鐵。
明軍沖近了,清軍的虎蹲炮開火,霰彈對那些扛着簡易雲梯沖鋒的明軍輔兵造成了極大的殺傷,密密麻麻的彈丸鑽入人群,大批輔兵身上噴出血霧,出慘叫聲倒下。
巢車和望樓上的明軍線膛槍射手毫不猶豫的開槍射擊,目前王新宇手中已經有了兩百多支線膛槍,兩百多支精度極高的線膛槍開火,居高臨下射下子彈,彈無虛,城頭上頓時響起了一片慘叫聲,清軍炮手紛紛倒下。
緊接着巢車上和望樓上的神箭手也張弓搭箭,複合弓把羽箭射出一百多步,羽箭下雨一樣落在城頭,城頭上立即覆蓋上一層白色的蘆絮,不少清兵中箭倒下。
扛着簡易雲梯的明軍輔兵把雲梯架上城頭,緊随而來的戰兵手持盾牌,嘴裏咬着短刀,飛快的爬上雲梯,向城頭沖去。
不得不說城内那些退役的八旗老兵,還有一些半大的旗人少年,甚至一些旗人女子,還是非常勇敢的。他們不斷射出羽箭,投下滾木礌石,丢下石灰瓶火油罐,倒下金汁,給攻城的明軍帶來一定的損失。
成排的明軍火槍手和弓箭手推進上前,盾牌手迅架起簡易掩體,保護遠程射手。
槍聲轟鳴,亂箭齊射,城頭頑抗的清兵紛紛倒下。
身披鐵甲的投彈手沖出,沖到城下。滿城的高度不是很高,不過三丈左右。投彈手身上披着鐵甲,帶着六瓣鐵盔,隻有手臂處是軟甲。城頭射下的羽箭紮在投彈手身上,幾乎就沒辦法對他們造出什麽傷害。
投彈手奮力投擲,一斤重的手雷冒着青煙,打着旋飛上城頭。
城頭的清兵和旗人被炸得鬼哭狼嚎,防禦的力量瞬間減弱。
“殺!”手持盾牌短刀的輕甲刀盾兵趁着這個機會跳上城頭,殺入清軍人群中。
那些退役八旗老兵和旗人少年還是很兇悍的,見到明軍殺上城頭,立即拿起各種武器,叫喊着向明軍殺了過來。雙方混戰在一起,刀斧劈入對方的身上,綻開了鮮紅的血花。殺紅了眼的明軍不管面前是白蒼蒼的旗人老頭,還是半大的旗人小孩,還是旗人女子,隻要是手中有武器的,就是一刀砍下去。
另外一個方向上,大型雲梯逐漸抵近城牆。
城頭上,飛蝗一樣的火箭鋪天蓋地射下,火箭射在大型雲梯車上,隻冒出一點火苗,就被大型雲梯車覆蓋的濕毛氈和泥土熄滅。有些火箭引燃了大型雲梯車的木頭,但緊跟着雲梯車的救火輔兵立即提起水桶,把一桶桶水潑上去。
看到火箭無法阻攔大型雲梯車,孫元章下令投擲柴禾和火油。
城頭上投下了無數柴禾和火油罐,随後打着旋的火把從城頭丢了下來,在大型雲梯車前進的道路上形成了一堵火牆,堵住了大型雲梯車前進的道路。
“快滅火!”站在大型雲梯車上的邬豬蛋大喊道。
跟在雲梯車後面的輔兵立即沖出,提着水桶,扛着沙袋,去撲滅前進道路上的烈火。
城頭上箭如雨下,正在滅火的輔兵接二連三中箭,慘叫着倒下。
明軍火槍手和弓箭手上前,壓制城頭火力,保護輔兵滅火。
清兵被射得死傷慘重,但那些退役八旗老兵和旗人少年卻勇敢的探頭射箭,不斷的把明軍輔兵射殺在城下。可是幾輪羽箭射出後,老頭和少年畢竟氣力不足,很快就胳膊酸脹,射出的箭越來越軟,準頭也越來越差。
旗人女子和小孩都上來了,向城下投出石灰瓶。
落地的石灰瓶不斷炸開,滾燙的石灰水噴濺到正在滅火的明軍輔兵身上,響起一連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城頭的虎蹲炮和鳥铳趁勢射出密集的彈雨,不計其數的輔兵倒下。
雙方投入大量人力,死傷無數。明軍總算是控制住了火勢,把大型雲梯車推上去。
城頭投出火油罐,投下火把,雲梯車開始起火。
站在雲梯車上的邬豬蛋帶着鐵甲兵跳下去,沖入城頭一通砍殺。後面的鐵甲兵冒着熊熊燃燒的火焰和高溫,沖上雲梯,向城頭殺去。下面的輔兵用水桶,濕毛氈拼命滅火,減緩雲梯車被燒毀的度。
越來越多的鐵甲兵跳上城頭,不過雲梯車也承受不住烈火的燒灼,開始破碎倒塌。盡管雲梯車全毀了,但已經無所謂了,雲梯車的任務就是把鐵甲兵送上城頭。
後面的鐵甲兵無法上來,可是邬豬蛋和兩百多名鐵甲兵在城頭卻是無敵的存在,他們牢牢控制住周圍一片城頭,以保證其他的明軍可以架起簡易雲梯登城。
這時候,如果清軍兵力足夠,有大量的重武器兵的話,可以消滅登上城頭的鐵甲兵,讓明軍付出十架大型雲梯車和上千輔兵生命換來的城頭陣地報廢。可惜的是,清軍兵力已經不足了,精銳的重武器兵更少,根本無力趕走明軍。
事實上攻城戰中,不管守城方如何用火,雲梯車還是能夠送一部分人上城。關鍵是在于大型雲梯車難以打造,數量不會多。如果登城的兵被人消滅,那麽幾天的努力就全部白費,這才是墨子當年用火攻對付雲梯車的原理。
可是清兵沒辦法把登城的明軍趕下去,那麽那些雲梯車和輔兵的犧牲,就起到了作用。
城門處,也在進行激烈的争奪戰。
明軍用遠程射手保護沖車抵近城門,沖車一下又一下猛烈撞擊。城頭上不斷砸下石灰瓶,火油罐,殺傷沖車裏面推動木槌撞擊城門的明軍輔兵。而城下的明軍用弓箭和火槍,對城頭猛烈射擊。
城門這邊還沒打開,那邊鐵甲兵控制的城頭處,猛将王[輔]臣帶着十多名親兵,在鐵甲兵的保護下登上了城頭。
王[輔]臣向王新宇投降之後,王新宇果然沒有食言,他的天地會把王[輔]臣的獨子從北方帶了回來。結果王[輔]臣見到自己的兒子之後,就把命賣給了王新宇。
“殺!”王[輔]臣揮動長槍殺入清軍人群中。
他的十多名親兵每個都是精銳,都是王[輔]臣一手調教出來的武功高強之人。這一群人殺入清兵之中,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遇上的清兵沒有人能夠抵擋一個回合的。
孫元章帶着親兵,揮舞着大刀迎了上來,卻迎面碰上了正在人群中來回沖殺的王[輔]臣。兩人不過一個照面,王[輔]臣大吼一聲,一槍刺出,刺入孫元章的咽喉。隻聽到一聲長槍槍頭入肉的聲音,孫元章仰面倒下,口中吐出鮮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