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城内有人大喊。
城内屋頂上,二樓的窗口中,射出一支支狼牙利箭。
成排的羽箭鑽入正在互相殘殺的綠營兵人群中,血花四濺,慘叫聲連連,不少綠營兵身上紮着箭支倒下。
羽箭是城内的滿洲老頭射來的,那些曾經當過兵的滿洲老頭子,一個個頭發花白,牙齒掉光,腿腳也不利索了,可是他們的箭術仍然很好,箭射得很準,兩輪亂箭射出,射死了不少城頭混戰的綠營兵。本來他們想要盡可能射殺張傑的綠營兵,可是年齡大了,眼睛變得不好使,兩邊的兵又穿一樣的衣服,分辨不清,結果射死不少田雄的兵。
這些老八旗兵畢竟年老力衰,每個人射出幾支羽箭,就胳膊酸痛,連弓都快拉不開了,射出的箭支軟綿綿的,飛了幾步就掉在地上。
“快上!”範承谟見八旗老兵已經失去戰鬥力,氣急敗壞的招呼包衣奴才和漢八旗兵向城頭發起攻擊。外面傳來明軍的喊殺聲,明顯明軍開始攻城了,如果這個時候不能幹掉内奸張傑,那麽滿城根本就休想守住。
“殺!”明軍手持火把,扛着雲梯,向滿城殺去。
沖在最前面的是精銳的山地兵和親兵隊的俄羅斯兵,後面緊跟着鄂倫春弓箭手和明軍燧發槍手,本來是配合馬超興偷襲的蔡德忠特戰隊,也跟着沖了上去。
城頭上面兩支綠營清軍正在混戰,死忠範承谟和田雄的那些清兵根本無暇顧及城牆下面湧過來的明軍,偶爾有幾名弓箭手從垛口後面射出冷箭,随即就被側面沖過來的張傑綠營兵砍翻在城頭。
“上!”一家家簡易雲梯架在城頭上,特戰隊員、俄羅斯兵和山地兵猶如潮水一樣争先恐後的往城頭攀登。
事先就經過周密準備的明軍,自然可以分清楚激戰中的雙方綠營兵,哪些是張傑的人,哪些是田雄的兵。明軍登上城頭,手中的兵器就向那些胳膊上沒有紮白毛巾的綠營兵砍去,斬瓜切菜一樣,把清兵紛紛砍翻在地上。
伊萬諾夫和他的一百餘名俄羅斯兵更是勇猛,一百餘名棕熊一樣強壯的俄羅斯兵,猶如一百輛人形坦克,在清軍之中橫沖直撞,所撞到的清兵,不是被一斧頭劈成兩截,就是被一斧頭劈開天靈蓋。
範承谟指揮的包衣奴才和漢八旗兵趕來也無濟于事,登上城頭的明軍越來越多。
苗人山地兵在前面,鄂倫春神箭手在後面,這兩種兵形成了絕佳的近戰組合。前面的山地兵猶如肉盾一樣,沖破清軍防線。後面的神箭手不斷輸出火力,把那些最能打的包衣奴才和使用火器的漢八旗兵一個個射倒。
滿城北門也遭到攻擊,大批明軍輔兵推着沖車,狠狠的撞擊城門。
“一二一!撞!”幾名鐵甲兵站在沖車後面,吆喝着指揮輔兵撞城門。沖車一下又一下的往城門上撞擊,終于聽到“轟”一聲巨響,城門被撞開一個破洞。
“裏面有沙袋堵住了!搬出來!”一名明軍大喊道。
輔兵們從城門的坡口處把裏面的沙袋一個一個掏出來,丢在外面。随後城門大開,成百上千的明軍呐喊着,湧入城内。
“完了!”範承谟見大勢已去,丢下包衣奴才和漢八旗兵,逃回自己的巡撫府。
範承谟逃回自己的府中,他知道就算自己投降了,明軍也不會放過他。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帶人把倉庫全部燒了,然後殺死自己的家人,再拔劍自刎。否則落入明軍手中,真不知道是要怎麽死。
見到範承谟匆匆跑回府中,留守府中的管家範大迎上來:“少爺,外面的情況怎麽樣了?賊人已經破城了?”
那範大是範文程從小收留的一名奴才,原本範大老家是山東人。崇祯十一年,後金軍自青山關長城入關,席卷了山東,攻破濟南,劫走大量人口。這範大當年才五歲,也被後金軍抓走。後來範文程從被擄掠的人口中挑選奴才,挑選了幾名女子和男童,其中就有範大。那時候他還不叫範大,于是範文程給他改名叫範大,當了範家的家養奴。
幾十年過去了,範大早就忘記了自己原來的名字,隻知道是範文程從小把自己養大,所以對範家忠心耿耿。
範承谟去浙江當浙江巡撫,範文程派遣忠心耿耿的奴才範大去協助範承谟。
“賊人已經破城!你帶上家丁,跟随本少爺去把倉庫燒了!”範承谟下令道。
“喳!奴才這就帶人去!”範大打了個千。
内城倉庫,看守倉庫的漢八旗兵見到範大帶着一群家丁上來,連忙打開門鎖。
“你們進去,把火油潑上去,倉庫燒了!一點東西都不能留給蠻子!”範大吆喝着向漢八旗兵和家丁下了命令。
倉庫中燃起大火,****的火苗很快就吞噬了糧食、布匹、茶葉和各種财物。
範大一把火點着了倉庫後,又帶着漢八旗兵和家丁回到巡撫府中。剛剛回到府内,卻見到府中已經是血流成河,丫鬟、女人、小孩的屍體倒在血泊中。渾身是血的範承谟正揮舞着寶劍,瘋狂砍殺小妾、丫鬟、庶出的兒子和女兒。隻見範承谟渾身血污,衣服也破了,頭上的辮子已經散開,披散在肩上。
範承谟揮劍砍向自己最寵愛的小妾時,那小妾抱着一對女兒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爺,您放過奴家吧,還有這兩個孩子,他們還小。”
“我也不想你們死啊!”範承谟哀歎一聲,“可是明狗馬上就要打過來了!與其讓你們受盡****而死,還不如親手殺了你們!”
說完,範承谟狠了狠心,手起劍落,一劍刺死自己最寵愛的小妾,接着又揮動寶劍,把小妾生的那對女兒皆盡砍死。
渾身血污,眼睛血紅,像瘋子一樣的範承谟提着劍,向自己的屋子奔去。
“老爺,時崇還小啊!他可是您的嫡長子啊,您放過他吧。”夫人僅僅摟住五歲的女兒和兩歲的兒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兩個小孩雖然不懂事,卻感覺大難臨頭,被母親抱住,嚎啕大哭。
“放過他?”範承谟心疼的看着隻見的嫡長子,“我放過他,外面的明狗會放過他嗎?明狗是要殺絕我們一家的!與其落在他們手裏被折磨緻死,還不如自行了斷!玥兒,你我夫妻一場,我也不忍心殺你,你去找根白绫自行了斷吧!”
“老爺!”範夫人哭哭啼啼的還是不肯松開一對兒女。
範大也上來緊緊抱住範承谟,哭泣道:“少爺!您不要殺小少爺啊!奴才就算是拼了死,也要保護小少爺安全離開!”
“出去?”範承谟苦笑一聲,“明狗把滿城包圍得鐵桶一樣,你們能出得去?”
“活捉範承谟!不要讓他跑了!”外面傳來明軍的喊叫聲。
喧嘩聲中,有人大喊:“拿下範府,裏面的女人和金銀财寶随便我們挑!殺啊!”
聽到外面的喊叫聲,範承谟狠了狠心,揮動寶劍,刺入兩個孩子體内。
女人聽到孩子的哭聲戛然而止,兩具小小的身軀變軟,垂下了小腦袋,她知道自己的子女已經喪命,隻好放開手,哭哭啼啼的奔向外面的廳堂。過了片刻,女人找到一根白绫,挂在屋梁上。
“咣當”小凳子被踢開,女人掙紮了幾下,就吊在屋梁上輕輕晃動。
“轟”範府的大門被人撞開,張傑帶着一群剛剛反正的官兵沖入範府。
“張傑狗賊!朝廷待你不薄,我們少爺待你不薄!爲何你要背叛大清!”範大嘶吼着,瞪着血紅的眼睛,帶着幾名家丁沖了上去。
胳膊上紮着白毛巾,身上仍然穿着清軍号衣的兵湧入範府。範大無謂的抵抗一下就被沖入的幾百名明軍碾碎,一陣刀光劍影,範大和幾名家丁的屍體重重倒下。幾百隻腳從他們的屍體上踩過,直向後院沖去。
“活捉範承谟!”這些剛剛反正的明軍急于表現自己,他們隻有立下大功,才能得到王新宇的肯定。
明軍湧入後院中,範府中響起了一片慘叫聲,奴才、家丁、下人,一個個被砍翻。明軍士卒提着帶血的順刀,在府中盡情的砍殺。不多久,府内又響起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雖然範承谟把小妾和女兒都殺了,丫鬟也殺了不少,但在府内還是有不少丫鬟幸存下來,還有一些家丁和下人的妻子也是住在府中。
“救命啊!”一名大約十三四歲的小丫鬟被亂兵抓住。
接着火光照明,見那小丫鬟還有幾分姿色,一群兵立即圍了上來……
看到麾下的士卒在争奪女人,張傑大吼一聲:“不要搶女人了!先活捉範承谟!活的抓不到,死的也要!回頭再來對付這些女人!”
“喳!”一名把總打了個千,丢下剛剛搶到手的女人,帶着兵直奔範府主人居住的内院。
身上仍然穿着清軍号衣的明軍沖入主人房間内,隻見範承谟趴在桌子上,地上丢着一柄帶血的寶劍,桌子上滿是污血,血一直流到地上。範承谟的身邊,還吊着一具女屍。大堂和卧室之間的通道上,倒着兩具小孩的屍體。
“可惜了,沒能活捉住這個狗賊!”見到範承谟已經自刎,把總悻悻的說了句。
聽說範承谟已經自刎,張傑冷笑一聲:“沒抓住活的範狗賊,死的也好!把他的腦袋割下來,也是大功一樁!”
範府中,已經血流成河,所有的男丁全部被殺,女人都被搶走。
王新宇沒有制止那些不久前才反正的明軍對範府的屠殺,範文程投敵當了漢jian,爲皇太極出謀劃策,給後金立下汗馬功勞。可以說沒有範文程和皇太極這對組合,清軍就不可能入關,永遠隻是關外的部落。
範文程欠下的累累血債,王新宇沒辦法殺了他,那就隻能讓他的兒子來替父親償還他們範家欠下漢人的血債。
“傳令下去,讓張傑的人不要再****女人了,範承谟的女兒都死絕了,對那些丫鬟,下人的老婆就沒必要做得太絕了!把她們集中起來,統一分配吧。”王新宇最終還是下了一道命令,讓那些女人不再被亂軍蹂躏。
滿城内,戰事還未完全結束,一些老八旗、漢八旗和包衣奴才還在抵抗。他們已經潰不成軍,但是這些人三五成群的躲在一些深宅大院中,依靠圍牆和房屋負隅頑抗。
明軍挨家挨戶的搜索,負隅頑抗的旗人、包衣奴才和漢八旗一個個倒在血泊中。城内的喊殺聲一直持續到天亮,還有能力抵抗的旗人、包衣和漢八旗全部被殺,剩下的都是女人、小孩和老得失去反抗能力的老人。
明軍闖入旗人的家中,找到的男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哪怕是襁褓中的嬰兒,都毫不猶豫的一刀砍死。
既然已經下達了屠盡滿城的命令,那麽隻要是男人,就全部殺,一個不留。
天亮了,城門口堵門的沙袋已經被全部搬走,兩扇城門大開,城牆上下,橫七豎八倒着幾百具綠營兵、滿蒙八旗兵、漢八旗兵和包衣奴才的屍體。
輔兵們擡着陣亡明軍的遺體,低着頭走出城。擔架上,除了有穿着紅色衣服的明軍遺體,也有一些胳膊上紮着白布,身上仍然穿着清軍号衣的遺體。那些是張傑的兵,雖然他們昨天還是清軍,但既然他們已經反正,那就應該得到陣亡明軍的待遇,在被辨别身份之後,再安葬到專門開辟的墓園中。
今後還要建造紀念碑,成立烈士陵園。
除了無法辨明身份的烈士之外,每一座烈士墓都有墓碑,上面寫着他們的名字。至于無法辨明身份的烈士,則建立無名烈士墓,名字空着。
沒死的旗人、漢八旗和包衣都被人從家中驅趕出來。他們垂頭喪氣的低着頭,被明軍押到城外。其中有很多小孩,在昨晚的混亂中,有些明軍士卒因爲心軟沒殺他們。但今天,這些人都必須死。(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