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術桂他們都在東番,這些宗室對指揮作戰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所以他們也就留在東番沒有出來,隻是派了代表來加入軍事議事處。
說實話王新宇也不願意明宗室郡王來參加軍事會議,這些人不要給自己添亂子就好了,反正他們來了也沒用,隻會增添麻煩。
“各位,我現在說一下我的作戰計劃!”王新宇指着地圖開始講解。
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就要出征了,明軍的計劃是年後出征,先是利用海軍的優勢,運送陸師直取甯紹道,攻克紹興和甯波兩座府城,再把周圍一系列縣城拿下。在上虞、陰山、鎮海等縣城裏面都有内應,明軍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奪取縣城。
甯紹兩府的綠營兵之前在攻打祁家和于家兩座城堡的時候損失慘重,甯紹道的綠營清軍士氣低落,所以甯紹兩城雖然是府城,卻并不難打。
奪取甯紹道之後,就是奪取浙中平原。主力明軍可以渡過錢塘江,攻克金華、衢州等城,此時留在江西的一枚潛伏的棋子暫時不動。
拿下金華和衢州後,明軍分兵兩路,一路是從處州(今麗水)山區向浙南攻擊;另外一路是從海面上登陸,攻打浙南的溫州、臨海等地。
等到拿下浙西和浙南之後,再調動浙軍兵力,進入浙南,同時在浙南招兵買馬,招募民壯,修建城池,擋住清軍的反攻。這個時候,布置在江西的那枚棋子就起到作用了:可以在清軍背後切斷清軍辎重運輸補給線,能配合進入浙南浙西的明軍,襲擾江西之敵,趁勢奪取江西幾座城池,爲入閩做準備。
“各位,我們拿下了浙江,再拿下江西撫州、吉安和贛州三府,這樣我們就對福建的鞑子形成來了三面夾擊之勢!我們能分别從浙江、江西和海上三個方向威脅福建的鞑子!而福建的鞑子就剩下一條退路,也就是廣東!到了那個時候,若是耿繼茂識時務的話,相信他會反正!若是他不反正,我們不妨把他趕去廣東,讓尚可喜惡心一下,然後我們再趁勢滅掉尚可喜!”王新宇指着地圖道。
張煌言道:“到時候耿繼茂隻剩下兩個選擇,一條路是反正,其實反正對他來講才是最明智的選擇;另外一條路退入廣東。他如果被我們趕去廣東,其實對我們反而是好事。耿繼茂和尚可喜一直不合,本來他的靖南王府也是在廣州,是被尚可喜趕出去的。如果我們再把靖南王趕去廣東,他和尚可喜在一起,肯定會相互傾紮,勾心鬥角。而我們拿下浙江全境、福建全境以及江西的撫州、吉安、贛州三府,我們要消化吸收這些地盤還需要一段時間,恐怕得一年時間來吸收。這一年内,耿繼茂和尚可喜肯定不好好過。”
“那就先讓他們狗咬狗先咬上一段時間,我們再去對付他們好了!”高文貴道。
王新宇冷哼了一聲道:“那個恐怕要讓我們失望了!鞑子之間雖然内部也有矛盾,但他們不會真的大打出手,不會見死不救,更不會兵刀相見。這一點上,鞑子做得是比我們強來了很多!他們自己有矛盾可以先擱置,先對付我們!所以我們才會一敗再敗,丢失了大部分的江山啊。”
張煌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錯!老奴當時搞了個八王議政,就是暫緩他們内部矛盾,用來對付我們的。”
高文貴又問道:“我們這樣打下浙江和江西,恐怕前後得一年吧?再消化吸收,還得再一年時間。等我們拿下廣東,還得多長時間?我們晉王府的兵什麽時候可以動手?”
說起來其實李定國還是有私心的,若是瓊州軍、鄭家軍和浙軍三支軍隊拿下南方全部的地盤,再伺機北伐中原,到時候晉王的軍隊還能搶到多少地盤?李定國也在擔心自己以後的實力不足,等天下太平之後,他若是手頭實力不足,會不會被人秋後算賬。正因爲如此,高文貴才會問出這樣的話。
“等我們打廣東的時候,你們可以借道安南,進攻廣西!到時候我們從兩面夾擊尚可喜,必然可以一舉破之!”王新宇道。
高文貴又問:“難道我們不能提前出兵?”
“提早出兵有害有益,到時候你們要孤軍面對孔四貞和尚可喜,而且安南肯定也不會那麽老實。提前出兵并非上策!”王新宇道。
高文貴臉上肌肉跳動幾下,但也找不出反駁的話,隻能同意了王新宇的提議。
事實上,王新宇的這些作戰計劃,都是王餘佑制定的。
但顧炎武和魏耕等人卻還是對王餘佑制定的這一套作戰計劃不滿,他們幾人相視一眼,低下頭來交頭接耳一番,最後由顧炎武出面問:“都督大人,兩位王爺,還有各位将軍,我們覺得在拿下江西之後,應該先打湖廣,而不是先打廣東!拿下湖南湖北兩地,我們就徹底切斷了廣東廣西雲南貴州鞑子同其他地方鞑子的聯系,到時候尚可喜、孔四貞、耿繼茂和吳三桂都在我們包圍之中,還不是我們想滅就滅了他們?”
“不行!”王餘佑站出來發話道,“要打湖廣,必然要拿江甯!還要攻打安慶!否則我們長江水路不通,如何進攻湖廣?”
最終各方面都沒有異議,同意了王餘佑制定的這套計劃。而李定國、白文選和李來亨他們雖然本人沒在這裏,可是他們的代表也都點頭同意。
具體的實施方案,是先拿下浙江、江西,再打福建,然後廣東和廣西,打廣東的時候,李定國出兵廣西配合瓊州軍作戰。等到拿下了廣東和廣西後,再聯合巴東和川西明軍,夾擊湖廣,四川明軍順流而下;江南浙軍在南洋海軍配合下,逆流而上,攻打江甯、安慶,再打九江、南昌。瓊州軍、鄭家軍聯合晉王大軍,共同攻打湖廣。最終計劃是三路攻擊部隊在武昌會師,把整個長江以南控制在手中。
其中還有個不可預料的因素,就是吳三桂那邊。估計等到清軍局勢不妙,吳三桂這個首鼠兩端的家夥肯定會來投靠明軍。
等議事廳中隻剩下王新宇、張煌言、鄭聰、錢謙益等自己的人,其餘的代表告辭離開後,王餘佑這才提出一個問題:“浙東和浙南作戰,我們有水師便利,運輸糧草的問題還容易解決。但要在浙中平原和江西平原作戰,恐怕都督大人和兩位王爺也都沒打過這種完全沒有水路運輸的仗吧?”
不管是張煌言還是鄭家軍,确實都沒有打過離開水師的仗,離開了水師的運輸,在陸地上糧草運輸問題就沒有那麽好解決。
張煌言點了點頭:“老夫和延平确實沒打過單純的陸戰,打這一仗,我們的糧草運輸的問題比以前要困難得多。”
王新宇回道:“軍師放心好了,江南和東番都已經開始調糧了,杭州、松江和蘇州三府行文各縣招募大批民壯組建運糧隊,軍師大可放心,誤不了事。而且東番也打造了大量的新式馬車和新式獨輪車,可以保障糧草運輸。新式車用的人力畜力省,可以比鞑子那些老式車輛多運輸許多糧食。另外,本将也考慮到運糧隊不但要保證我們大軍吃喝,民壯們也得吃飽肚子,要不然哪有力氣替我們運糧食。而民壯我們也給軍饷的,這些老百姓,隻要給他們吃飽,還有工錢拿,他們就會賣力。”
王餘佑撫摸着胡子點頭道:“大帥确實考慮周到!但有一點:我們在浙中和江西中部平原地帶作戰,我們的運糧隊很容易受到鞑子騎兵威脅!而騎兵正是我們的弱項!鞑子騎兵自然是不敢沖擊我們擁有幾百門大炮的大軍,可是騎兵靈活,根本不需要正面對抗大軍,完全可以迂回襲擊糧道!對這個問題,不知道大帥考慮過沒有?”
王新宇聽了王餘佑的話之後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不知道軍師有何解決辦法?”
王餘佑搖着腦袋道:“要解決鞑子騎兵對我們運糧隊的威脅,其實也不難,我們在糧道上多派遣斥候騎兵,布置大量暗探,建造驿站。一旦發現鞑子騎兵,立即通知運糧隊。同時運糧隊也得有精銳部隊保護。另外,在糧道兩邊修築大量的堡壘和崗樓,一旦發現鞑子騎兵來襲,就利用這些防禦工事。”
“軍師此計甚妙!”王新宇贊歎道。
王餘佑又道:“不過鞑子騎兵始終是我們運糧隊的心腹大患,要真正解決這個問題,還得來一次誘餌,用精銳戰兵扮成運糧隊,把鞑子騎兵吸引出來,埋伏殲滅!”
“此計具體該如何實施?”王新宇問道。
王餘佑解釋了具體實施方案:改造一部分火廂車和炮車,僞裝成運糧車的模樣,用戰兵化裝成民壯,外面穿普通百姓的衣服或者輔兵的号衣,裏面穿甲,混入運糧隊中。等到清軍來襲擊,本來運糧隊就能用大車布陣的,把車輛放在外面結陣,把清軍誘入射程内,用一窩蜂火廂車一舉殲滅。
“能一勞永逸消滅對我們後勤線威脅最大的鞑子騎兵,是最好的辦法!”王新宇贊許的點了下頭。
錢謙益插話道:“各位請放心好了,民壯和糧饷的事情,老夫都已經解決了。王師要收複整個南方,江南士子都非常支持。鞑子在江南炮制的三大案,害了多少無辜啊!江南士子們都對鞑子恨之入骨,人人都踴躍出人出錢,支持王師。”
“錢閣老一直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說起來這些年來,老夫和延平要感激錢閣老!如今我王師能連戰告捷,錢閣老功勞不小!眼看光複中原指日可待,隻可惜延平已經不在了。”張煌言感歎道。
“四位請到老夫府上坐坐,叙叙舊吧!”錢謙益提出了邀請。
王新宇、鄭聰、張煌言和王餘佑等人應邀去了錢府,柳如是指揮下人,忙裏忙外,給幾人備上一桌酒席。
“這裏是江南士子們捐款和出人的名單,蘇州府就有不少人一捐就是五六千兩銀子,還有人捐萬兩銀子的。還有人把自己的佃戶都叫上了,家裏隻留下婦孺老弱耕地,年輕人都加入民壯來了。都是朱國治,殺得江南士子害怕啊!老夫告訴他們,倘若王師敗了,大家都沒辦法活命。人都沒了,還要銀子做什麽!”錢謙益拿出一份捐款名單。
雖然瓊州軍和鄭家軍有錢,但張煌言的浙軍卻是窮得叮當響,浙軍沒有做生意,都是依靠部分稅收和募捐養活。
王新宇接過名單,粗略的看了一遍,放下名單道:“如果總是讓他們捐款養着浙軍,那也不是一個辦法。小侄覺得,我們應該在江南創辦新的公司,吸引江南士子們投資。他們可以得到收益,而我們也能提高收入。特别是浙軍,開辦新的公司,可以解決浙軍的糧饷問題,還能購入新的武器改善裝備。”
“隻是讀書人不願意從商,他們甯可買地也不願意經商。”錢謙益道。畢竟在讀書人心目中從商是最低賤的事情。
“不需要他們自己從商,他們出銀子入股即可。”王新宇道。
“這個辦法倒是不錯,不過開辦新的公司,會不會影響到你們的生意?俗話說同行是冤家,你們幫我們辦公司,卻要搶走你們的生意。”張煌言問道。
“不影響,市場那麽大,生意是做不完的。”
正在說話間,下人和粗使丫鬟們端着一盤盤酒菜上了桌。
用完餐,王新宇告辭離去。剛走到錢府門口,就有一名小姑娘喊住他:“姑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