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隻聽到有人喊叫一聲。
幾名綠衣人從身上取出不久前才從八莫送來的最新産品——火柴,劃着了火柴,點燃火把。随後這些綠衣人就把火把拿起來,往圓木桶的屁股後面一碰,點燃導火索。
“嗞嗞”導火索燃燒,很快就縮短到木桶裏面。
“嗖嗖嗖”圓木桶中射出不計其數的亂箭,漫天橫飛,下暴雨一樣撒向百步外的江面。
“不好!是一窩蜂!”看到江岸上噴出道道白煙,不計其數的羽箭帶着火光,拖着長長的白煙向江面上紮了下來,曾經也當過明軍的王一正知道這種武器就是原本大明神機營的一窩蜂火箭,他吓得臉色煞白,驚叫了一聲。
王一正在明軍中服役的時候,曾經在遼東和後金打過仗,神機營一些武器威力還是相當不錯的,譬如說一窩蜂火廂車,佛郎機炮車等新式武器。後來孔有德投後金,這才使得後金軍擁有了能和明軍對抗的火器,明軍神機營這些射程短的新式火器都被後金天佑軍的葡萄牙造新式火炮轟得七零八落。
可是現在是在川東,李國英的水師基本上還是一支以接舷戰爲主的舊式水師,三峽江面狹窄,西征軍在岸上用一窩蜂火箭攻擊水師,清軍連躲都沒地方躲。
這種一窩蜂,确實是當年明軍神機營所用的老式一窩蜂,一副發射木桶裏面裝有三十二支火箭,連火箭帶木桶加起來重量十五斤左右,一次可以齊射三十二支羽箭。這種武器經過戴蒼父子的改進,精确度提高了許多。現在被西征軍拿來對付清軍水師。可謂是一種威力極大的大殺器!
三十副一窩蜂火箭發射器,一次性射出近千支火箭。
雨點一樣的羽箭紮到清軍小船上,幾十名清兵頃刻之間就被亂箭刺透身軀,紛紛倒在船艙内。紮在身上的羽箭還在噴着火光,看起來就像人體煙花一樣。有些羽箭紮入船闆上,箭尾未燃盡的火藥噴出火光,燒灼周圍的清兵。
不過清兵的惡夢并未到此結束,岸上的綠衣人紛紛從背上取下火铳。對準江面扣動扳機。“乒乒乓乓”槍聲不絕于耳,暴雨般的彈丸潑灑而至,清兵紛紛中彈,身上噴出血霧。
“賊人的火铳怎麽可以連續發射?難道他們不需要裝填?”王一正看到對手不過區區十多杆火铳,就能對己方造成極大的損失,心中十分驚訝,他很奇怪這種火铳居然不需要裝填,能連續發射彈丸。
精銳夜不收就是王新宇的特種部隊,他們手中不是射程遠精度高的線膛槍,就是可以連續射擊的掣電铳。威力當然大了。
船上的清兵用羽箭反擊,可是明軍夜不收是居高臨下射擊,又有大石頭和山林掩護,清兵是完全暴露在江面上,雙方對射的條件根本就不公平,清兵射了半天箭,都很難射中目标,就算是有少數夜不收中箭的,他們的綠色衣服裏面還有藤甲,羽箭根本就紮不透。而夜不收射出的子彈。擊中船上密集的清兵,根本無需瞄準都能槍槍咬肉,每一顆子彈都能擊中目标,清兵水師又沒有披甲。中彈者非死即傷。
神槍手劉寶瑞一眼就瞄上了在後面中軍大船上大呼小叫的王一正,估算了一下距離,大約有一百八十步遠。不過這個對他來說可以擊中目标。于是劉寶瑞從背上取下線膛槍,端起槍,屏住呼吸,瞄準了一百八十步外的目标。手指壓下扳機。
王一正根本就沒料到,自己距離“賊人”還有一百八十步,居然都能中招!要知道賊人沒有大炮,弓箭和鳥铳的射程根本就不可能那麽遠。
“砰”一聲槍響,一顆高速旋轉的長形子彈呼嘯而至,從王一正的右眼紮入,絞爛了顱内組織,帶着污血和腦漿從後腦勺噴出,清将的官帽也飛出老遠。
連遭慘重損失的清軍水師終于同李來亨的水師相互碰撞在一起,士氣如虹的李來亨軍連連射出亂箭,把清軍水師連人帶船都紮成刺猬。雙方的船隻靠近,手持斧頭、大刀的清軍水師士卒仍然像往常一樣,守在船沿,準備跳幫戰。誰知李來亨水師的士卒們卻揚手投出一排排冒着青煙的陶瓷瓶子,砸到清軍船上。
“這是什麽東西?”川東清軍從來就沒有遇見過鄭家軍,根本不知道這種是什麽武器,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站着,也不知道去躲避。有幾個比較機警的,還以爲是石灰瓶,下意識的拿起盾牌擋住了眼睛。
“轟轟”國姓瓶猛然爆炸,在清軍人群中爆裂成無數碎片,鋒利的瓷片和國姓瓶内裝填的鐵珠四下橫飛,紮入清兵體内,噴湧的鮮血和肉塊在清兵小船上方形成了一層紅色的霧障。那些拿盾牌遮擋住眼睛的清兵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瓷片和鐵珠紮入他們的身軀和腿部,船上響起一片慘叫聲,鮮血染紅了大片甲闆。
李來亨之前見到瓊州軍的武器威力極大,區區幾十人就給清軍造成極大的損失。兩軍相遇之後,自己從瓊州軍手中獲得的國姓瓶又把清軍炸得雞飛狗跳,他禁不住大叫:“好!瓊州軍不愧是延平軍出身的精銳!這武器确實犀利!”
夔東義軍水師在投出國姓瓶之後,才跳上清軍小船,揮動斧頭刀劍,向殘存的清兵一陣猛砍猛劈,砍得清兵血肉橫飛。一些被國姓瓶炸傷的,被掣電铳擊傷的,被一窩蜂射傷的,倒在船艙内還未斷氣的清兵,也紛紛葬身在義軍士卒的刀斧之下。
清軍用來阻攔火攻木筏的小船被打得慘敗,主将也被人狙殺,失去了指揮的清軍水師根本無力阻攔義軍攻擊。大船上的清兵,眼睜睜看着火光熊熊的火攻木筏向自己的船撞來,隻能胡亂的向木筏射出亂箭。
羽箭紮在木筏上,根本就無法阻攔順水而下的木筏。不一會兒,就有一艘前面削尖的木筏撞上一艘清軍大船,三峽的江水很急,在水流作用下,削尖的木頭就像釘子一樣釘入清軍大船上,熊熊燃燒的柴薪和火油越燒越旺,很快就點燃了清軍大船。
三峽江面十分狹窄,排成一排的木筏撞過來,清軍大船根本無處可躲。一艘接一艘清軍大船被火攻木筏撞上,起火燃燒。
船上的清兵被燒得哭爹喊娘,慌不擇路跳進洶湧的江水中。
三峽的水流特别急,人跳下去就被江水卷走,而且又是大冷天的,跳進江中的人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但跳進江中,也比留在船上被活活燒死要好得多,幾乎所有的清兵都選擇跳進江中。湍急的江水咆哮着,泛着泡沫帶着浪花席卷而至,跳水的清兵大部分立即被巨浪吞噬,隻有少數人在江面上浮浮沉沉掙紮着,被江水往下遊沖去。
由于主将王一正被擊斃,清軍戰船隊後面的運糧船都慌了手腳,他們不懂得應該立即調頭順流而下逃走,而是愣住了。等到他們明白過來的時候,運糧船慌不擇路的調頭,可惜三峽的江面實在狹窄,清軍的船和船碰撞在一起,有些船還沖到了岸邊附近,撞上了義軍埋設到水中的水下暗樁或者是投入石頭做成的人工暗礁,船底被戳破一個大洞,江水湧入,運糧船開始緩緩下沉。
清軍大型戰船已經被燒光了,上遊下來的董學禮水師又被劉體純擋住,劉軍在水中布置了攔江索和各種障礙,把清軍水師卡在狹窄的江面上,岸上火箭一排排射來,點燃清軍戰船。因爲董學禮被狙殺,失去指揮的清軍亂成一團,船和船彼此碰撞。
經過一番激戰,董學禮的水師全軍覆沒,幾百艘大小戰船不是沉入江底,就是被燒毀,殘餘的幾十條戰船向劉體純投降。
下遊的清軍運糧船隊,各種大小戰船全軍覆沒,運糧船被燒毀一部分,剩下的全部向李來亨投降。這些運糧船上滿載的糧食,都成爲了夔東義軍的戰利品。還有一部分運糧船在江岸附近沉沒,後來也被李來亨打撈起來,船上的糧食雖然被水浸泡過,但是打撈上來,曬幹之後還是可以食用,就算人不能吃了,拿來喂牲口也是不錯的。
“哈哈哈!大獲全勝啊!大獲全勝!”李來亨見到劉體純,兩人相視大笑。
這一仗,夔東義軍在西征軍的幫助下殲滅了李國英水師七千餘人,其中俘敵一千多人,擊沉擊毀繳獲大小船隻五百多艘,繳獲糧食三千多石。這樣的勝利,對于被清軍壓制已久的夔東義軍來說,确實是振奮人心的大捷!
更重要的是,清軍水師遭到重創之後,長江航線就重新控制在夔東義軍手中,渝城就成爲一座孤城,而且城内缺少糧食的清軍不久就會自亂陣腳。
“把糧食搬回去!我們可以安安心心過個好年了!”劉體純大笑道。
與義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幾日後李國英從僥幸逃回的水師士卒口中得知大敗的消息,大叫了一聲“吾誓殺盡川東賊寇”便當場吐血,昏厥過去。(未完待續。)
ps: 中午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