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夔東闖營滅亡在即,西南的清軍很快就能立刻這個荒無人煙的鬼地方,順流而下進入江南富庶之地,總比整天呆在這個連蚊子都是公的地方強多了。
據說江南最低檔的窯姐都長得水靈靈的,而陳遊擊這種級别的官員,怎麽說也能找一個中檔以上的吧!想到滅掉闖營之後就能去江南了,陳遊擊心中有幾分激動。雖然聽人說,目前盤踞江南的海寇兇悍無比,比闖賊可是厲害多了。可是去了江南,又未必一定要打仗,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鳌拜也不想貿然進攻,反而是更樂意當一個地方軍閥。
确實鳌拜被瓊州軍、閩軍和浙軍的聯軍打怕了,清軍損失太大,而這個時候明軍到處修建城堡,還有水網連接,清軍若要再攻,隻好更難打。目前鳌拜坐鎮江南,控制住半個江南,同明軍對峙。手握重兵,坐鎮江南富庶之地,實際上已經等于是盤踞江南的藩王,這樣的美事何樂而不爲。
更何況,鳌拜雖然坐鎮江南,但他在朝廷中還有很強的影響力,遏必隆是他的人就不用說了,就連索尼的兒子對鳌拜也是言聽計從。
也就在陳遊擊幻想着,要去江南過花天酒地的好日子時,一聲喊叫把他從美夢拉回到現實中。
“有船隊來了!”江面上出現一支懸挂着綠營清軍綠旗的船隊。
一名清兵道:“看着船隊規模那麽大。肯定是總督大人運糧船船隊。”
另外一名清兵點了點頭道:“不錯,确實是總督大人的船隊,這船隊規模那麽大,肯定是來運糧食的。平西王的運輸隊。才不可能有那麽多船。”
船隊逐漸靠近廣元城,城頭的清軍已經可以看到船隊中懸挂的“李”字帥旗,這很明顯就是李國英的旗号。這支運糧船隊駛到廣元西南城門外的碼頭上停靠下來,從船上下來一隊隊化裝成運糧清兵的西征軍士卒。
廣元城内出來幾名清兵,到了碼頭去檢查了張巍的腰牌。發現腰牌确實無誤,但清兵還是有幾分奇怪:“怎麽是劉把總來押運糧草?你們楊千總呢?”
張巍回答道:“我們船隊逆流而上的時候,在半路上沉了一條大船,堵住了航道。楊千總組織人手打撈沉船,這才疏通了航道。但楊千總積勞成疾染上風寒,到了昭化就先下船去城裏歇息了,所以本官就暫替千總大人來領取糧草。等回航的時候,再帶上千總一起回去。”說着還出示了楊千總的腰牌遞給清兵。
“是楊千總的腰牌,你們在這裏稍候,我們馬上組織人把糧食搬出城來。”清兵見腰牌無誤。于是讓張巍在碼頭等候。
過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城内清軍出來喊道:“糧草已經備好,我們馬上裝船送往渝城!”
城内走出一隊隊推着獨輪車的清軍輔兵,獨輪車上滿載着糧食。清軍輔兵到了岸邊,從獨輪車上卸下糧袋。碼頭上的輔兵剛剛把糧袋搬上船,卻發現船艙内竟然擠滿了身穿紅色戰衣的明軍士卒!
“有明狗!”那名清軍輔兵大喊一聲。
話聲未落,刀光一閃,這名倒黴的清軍輔兵人頭滾落在甲闆上。
“殺!”船艙内跳出一隊隊身穿紅色衣服的明軍士卒,揮舞着各種兵器,跳上碼頭。向洞開的廣元城門沖了過來。城門口的幾名清兵猝不及防,一下就被迎面飛來的亂箭射成刺猬,倒在城門口。
門内清兵不多,有人動作比較快的。正要去關閉城門,張巍已經帶着幾名親兵沖入門洞内,手起刀落,血花四濺,清兵來不及關上城門,就全部被砍翻在血泊中。
站在城頭的陳遊擊發現這突然的變故。焦急的大喊一聲:“快放千斤閘!”
城樓上的清兵正準備轉動絞車,試圖把城門上方的千斤閘放下來。誰知道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大吼,幾名身披平西王府軍盔甲的士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上了城樓,一陣亂砍,還沒來得及轉動絞車的清兵一個接一個被砍倒在城頭。
陳遊擊吓了一跳,探頭往台階上望去,隻見通往城樓的台階上橫七豎八躺着十多具清兵的屍體,很明顯是那些身穿平西王府軍盔甲的人剛剛沖上來時砍殺的清兵。
不用說也知道了,這些身穿平西王府軍盔甲的明軍,肯定是昨日那個自稱平西王府汪士榮的人帶進城裏來的!這時候陳遊擊才明白過來,原來總督大人的運糧船被人劫了,而昨日來的那個所謂的“汪士榮”其實就是先一步混入城内的内應!
這時候的“汪士榮”正帶着幾十名士卒,已經攻上城頭,斬瓜切菜一樣砍殺清軍。
“殺明狗!”陳遊擊一聲大吼,揚起三十二斤重的厚背大刀,向一名身穿平西王府軍盔甲的明軍士卒頭上狠狠砍下。
誰知道那明軍士卒不躲不閃,雙手緊握長刀,大吼一聲,直挺挺向陳遊擊胸口刺來,完全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打法,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倘若陳遊擊一刀砍下這名明軍的頭顱,他自己也會被明軍一刀紮入心窩!情急之下,陳遊擊不得不收回刀,往下一壓,擋住刺向自己胸口的長刀。兩般兵器一碰撞,畢竟陳遊擊武功要高很多,把明軍士卒震得虎口破裂,差點連刀都無法拿穩。
陳遊擊大刀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由下向上揚起,又斜劈而下,直劈明軍的頸脖。
這明軍山地兵仍然不躲不閃。隻是略一彎腰,手中鋼刀橫掃向陳遊擊的腰間!
“去死吧!”陳遊擊方才一招其實是虛招。見明軍士卒仍然采取同歸于盡的瘋子打法,陳遊擊手中大刀往下一翻,憑借自己力大的優勢。劈開明軍山地兵的長刀,接着厚背大刀往前一橫送,平整掃過,一刀就把這名山地兵攔腰砍成兩截。
“嗖嗖”兩支手弩發射的箭支飛來。
陳遊擊見那兩支利箭的箭頭閃着令人恐懼的黑色,心中大驚。他知道這種箭是塗抹了劇毒的毒箭,隻要被射中就是見血封喉!他連忙閃身躲避,躲過兩支暗箭。
兩名射出弩箭的明軍丢掉手弩,分别從左右向陳遊擊砍去。這兩名明軍山地兵,一人使用一對厚厚的大闆斧,另外一人使用一對沉重大鐵錘,這兩人看起來明顯就是大力士,攻勢十分兇猛,一左一右同時進攻,竟然打得讓陳遊擊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這些兵好兇悍!看起來很像是平西王府的那些土司兵!”陳遊擊汗流浃背,心中吃驚。
剛剛砍翻了好幾名清兵的王進忠從另外一側上來,閃身竄到陳遊擊右後側之處,一刀向陳遊擊後頸砍去。
任憑這陳遊擊武功再高,也很難抵達前面兩名山地兵,後面王進忠。陳遊擊聽到腦後響起風聲,轉頭揮舞着大刀來格擋王進忠砍來的苗刀,正面的一名山地兵卻狠狠一斧頭劈了過來,陳遊擊躲閃不及,被一斧頭劈中左肩。頓時整個肩膀連肉帶骨頭被劈飛出一大塊,頓時血流如注。就在此時,另外一名山地兵一鐵錘對準他頭頂砸了下來,陳遊擊閃了一下。鐵錘砸在他的右臂上,隻聽到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手中大刀“咣當”落在地上。
“去死吧!”王進忠趁機一刀,已經兩處受傷的陳遊擊躲無可躲,又無兵器招架,隻好用手去抓住看下來的苗刀。
兩名山地兵揮動兵器。正要結果陳遊擊的xing命,卻沖上來三名清兵,擋住了他們。不過那三名清兵根本不是對手,被兩名山地兵斧砍錘砸,一下血肉飛劍,橫屍城頭。
又是一名身穿平西王府軍服的山地兵上前,從側面一劍刺入陳遊擊的腰部。接着王進忠和幾名士卒一陣刀砍斧劈錐子砸,陳遊擊被大卸八塊,倒在血泊中。
王進忠提起陳遊擊的人頭,對着城頭圍上來的清兵大喊:“你們陳大人已死!想要活命者,速速投降!”
清兵見自己的主将被殺,一下就失去了主心骨,紛紛丢掉兵器跪地投降。
城樓下,張巍率領的大群明軍已經殺入城内。駐守廣元城的清軍大部分都是輔兵,戰兵數量不多,根本就抵擋不住兇神惡煞般的明軍,被人從城南一直殺到城北,抵抗的清兵全部被殺死在街頭,活下來的都是跪地投降之人。
城内的清廷廣元知府和幾名守備、千總之類的軍官,見勢不妙,企圖從城北門逃出,可是王進忠的人早就封住清軍退路。
不過廣元城内的清軍還是發出了烽煙信号,東南城樓上幾名清兵點燃烽火,柴薪、蘆葦幹和雜草燃起熊熊大火,點燃羊糞犬糞狼糞,形成濃煙,直沖高空。等到明軍殺到東南城樓上,砍翻了那幾名清兵,烽煙信号已經被發送出去。
“大人,我們晚了一步,鞑子已經發出狼煙了!”一名士卒跪在地上向張巍告罪。
張巍沒有責怪士卒,卻指着北面的棧道:“鞑子知道就知道了!那麽大的行動要完全保密,怎麽可能?我們把通往漢中的棧道燒毀了,鞑子在一段時間内就無法從北面運輸糧食進來四川!他們就隻能從長江逆流而上運輸糧食!”
隻要燒毀廣元通往漢中的棧道,清軍順流而下往渝城運輸糧食的道路就被切斷。這樣進入渝城的糧道隻剩下走長江水路。可是滿載着糧食的船隻,想要逆流而上,通過水流湍急的長江三峽,隻有在夏季刮東南風的時候才能做到。現在是冬季,刮的西北風,滿載糧食的沉重船隻要逆流上行十分困難。更何況夔東義軍在江邊三峽上方活動,随時可能威脅到長江航運的安全,這條運糧道路又極不安全。
城内的清軍幾乎全部被肅清,隻有少數人逃走。
廣元城落入明軍手中,城内堆積如山的糧食、火藥、兵器等物資,也全部成爲了西征軍的戰利品。這些清軍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從漢中等地送來的軍用物資,都是準備順流而下送往渝城,用來剿滅夔東義軍所用,現在這些物資丢失,渝城等地的十多萬清軍将會失去糧草,不久之後就會斷糧。到時候,連肚子都吃不飽的清軍,又如何對付李來亨他們?
“鞑子估計很快就會集中重兵攻打廣元!那麽多的糧食火藥,我們都無法帶走,隻能一把火全燒了,實在是可惜!”張巍感歎道。
“燒就燒了吧!燒了這些糧草火藥,就是救下夔東抗清義軍!”王進忠說道。
西征軍準備撤離廣元,把能帶走的糧食火藥都帶走,帶不走的集中起來,把火藥撒到糧食上面,接上導火索,用香來當定時器。而另外一隊明軍去了廣元北面,往棧道上澆上火油,撒上硫磺,放了一把火,點燃棧道後撤回廣元。
王進忠帶着西征軍往西南方向撤退,離開廣元城後,香火點燃了導火索,頓時堆積如山的糧食被熊熊烈火吞噬。
廣元附近的烽火台發現廣元城内發出的狼煙,立即點燃烽火,向下一座烽火台發出狼煙信号。就這樣一座座烽火台傳遞狼煙信号,在渝城的李國英很快就知道了廣元發生了重大變故!
“賊人占領了廣元?”李國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一下吐出一口鮮血,當即暈倒在地上。
“李大人!”圖海、趙良棟等人圍了上來,掐住李國英的人中。
過了片刻李國英漸漸蘇醒過來,他的第一句話就是:“快!趕快發兵去廣元!倘若賊人占了廣元,我十多萬大軍失去糧草,軍心将會渙散!朝廷用了近二十年剿滅闖賊的計劃都将全部泡湯!”
“大人,恐怕已經來不及了!賊人若是占了廣元,第一件事肯定是燒毀糧草,燒毀棧道!我們的糧食隻能等到夏季風向轉變,才能從長江運送進來。”圖海痛心疾首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