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挂着鄭家軍蕭字旗号的船隊抵達澎湖列島海域,就在這時候,後面出現一艘同樣懸挂着鄭家軍旗号的快船。
“看那艘船,很怪的一艘怪船!”有人指着後面趕上來的船,對蕭拱宸說。
蕭拱宸拿起從荷蘭人哪裏繳獲的單筒望遠鏡,看了看後面來的快船,隻見那是一艘懸挂着雪白色風帆,看起來非常輕,卻很奇怪的有兩個船身的船!更令人驚奇的是,那艘船的速度非常快,比以前明軍最快的蜈蚣快船都要快了三四倍!而且這艘船不是風槳并用,僅僅依靠風帆就能達到如此驚人的速度!
雙體快帆船,速度是飛剪快船的翻倍!可以達到驚人的三十四節!這艘船,是南洋公司耗費巨資,使用絲綢制造風帆,鐵力木打造船身,在兩個船體的水線下包裹上黃銅,這一艘船的造價就比兩艘飛剪船還貴,但是噸位隻有一百噸,而飛剪船有五百多噸。因爲是雙體結構,承受重量低,既不能當貨船又不能當戰艦,隻能當快速客船和通訊船。但王新宇耗費巨資打造的這艘船,剛剛抵達杭州,就發揮了她應有的作用。
“是蕭将軍嗎?等下我們!”後面的快船發來信号。
蕭拱宸下令停船,等待後面的快船上來。
外形怪異的雙體快帆船靠上蕭拱宸的大福船,一名文士模樣的人上了大福船。
“是蕭将軍吧?學生是王餘佑軍師的學生顔元,聽說蕭将軍要去廈門,特意趕來!”那麽文士拱了一下手道。
顔元也是很厲害的人物,雖是讀書人,卻身材魁梧,不僅熟讀百書,精通兵法,精通各種政治鬥争手段,還精通騎馬射箭。精通劍術和戟術,而且家裏是學醫出身,醫術略遜于當年的神醫朱方旦。正因爲他開的方子,才使得延平王能夠活到現在。隻不過當年王餘佑的光芒太強了。才掩蓋了顔元的光彩。
蕭拱宸當然還不知道年紀十分年輕,隻有二十多歲的顔元是後來的大人物,不過聽說是王餘佑的學生,而且是延平王的醫生,所以非常尊敬:“是顔先生啊!快裏面請!”
顔元走進蕭拱宸的座艙内。看到周圍的人都退下,隻有兩名親兵站在外面守門,這才對蕭拱宸說:“蕭将軍,學生會看面相,您即将大難臨頭了!”
“什麽?”蕭拱宸十分憤怒,差點要跳起來。
顔元笑道:“若是家師沒有估計錯的話,蕭将軍此行是要去廈門吧?”
“你們怎麽知道這些事?”蕭拱宸頓生警惕,手握住了劍柄。
顔元見蕭拱宸臉色大變已經起了殺機,卻不慌不忙鎮定的回道:“回将軍,學生也是在陳永華先生麾下從事。早在幾個月前。陳永華先生就已經知道了鄭經的醜事。但爲了北伐,陳先生把這件事暫時壓了下來。要不然,王爺身體不好,聽到這件事,必然會病情加重!這對我們北伐很不利!”
“原來也是天地會的人!你們天地會耳目衆多,這件事瞞不過你們也是正常。”蕭拱宸知道天地會是最強大的特務機構,于是點了點頭。
“蕭将軍,您覺得,如果您直接去了廈門,鄭經會老老實實的執行王爺的命令自盡嗎?他可以違反倫理道德。和ru母si通的人,難道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顔元問道。
蕭拱宸被顔元一提醒,心中大驚:“那照顔先生所說,這鄭經必然會反抗?”
“不僅會反抗。而且蕭将軍此行還有生命危險!依學生所見,鄭經得知王爺的手谕之後,必然會把将軍扣下來,然後發兵攻打東番,同鄭襲翻臉!”顔元回道。
“可是本将軍奉了王爺的密令,不得不去廈門啊!”蕭拱宸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不錯!”顔元鄭重的點了點頭。“王爺的密令不能不執行,但将軍可以變通一下!這件事你一個人去了,是白白去送死,還不如先去東番島,叫上鄭襲一起去處理此事。”
“難道你是讓我們直接發兵攻打廈門?你這是挑起我們鄭家軍内讧!你居心何在!”蕭拱宸惱怒的問道。
“學生來,隻是爲了救蕭将軍和鄭襲将軍!”顔元拱了一下手,“而且學生也沒想讓鄭将軍發兵攻打廈門,挑起内讧的罪名學生可擔當不起!學生隻是考慮,鄭經必然不會坐以待斃,你們應該讓大軍及早最好準備,若是鄭經不肯自盡,反而發兵攻打東番,你們也好同鄭經對抗,以免被鄭經先發制人偷襲了!”
“好!既然如此,本将就搭乘你們的快船先去東番!等見到了鄭将軍之後,再考慮下一步打算。”蕭拱宸略思索一下,點了點頭道。被顔元點破鄭經不肯坐以待斃一事,蕭拱宸可不敢拿着自己的腦袋冒險,孤身去闖鄭經的巢穴。
“那就請将軍随學生來吧!”顔元站起來。
蕭拱宸叫來部将,把船隊交給他,然後自己帶上二十名親兵,上了雙體快帆船。
這雙體快帆船其實就是一艘武裝客船,排水量隻有一百二十噸級,頭尾各有一門安裝在可以旋轉炮座上的三磅炮,風帆特别大,船很寬,下面兩個船體内部是空的,不載人載貨,隻是負責提供浮力。船上部十分寬敞,有很大的客艙。
雙體快帆船速度極快,離開鄭家軍船隊之後,轉眼之間就把大福船遠遠甩到後面,乘風破浪直向東番島駛去。
廈門港,一艘懸挂着鄭家軍旗号的飛剪貨船駛入港内。
船在碼頭上停靠下來,民壯們立即上來,從船上搬下一箱箱貨物。沒有人注意到,從船上下來了一位身穿小兵軍服的年輕人,這位年輕人,就是顔元的好友,黃宗羲的學生萬斯同。他是暗中奉了王餘佑的命令,乘坐南洋公司的飛剪船來廈門的。飛剪船的速度雖說不如雙體快帆船,但飛剪船先出發。從杭州灣出發,隻用了三十八個小時就到了廈門。
萬斯同通過了王新宇和王餘佑事先在鄭經身邊安排好的眼線,順利進入延平王府。
見到了鄭經之後,萬斯同行禮道:“小王爺。學生是天地會的人。學生一直仰慕小王爺,認爲小王爺才是中興我大明的真正棟梁。所以一直想要投奔小王爺,卻苦于沒有機會。最近學生聽到一件事,所以特意趕來禀報!”
鄭經當然不會随便相信一個外人的滿口胡言,于是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親兵。
兩名早就被王新宇收買的眼線沒有說話。但其他的親兵卻有人站出來說:“小王爺,這位萬先生是黃宗羲的學生,和卑職十分熟悉!此人忠誠度絕對可靠!”
“原來是黃宗羲的學生啊!快,裏面請!”鄭經雖然無能,卻還知道黃宗羲是名士,于是拱手還禮。
走到大堂内,鄭經才開口問道:“萬先生也是文人,爲何一身小兵打扮?”
“小王爺,您也知道的,那天地會現在事實上已經是王羽逆賊的人了!就相當于是他的錦衣衛!學生如果不小心一些。恐怕早就被王羽逆賊知道此事!”萬斯同回道。
鄭經憤憤道:“那王羽逆賊,本世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若不是父王一直護着他,本世子早就除掉這個賊子!不過請萬先生放心,等王爺駕鶴西去,這鄭家軍就是本世子說了算,到時候看有誰敢動你!”
萬斯同轉頭看了看左右,不敢開口說話。
鄭經道:“萬先生有話就說吧,周圍都是自己人,萬先生放心好了!”
萬斯同轉頭環視一圈,卻突然跪在地上。放聲痛哭:“小王爺,恐怕王爺不會給您這個機會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鄭經大驚。
萬斯同這才哭着說出實情:“小王爺,您和陳昭娘的事情王爺已經知道了!王爺勃然大怒,已經讓鄭襲的部将蕭拱宸帶上他的密令。要來廈門處死陳昭娘母子,而且,而且還有件事,學生不敢說。”
“什麽事?”鄭經隻覺得自己的頭皮都發麻了,隐隐約約感到要有很不妙的事情發生。
“王爺讓蕭拱宸傳達他的密令,讓小王爺自盡謝罪。這些事。都是學生冒着生命危險才探聽出來的,得知此事,學生冒險趕來禀報。”萬斯同哭着道。
鄭經大怒:“父王要殺我?爲何父王如此絕情?本世子和陳昭娘是兩情相悅,父王居然如此對待我們!”
“小王爺,這件事還不能聽萬先生一面之詞,屬下覺得,王爺應該不會這樣絕情。”一名親兵上來道。其實這名親兵早就被王新宇暗中收買,成了他的眼線。之所以故意上來這樣說,是欲擒故縱。
鄭經點了點頭,轉頭問道:“萬先生說這樣的話可有證據?”
“學生沒有證據,但學生敢用腦袋擔保此事千真萬确!王爺的手谕還在路上,隻因爲學生瞞過了其他人,乘坐南洋公司的快船,這才趕在蕭賊前面給小王爺報信。”萬斯同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回道。
鄭經大怒:“來人啊!我要啓程去杭州!既然父王如此對我,我要親自帶人去杭州找父王當面詢問!”
衆親兵紛紛上來,勸住了鄭經:“小王爺!既然王爺下了這樣的命令,小王爺您若是去了杭州,豈不是自投羅網?還不如我們在廈門等待,若是姓蕭的那賊人真的敢帶了父王的手谕前來,我們馬上殺了他!”
“殺了姓蕭的容易,可是本世子違背了父王的命令,父王若是發兵來攻打,我們怎麽辦?我們打不過父王的!”鄭經愁眉苦臉道。
萬斯同卻獻上一計道:“小王爺,學生有一計,可以保住小王爺,而且還能除掉一直觊觎延平王之位的鄭襲。”
“萬先生快說!”
“小王爺,王爺已經病重,時日不多了!隻要小王爺做好準備,防着鄭襲偷襲即可!等到王爺駕鶴西去,這鄭家軍還不是小王爺您說了算?”
鄭經憤憤的說道:“那老不死的,早就該死了!如果他早點死多好!鄭襲和王羽這兩個賊人,還有我那個不争氣的弟弟,本世子早就殺了他們了!”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小王爺要做好準備。學生估計,蕭拱宸此賊估計沒膽親自來廈門,他會讓人先來廈門,若是小王爺拒絕了王爺的手谕,他才會和鄭襲來偷襲廈門,企圖除掉小王爺。所以小王爺做好準備,等鄭襲來了之後,小王爺就趁機拿下他們這兩個賊人!”萬斯同站了起來回道。
“此計可行!不過除掉了鄭襲,還有王羽那個賊人怎麽辦?”鄭經不甘心的問道。
萬斯同破涕爲笑:“這還不簡單?隻要除掉鄭襲,那個王羽隻不過是外戚,隻要小王爺振臂高揮,鄭家軍的老将老臣還不是都聽從小王爺的?”
“可是還有一個可惡的鄭聰!本世子擔心王羽用鄭聰發号施令!”
“鄭聰年幼,鄭家軍的将領有幾個服他的?就算暫時除不掉鄭聰和王羽那賊子,那就讓他們留在杭州好了!他們留在杭州,還幫着我們擋住鞑子。而小王爺您除掉鄭襲,趁勢再奪取東番島。等到王羽和鄭聰同鞑子打得你死我活,小王爺再出手,不僅可以除掉王羽和鄭聰,還能順手牽羊占領江南地盤,爲将來北伐奠定基礎!”萬斯同道。
鄭經的幾名親兵也上來拱手道:“恭喜小王爺!小王爺得了萬先生,日後小王爺必然登上九五之位!”
“住口!不可胡言亂語!本世子對大明忠心耿耿,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取而代之!”鄭經佯怒制止了幾名親兵。
萬斯同笑着道:“其實小王爺就算是自立爲帝,也不算是篡奪大明。别忘了王爺乃是先帝封的國姓爺,王爺也可以姓朱,小王爺您也可以姓朱。”
廈門外海,一支懸挂着英國旗的船隊虎視眈眈盯着對岸清軍,爲鄭經和鄭襲内讧制造了安全有利的條件,保證他們在内讧的時候,清軍不會趁機渡海奪取廈門。
千裏之外的臨安,王新宇心中暗道:廈門島上馬上就要一場血雨腥風了!鄭襲鄭經,爲了民族大業,我也隻好對不起你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