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運輸主要就是依靠水運,直到後來鐵路的出現,蚌埠和合肥才取代了安慶的地位,在此之前安慶一直是安徽省府。
安慶當地的清軍爲守城營和江防營,另有水師營、騎兵營、瓜洲營和潛山營,安慶守将爲熊嘉夢和張信。原操江巡撫李日芃改爲安徽巡撫。除了安慶當地守軍,清軍還在安慶駐紮了十二個水師營,擁有大小戰船五百多條,一萬多水師。
自從鳌拜大軍來到安慶之後,安慶的駐軍人數高達十七萬人馬。除了北方下來的清軍,長江上遊的九江、武昌、嶽陽等清軍水陸大軍也紛紛乘船順流而下,在安慶集結。
“蔡士英和林起龍這兩個狗奴才!一刻都不讓老夫安甯!”鳌拜撕毀了揚州來的求援信,怒吼道,“他們隻知道讓老夫派兵去救,卻不知道老夫若是派兵去揚州,正好中了賊人的詭計!賊人就是要把我軍引到下遊去決戰!”
鳌拜識破了鄭成功的計策,他知道明軍企圖利用水師的便利,把清軍吸引到江面寬廣的長江下遊決戰,以發揮明軍艦隊的火力。
張朝珍道:“鳌大人,賊人圍攻揚州,若是我軍馳援揚州,定能在揚州包圍敵人!”
鳌拜冷笑一聲:“你以爲鄭逆都和你一樣傻?若是我軍主力馳援揚州,賊人還會老老實實在那邊等着我們包圍?他們必然會把我軍往江邊引!等到了江邊,賊人利用船堅炮利的優勢炮擊我軍,那樣我軍不就吃大虧了?”
“可是,倘若蔡大人和林大人守不住揚州,那麽揚州落入海寇之手,我們的南北漕運線就被賊人切斷。這會影響到我大清的根基啊!”嶽樂道。
鳌拜怒道:“蔡士英爲漕運總督,手頭有十多萬漕運綠營,還有百萬船工,數十萬鹽丁。若是這樣的兵力都守不住區區幾萬賊人,這樣的狗奴才活着也沒用!他若是守不住,就讓他去死吧!我們按照我們的既定計劃,從安慶渡江,再直擊常熟。收複杭州等地,尋找機會同賊人決戰,隻要殲滅海寇主力,揚州自然就回到朝廷手中!”
不管别人如何相勸,鳌拜就是不肯分兵去救揚州,因爲他認爲,隻要殲滅明軍主力,就算揚州丢了也能奪回來。明軍的重點是在江南,不可能分散過多兵力去江北。現在當務之急是尋找明軍主力決戰。
“傳我令下,全軍渡江!向下遊進擊!給賊人壓力。迫使賊人從揚州撤軍!”鳌拜站起身來下了命令。
揚州城内,清軍并沒有堅持住,蔡士英和林起龍準備撤出揚州了。
“鳌拜不肯發兵來救,還讓我們自己堅持住。可是賊人大炮威力巨大,這揚州守不住了!我們若是不早走,恐怕都要死在這裏。”蔡士英道。
林起龍也同意撤出揚州,至于失土之罪,有人要被處斬,那罪責就讓揚州知府來承擔好了,反正漕運總督管轄的地盤不止揚州一塊。除非是明軍把淮安和濟甯都占領了,丢失了漕運總督府和河道總督府,朝廷才會降罪于蔡士英和林起龍兩人。
至于有人提出,用新會之戰中清軍的戰術。用老百姓來當肉盾,阻攔明軍。但這個辦法遭到了蔡士英和林起龍的反對。
“鄭逆非善類,他殺起人來,才不管是不是老百姓,隻要攔住他的,都格殺勿論。這一招也就對付李逆定國有效。對鄭逆毫無作用!”蔡士英道。
清軍準備逃跑。除了面向明軍的三座城門,其他的城門都被堵死,大批的清軍無法撤出揚州城。蔡士英和林起龍決定隻帶着少數親兵和精銳撤離,其餘的清軍全部丢在城内,用來阻攔明軍。但是在逃跑之前,蔡士英和林起龍還是把清軍将領都集結起來,先是一番“誓與揚州共存亡”的豪言壯語,随後又發了銀子下去。
看到擡上來的一筐筐銀子,清軍士卒眼睛發光。
“各位,守住揚州,這些銀子都是大家的!”蔡士英大喊道。
一把把碎銀子撒了出去,清軍士卒們就像是發瘋的餓狼一樣哄搶銀子。在銀子的鼓舞下,大批清兵“義無反顧”的殺向明軍……
等到天黑下來,蔡士英和林起龍偷偷帶着自己的親信,撤離揚州。到了城北,這些清軍登上城牆,架起樓梯,從城頭上溜了下去,逃離了揚州城。
“城破了!城破了!”揚州城内哭喊聲一片。
到處都是喊殺聲,城内火光沖天,代表形勢危急的三盞紅燈全部挂了起來。城内,殘存的清軍正在和明軍展開激烈的巷戰。
“海寇入城,大人要和揚州共存亡!就是外面那些賊人,是他們殺害了我們的親人,殺害了我們的兄弟!我們隻有殺光他們,現在是我們向賊人讨還血債的時刻!”趙芳勝振臂高呼,鼓舞鹽丁和漕工阻攔明軍。
明軍在城内到處砍殺清兵,所到之處,綠營清軍不是被殺散,就是跪地投降。迎面碰到的綠營清軍,根本無戰一回合之力。
鄭聰親自帶着鐵人軍,一路砍殺潰兵的清軍。當他帶着明軍進入前方一條寬闊的街區時,卻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呐喊聲,無數火把從前面小巷子中彙集出來,形成了一條火把的河流,看起來有如天上的銀河掉到地面。
“怎麽還有那麽勢大的鞑子?”鄭聰吓了一跳。
劉國軒道:“二公子,賊人不過烏合之衆,我們殺上去就是了!”
原本劉國軒是支持鄭經的,但現在鄭成功的态度有些明顯,似乎鄭成功不大看好鄭經,有意培養鄭聰,就連從鄭成功手下走出來的新的郡王王羽,也都看好鄭聰。于是聰明的劉國軒就轉而支持鄭聰。一開始劉國軒還對自己本來的主将施琅有想法,但施琅水師在泉州被南洋海軍全部殲滅的消息傳來,劉國軒就認爲清廷根本不可能在海上還能翻身。陸地上。清軍又被打得滿地找牙,或許真如人所說的,胡虜無百年之運。
“殺!”鄭聰被士卒們激起了勇氣,拔出寶劍向前一指。
鐵人軍齊步向前。就像是一輛輛鋼鐵戰車,碾壓到那些由漕工、鹽丁組成的烏合之衆人群中。對面的清兵用木矛刺,用腰刀劈砍。可是木矛刺在鐵人軍身上,木矛折斷;刀看在鐵人軍身上,隻留下一道白印。
“殺!”鐵人軍手中長刀劈下。威力巨大的斬馬刀可以把騎兵連人帶馬斬成兩截,面對這些漕工和鹽丁,長刀所到之處隻看到殘肢斷體人頭亂飛,迎面沖上來的漕工和鹽丁紛紛被劈成兩截倒在血泊中。
鐵人軍猶如割草機鑽入雜草叢中,在對面清軍人群中劈開一條血肉胡同。
“奇怪了,這些鞑子怎麽如此勇敢?沒有一個怕死的?”看到前方的慘狀,可是清軍卻死戰不退,鄭聰覺得十分詫異。
趙芳勝給自己身邊的鹽丁打氣:“弟兄們!前面那些賊人,屠殺了我們的兄弟,燒掉了我們的家園!把我們的女人都抓走了!今天是報仇雪恨的時刻!我們是沒地方去了。隻有殺光他們,我們才有出路!”
漕工和鹽丁同明軍的鐵人軍展開血腥的肉搏戰,與其說是肉搏戰,倒不如說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不管是腰刀還是長矛,都不能奈何鐵人軍。而鐵人軍的長刀砍下來,清兵往往是連人帶兵器一起被劈成了兩截。隻有幾名手持鐵錘、鐵棍等鈍器,或者是巨斧的鹽丁和打手給明軍造成一定的麻煩,不過這些人往往都是明軍首先照顧的目标。
趙芳勝親眼看到,一名手持鐵錘的漕幫打手向明軍沖去,隻要那人手中鐵錘砸下去。定能破開鐵人軍的鐵甲。隻可惜那名打手還沒沖到明軍跟前,就被射成刺猬。
鐵人軍中,前排是長刀手,後面的鐵人軍都有弓箭。可以遠距離攻擊。
那些手持鈍器,對鐵甲有極大威脅的清兵,都被弓箭手射死。
趙芳勝躲在人群後面,他丢掉了自己的腰刀,從地上拾起一根鐵棍,跟着那些手持木矛和短刀的鹽丁。殺入明軍人群中。
四周血肉橫飛,慘叫聲連連,漕工和鹽丁紛紛倒下。
“去死吧!”趙芳勝一聲大吼,一鐵棍狠狠向對面一名鐵人軍士卒頭頂砸了下去。
隻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鐵棍把鐵人兵的頭盔砸扁,那名鄭家軍士卒悶哼一聲,搖晃了幾下,仰面向後倒下。
“終于殺了一個海寇!給我的弟兄們報仇了!”趙芳勝還來不及多想什麽,五六柄長刀已經向他砍了過來,轉眼之間,就把他剁成肉泥。
“殺賊!”漕工和鹽丁呐喊着沖上來。
“殺賊!”鹽丁們齊聲高呼。
明軍長刀閃爍,漕工和鹽丁紛紛倒下。很多人在倒下之前,還像是垂死的野獸一樣,拼命的用自己的身體撞向明軍,直到被數柄長刀斬成無數段。
“這些人,怎麽都不要命了?”鄭聰臉色蒼白。這樣的殺戮,讓他覺得心中十分不安。對手一堆堆的上來送死,根本就是毫無章法。五百多鐵人軍殺人殺得手軟,前面數百步長的街區變成了一條血河。
自殺性沖鋒的漕工和鹽丁,不僅沒有後退,反而越彙集越多,甚至給明軍造成傷亡。
對此,鄭成功毫不客氣的下達了必殺令,他下令,把自己的重騎派上去。
鄭家軍的重騎人數不多,不過都是從荷蘭人和葡萄牙人那裏買來的高頭大馬。那些大洋馬本來就高大,負重能力強,而且亞洲人又比西方人矮小,體重輕,即使是騎士配上重甲,對于西洋戰馬來說,和歐洲人的輕騎重量差不多。
擁有輕騎速度的重騎,威力可想而知!
“殺!”三百騎着安達盧西亞馬,身披闆甲的鄭家軍重騎沖入城内,向清軍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疾馳而去。
這種來自歐洲的高頭大馬,僅僅是馬的重量就有一千一百多斤,加上騎士和铠甲,其沖擊力是多麽的恐怖!馬群沖入清軍人群中,一陣踐踏,撞上的人紛紛飛了出去,被馬蹄踩到的,都變成了肉泥。
“輕騎兵的速度,重騎兵的鐵甲!”王新宇感歎這些優良的戰馬。如此高頭大馬,載着身披重甲的亞洲人,可比同樣身披重甲的歐洲人要快得多。
鄭成功道:“隻可惜佛郎機人不肯賣母馬給我們,這些馬實在太貴了,本王手中也才三百多匹。”當年鄭家軍的騎兵,主要用的還是從清軍手裏繳獲的蒙古馬,歐洲馬隻有少數重騎才有裝備。
三百鐵騎沖過去,敢于阻攔的清兵都被踩成肉泥。
王新宇看了安達盧西亞馬的表現,心中暗想:看來我得引進一批西班牙馬,或者是俄羅斯馬,裝備一批重騎。隻是歐洲人的馬太貴了,需要想辦法引進母馬。西班牙人對優良戰馬的出口限制比較嚴,恐怕很難弄到,要弄到好馬,得去搞哥薩克騎兵的戰馬。
要發展自己的重騎兵,那是後面的事情。
鄭家軍已經攻占了揚州,在城内肅清了所有的抵抗力量。接下來,鄭成功對留在揚州城内的鹽商、糧商、漕運頭目等有錢人毫不留情的進行了劫掠。
明軍在揚州城内也沒有不分區别的洗劫,普通老百姓就沒去動他們,被明軍洗劫的,都是這些有錢人。
鄭家軍士卒沖入那些有錢人家中,碰到反抗的,立即一刀就砍了。被明軍用刀子架在脖子上的奸商們瑟瑟發抖,被迫說出自己藏銀子的地方。
富商們的庫房被打開,鄭家軍士卒們歡天喜地的從這些有錢人的家中擡出一箱箱金銀财寶,搜出大量糧食。
“這些人都是投靠了鞑子才發财的!揚州敢抵抗鞑子的漢人都被鞑子殺光了!現在這些奸商,都是依靠鞑子發家的!他們死有餘辜!”鄭成功指着被五花大綁押出來的鹽商、糧商、漕運頭目等有錢人,對身邊的将領們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