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張煌言看了天地會送來的邸報,大喊了一聲,當即噴出一口鮮血,哭暈在地上。
“張大人!”洪熙官等人連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搖扇子,過了片刻張煌言才緩緩睜開眼睛,慢慢的坐了起來。
“張大人,您沒事吧?”蔡九儀把張煌言扶到椅子上坐好。
“啪”張煌言突然重重一掌猛拍在桌子上,臉色鐵青的站起來嘶吼道:“可恨這朱白地,屠我江南士子一百八十六人,革除功名一萬三千餘人!可恨!實在是可恨!”
“張大人請息怒!這朱白地,總會有報應的!”衆人紛紛相勸。
張煌言怒道:“你們天地會是幹什麽的?這朱白地禍害江南百姓,你們爲何不能早日除掉他?金聖歎等人蒙冤入獄,你們爲何不能劫獄救人?王軍門這兩年來兩百多萬兩銀子花在你們身上,還給你們打造了精良武器,你們爲何不能早日行動?”
蔡九儀道:“這朱國治乃是朝廷的一條狗!此人當然知道多少人仇恨他,我們要殺他又談何容易?”
朱國治,就是張煌言所說的朱白地,此人在某部電視劇中是大義凜然的忠臣,實際上這個人貪得無厭,在任期間搜刮無度,人稱“朱白地”, 以抗糧爲名,制造江南奏銷案。又在哭廟案中網羅罪名,殺害金聖歎等六十五人。此外,通海案也是和朱國治有關,因爲通海案,朱國治殺了一百二十一人,整個金壇縣士子幾乎被屠盡。
洪熙官上前拱手道:“請張大人放心!卑職一定會鏟除這條惡狗!隻可惜現在風向不對,要不然我們馬上就能進入長江口,奪取崇明島。”
張玉坤道:“隻要我們在新加坡建造的飛剪快船能夠完工,日後就不需要等到風向就能進入長江口,這種船可以逆風逆水航線。而且逆風航速更甚于順風。”
此時張煌言手中已經擁有了三艘英式五級艦、十二艘英式六級艦、三十六艘蜈蚣快船、十二艘海滄船和三百多艘小船,加上前段時間從瓊州過來的六艘大福船,張煌言手中已經有很強的海軍實力。不過這支艦隊隻能等風向才能進入長江口。聽到張玉坤說,有一種逆風航速比順風更快的飛剪快船。張煌言十分驚訝:“居然還有這種船?”
“正是!因爲這種船是縱帆,而且是一大排的縱帆,風從前面吹過來,船帆隻要和風向形成一定的夾角,就能航行如飛。目前新加坡船廠從泰西人那購買了一批已經晾曬好的木頭。都是上好橡木和鐵梨木,目前正在鋪設龍骨,正在建造這種快船。”張玉坤拱手道。
張煌言大喜:“這種船何時能造好?”
“那就沒那麽快了,這種船因爲航速快,所以船頭必須十分堅固,船頭是用鐵的。這種船的建造周期大概需要一年吧。”張玉坤回道。
“一年?”張煌言失望的搖了搖頭,“何須一年?隻要再等四個月,我們就能進入長江口了!等你一年後這些船造好,恐怕江甯我們都拿下來了吧?”
“拿下江甯?怎麽可能?就我們這點實力,能拿下江甯?”洪熙官覺得根本就不可能。
張煌言正色道:“我軍擁有數百戰船。還有各種大小火炮近千門!有如此實力,何懼不能奪取江甯?奪取了江甯,老夫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了那朱白地!”
張玉坤道:“可是張大人,我們強大的是在海上,在岸上實力還是不足啊!我軍都是水師,您讓水師放棄了艦船上岸去攻城,這個恐怕是以我之短攻敵之長,這個不妥啊!”
“那你們的意思,等風向轉了之後,我們應該如何行事?”張煌言問道。
“攻城奪地是次要。打通長江航線才是最重要的!我們王軍門已經到了雲南,将會一路向北,打通雲南和四川的聯系。而我們從浙江出兵,進入長江口。一路殺向四川!這樣我們就能把夔東十三家和我們聯系起來,而且我們對南方的鞑子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切斷鞑子南北的聯系。隻要長江在我們手裏,鞑子要考慮他們漕運任務能否完成,這樣我們就能把鞑子吸引到江邊去,利用我們的海軍消滅他們!”張玉坤回道。
洪熙官也說道:“對。不需要攻城,就能切斷鞑子的漕運。另外還有件事,卑職這段時間一直苦練那線膛槍的槍法,卑職手中現有兩支線膛槍,現在槍法已經練成,可以在三百步之外取人頸上人頭!”
“太好了!”張煌言明白了洪熙官說的是什麽意思,“還請洪壯士一定要拿下那朱國治的人頭!”
“不錯,之前無法刺殺此賊,是因爲此賊戒備森嚴,我們無法靠近。現在卑職苦練了兩個月的槍法,有把握一擊必殺!但也需要等待機會。”洪熙官拱手道。
“現在風向不對,我們主力艦隊無法增援你們特工隊,你們深入江甯,刺殺了朱國治,回來可是沒有人接應的,這樣太冒險了!”張玉坤覺得洪熙官的做法過于冒險。
“哈哈哈!”洪熙官大笑幾聲,“張将軍以爲我會貿然去冒險啊?這朱國治剛剛殺害金聖歎等人,又瘋狂的革除了一萬三千多士子的功名,現在鏟除了他,正是赢得江南士子人心的好機會!可是這時候也是他最擔心人報仇的時候!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的。王軍門說過,隻有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消滅敵人!我這次去江南,先去組織一些抗清義士,另外還要辦一件重要的事。”
張煌言知道洪熙官說的辦一件重要的事是找王士元,那是核心機密的事情,洪熙官去了之後,會組織人手,直接把王士元劫到瓊州去。因爲說實話,不管是王新宇還是張煌言,心裏都沒底,誰也不敢保證在明軍攻打亞哇城的戰役中,莽白會不會殺害永曆,有個王士元當備用總是好得多,怎麽說也是有個效忠的對象。
不過說實話,就算是永曆有什麽不測,張煌言倒是想把魯王扶植上去。但是鄭成功和張煌言在魯王的問題是有很大的分歧。
洪熙官帶着幾名天地會的特工人員離開舟山島,前往山陰。
船隻趁着夜幕的掩護,抵達岸邊。早有當地天地會的人來迎接,洪熙官等人乘坐着當地天地會準備的馬車前往山陰。
山陰,今天的紹興。縣城外面,一座豪華的莊園坐落在江南水鄉的河網和稻田之中,周圍是當地村民居住的村子。這座豪華的莊園就是當地名士祁府。這祁府中兩位名士,祁理孫和祁班孫乃江南儒将祁彪佳之子。祁彪佳出生于一戶明朝世代官宦世家,自幼寝饋書卷中,幼而聰敏,六歲能吟詩,七歲能作對子。祁班孫的母親是著名的女詩人商景蘭,這商景蘭是萬曆年間兵部尚書之女。
一六四五年,清軍攻破南京,祁彪佳自沉在水池中以身殉國,留下了妻子和兩個兒子。
身懷國仇家恨,祁理孫和祁班孫一刻都沒有忘記反清複明。江南的反清義士同張煌言之間的聯系,都離不開這兩人的牽橋引線。
天剛剛亮,祁府外面就來了五條人影。
門口的家丁見到是洪熙官,連忙把五人引入府内。
此時的祁府中,可謂是名士雲集,有屈大均、魏耕、潘廷聰、朱彜尊等江南名士聚集一堂。
見到洪熙官走了進來,祁理孫連忙向一幹江南名士介紹說:“這位洪大人是舟山張大人派來的!也是我們自己人!”
“洪大人!”屈大均等人站起身來向洪熙官拱了一下手。
洪熙官坐了下來之後,祁理孫開口道:“洪大人想必也知道了鞑子搞的江南三大案了吧?這朱國治,殘害我江南名士!整整殺了一百八十六人啊!還有一萬三千多人被革除了功名!此事震動了江南,可謂是人心惶惶啊!”
魏耕怒氣沖沖,拍案而起:“我大明善待讀書人,可是鞑子卻如此對待江南士子!堂堂探花不值一文錢!這簡直是人神共憤!”
“是啊!”其他幾人也議論紛紛,“聽祖輩上說,就算當年的蒙元鞑子,也沒有這樣對待讀書人的!這滿清鞑子,實在是太可恨了!”
洪熙官向這些江南名士拱了一下說道:“各位,這通海案到現在還沒有結束!根據我們天地會獲得的内部情報,不久之後,鞑子肯定會查到你們的頭上!”
“啪” 潘廷聰憤怒的一拍桌子:“鞑子是要把我們讀書人都趕盡殺絕,他們才滿意?”
洪熙官回道:“鞑子是要毀滅我們華夏文化!從剃發易服開始,他們就要把華夏變蠻夷!而你們這些江南士子,因爲手裏握着筆,你們會寫出對他們不利的文章,所以他們要把不聽話的讀書人都趕盡殺絕,換上一批對他們歌功頌德的讀書人!這就是鞑子的險惡用心!他們認爲,隻有把我們漢人的文化毀滅,把漢人都變成蠻夷,才能保證他們江山千秋萬代!正因爲當年蒙元沒有剃發易服,沒有屠戮讀書人,所以蒙元隻維持了短短的幾十年。滿清鞑子吸取了當年蒙元的教訓,所以陰招盡出!這滿清鞑子比當年的蒙元鞑子更加可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