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的喊殺聲逐漸遠去,等到聽不到聲音的時候,三名負責帶人逃走的壯士轉頭對村民們說:“鄉親們,胡壯士把鞑子引開了!我們走!”
村民們紛紛從草叢中跳出來,奔向禁海界。到了壕溝跟前,青壯年們先跳了下去,把老人、女人和小孩接了下來。過了壕溝,三名壯士先爬上土城,看看周圍安全,才示意大家可以上來了。壕溝裏的青壯年們用鐵鏟和鋤頭在土城上挖出幾個坑,然後自己先爬上來,再把下面的女人、老人和小孩拉上了土城。随後,三名壯士帶着村民們,跳下土城,穿過一片開闊地,迅速鑽入一片長着一人多高的雜草地中。
“大家彎下腰來!不要讓鞑子發現!”一名壯士輕聲說。
聽到遠處清兵的喊叫聲,一位衣衫破爛,看起來大約十四五歲,但長得還算清秀的少女很擔心的問了句:“胡壯士那邊不會有事吧?”
“不會!”那名壯士回道,“胡大哥武功高強,這幾個鞑子,奈何不了他的!”
論武功,胡德帝絕對是沒話說的,他也是一位絕世高手,功夫決不會在洪熙官之下。
此時,十多名清兵被胡德帝引進了樹林子裏面。
胡德帝躲在一棵樹上,追進樹林裏面的清兵找不到人,于是分開搜索。兩名清兵探頭探腦的從胡德帝藏身的大樹下面經過的時候,胡德帝就像一片樹葉一樣輕飄飄的從清兵背後跳下大樹,手起刀落,幹淨利落的斬下了兩顆人頭!
“海寇!在後面!”一名清兵發現背後有動靜,喊叫了起來。
胡德帝從地上一具無頭的清兵屍體邊上拾起長槍,用力一擲,長槍閃電一樣飛了出去,從那名喊叫的清兵前胸紮入,從後背穿了出去。
“大家一起上!殺了這個海寇!”一名清軍小軍官模樣的人喊道。
當時的綠營清兵還是非常厲害的,聽到軍官的喊叫聲,剩下的十一名清兵立即結成了陣型,最前面是兩名刀盾手,後面跟着三名短刀手,再後面跟着三名長槍兵,後面是兩名弓箭手,最後是那名軍官壓陣。清兵結成隊形,向胡德帝殺了過來。
“嗖嗖”兩支羽箭射來,胡德帝閃身躲在大樹後面,躲過了射來的兩支箭。
其實樹林内并不适合結陣攻擊,胡德帝利用自己敏捷的身手,帶着清兵轉了幾個圈子,就讓清兵的陣型出現了混亂。随後他繞到側面,像獵豹一樣快速沖出,還沒等清兵軍官反應過來,隻見刀光一閃,清軍軍官就覺得自己的脖子一涼,緊接着感到自己飛了起來。他下意識的低下頭看了一眼,發現騰空而起的隻是自己的腦袋,身子還留在地面,一股紅色的噴泉從斷頸處噴出。接着,清軍軍官的腦袋就失去了意識,留在地上的身軀搖晃幾下,重重倒在地上。
胡德帝沒有給兩名清軍弓箭手任何機會,他手起刀落,又是兩顆人頭落地。
落在後面的一名清兵長槍兵轉過頭來,發現了背後的敵人,連忙調轉過長槍,向胡德帝刺來。
胡德帝不慌不忙,等到長槍即将刺到跟前的時候,他用刀磕開長槍,接着又左手抓住槍杆用力一拉,把那名長槍兵拉到自己跟前,手中的鬼頭大刀斬落而下,砍下了清軍長槍兵的人頭。
眨眼之間,就有四人被殺,而且最重要的軍官被殺,剩下的七名清兵再也顧不上結陣,哭喊着,逃出樹林。
胡德帝拾起地上弓箭,在清兵背後發箭,連續射死了四名清兵。
三名清兵逃出樹林,指着背後的樹林,沖着其他地方的清兵大聲喊叫:“那邊有個巨寇!殺了我們好幾個兄弟了!”
清軍把總聽到喊叫聲,立即帶着人,往樹林這邊趕來。
“怎麽樣?老五呢?他怎麽沒回來?”清軍把總問一名逃回來的士卒。
“老五死了!我們有十一名兄弟都被那個巨寇殺了!”回來的士卒哭喊着禀報情況。
“十三人!是十三名兄弟死在那個巨寇手裏了!”清軍把總恨恨的道。此時他恨不得把胡德帝活捉住,送到衙門,判他一個淩遲處死,給自己被殺的那些弟兄們報仇。
其他地方的清兵也顧不上去追另外兩名壯士,都紛紛趕來。
“沖上去!誰殺了巨寇,賞銀十兩,升職一級!活捉巨寇的,賞銀二十兩,升職兩級!”清軍把總叫喊着,命令士卒殺入紅樹林。
附近的清兵都被胡德帝引開了,村民們穿過十五裏的無人區時,沒有遭到任何綠營清兵的攔截,安全抵達海邊的一處樹林中。
“快,把木排擡出來!”一名負責保護村民的壯士喊道。
三條被胡德帝他們事先藏在樹林裏的木排被壯士們擡了出來,擡到沙灘上。随後鄉親們把木排推到海中,大家在三名壯士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爬上了木排。這時候,另外兩名胡德帝的兄弟,也因爲胡德帝引開了清兵,他們安全脫身,也跑到了海邊,同村民們會和,準備一起撤離。
“大哥,胡壯士能安全回來嗎?”木排離開海邊後,那名少女擡起頭,一對閃亮的眼睛看着撐着木排離開的壯士問道。
“放心好了!胡大哥武功比我們高多了!他一定沒事的!”
木排到了大海中,一名壯士點燃煙花,放出信号。不久之後,藏在一座無人小島後面的幾艘船就駛了過來,把逃亡的村民們街上船。
知道自己已經安全的村民們抱成一團流下眼淚,他們流下的是激動的眼淚:終于逃出去了!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的下海捕魚,不用擔心去海邊就遭到清兵的追殺,自己的一家大小不會餓死了。
“各位好漢,我們在這裏等等胡壯士吧!”一位白發蒼蒼的老頭說道。
“對,等等他吧,胡壯士救了我們!我們不能丢下他!”另外一名村民也說道。
一位前來接應的壯士說道:“鄉親們!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要不然鞑子的水師來了,我們都要沒命了!”
“那胡壯士怎麽辦?”那位少女站出來問道。
一名身穿藍色粗布衫的壯士回道:“放心好了,胡大哥水性很好,他不會有事的!”
另外一名壯士也說:“胡大哥從這裏跳下去,可以輕松遊回南澳島!”
滿載着村民們的船隻逐漸遠離海岸線,向不遠處的南澳島駛去。坐在船尾的那名少女,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胡壯士能平安回來。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驚呼:“大船!鞑子的大船來了!”
順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海面上出現了十艘清軍的槳劃快船,正在向自己這邊疾馳而來。清軍的快船速度要比村民們乘坐的小船明顯快了許多,不一會兒功夫,清軍已經距離自己隻有不到三裏路了!
剛剛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又被無情的擊碎。
清軍快船上,一名水師把總獰笑着:“給我追上去,全部殺了!破了那麽大的通海案,拿着人頭去潮州衙門領賞去!”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那名清軍水師把總仿佛看到了自己得到了吳六奇的賞識,得到了銀子獎賞,還升了官。
就在清軍水師把總做着黃粱美夢的時候,一發落在海中的炮彈,把他重新拉回到現實中。
“咣”海面上騰起一道沖天水柱,清軍水師的快船被激起的海浪推得直搖晃。
“海寇大船!”有人驚叫。
海面上,出現了八艘懸挂着明軍水師旗的戰船,正在向清軍快船殺來。
“巨寇來了!快跑啊!”清兵紛紛驚叫起來。
這時候所有的清軍官兵根本顧不上什麽白銀獎賞,發财美夢,隻顧得掉轉船頭,拼命的向岸邊逃去。
同驚慌失措的清兵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死裏逃生的老百姓,他們看到懸挂着明軍戰旗的大船趕來,紛紛叫好。
清軍槳劃快船四散而逃,每個人都拼命的劃着船,想要盡快跑回去。
可是王新宇怎麽可能放過這些雙手沾滿了百姓鮮血的兇手呢?他下令升起滿帆,全速追擊。
海面上刮的是東南風,剛好是順風的大船航速比槳劃快船都要快許多!很快,王新宇的座艦就追上了第一艘清軍小船,大船毫不留情的撞上了清軍小船,把這艘小船撞成兩截,船上的清軍水師士卒紛紛落水。
“救命啊!救命啊!”水中的清兵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掙紮着呼喊救命。
明軍大船沒有理睬落水清兵,繼續追趕清軍小船。不久之後,又一艘小船被追上,被大船直接碾壓到海底,船上幾名來不及跳水的清軍士卒直接就被大船席卷到船底,被重重壓到了海底,去龍宮報道去了。
有的清軍小船上的士卒反應比較快,在看到明軍大船撞上自己之前,轉了一個方向,躲過了大船的撞擊。但是他們躲過了撞擊,卻躲不過大船舷側是佛郎機火炮炮彈的轟擊。
看着躲過撞擊的小船,王新宇一聲大吼:“開火!”
千斤佛郎機噴出一團火球,霰彈成扇形的噴出,在小船上席卷起一陣血雨腥風,船上的清兵紛紛被打成篩子。
大船上的弓箭手和鳥铳手又進行補射,把小船上殘存的清兵全部擊斃。
雖然這些明軍大船上因爲大部分士兵都已經被調去了南洋公司海軍,留在船上的人手不足,但是用來對付這些清軍小船,還是小菜一碟,簡直就像是全副武裝的大人在屠殺嬰兒一樣。
八艘明軍大船在海面上盡情的追殺清軍小艇,把一艘艘小船撞沉到海底,或者是用霰彈轟上一遍。不一會兒功夫,十艘清軍小船就全軍覆沒,那名做着發财美夢的清軍水師把總也被霰彈打成了馬蜂窩。
接下來,王新宇就指揮水師官兵,開始打撈落水的清軍士卒。
“救命啊!救命啊!”海面上掙紮的清軍士卒拼命的向明軍大船呼喊。盡管他們知道當了俘虜肯定不是那麽好過的,但是人的求生本能,他們甯可當俘虜也不想死在海裏。
駕船出來追擊的一百二十名清軍水師全軍覆沒,除了五十三人被俘之外,其餘的不是被擊斃,就是溺亡。
“将軍,那邊還有個鞑子!”一名士卒指着不遠處海面上。
王新宇拿起望遠鏡看去,隻見海面上一個人正抱着一塊木闆,奮力向自己的大船遊來。
“把他撈上來!”王新宇下令道。
大船靠近後,船上的士卒放下繩子,把那人從水中撈起來。
就在兩名士卒上前,要用繩子捆綁那人的時候,那人大聲呼叫:“我不是鞑子!你們放開我!”
“老實點!”一名明軍士卒用刀柄狠狠敲打剛剛被撈上來的俘虜,随後就有兩名士卒上來,準備捆了那人押去底艙。
“叫你們将軍來!我不是鞑子!”那人拼命掙紮着,大聲喊叫。
“少廢話!”一名士卒用力一鞭子抽打過去,那人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
那人明顯是發火了,奮力掙脫開兩名準備捆綁他的明軍士卒,飛起一腳把那個抽打自己的士卒踢翻在甲闆上。
“狗鞑子,還敢造反啊!”三名士卒圍了上來。
可是此人武功了得,三名明軍士卒轉眼之間就全部被打翻在甲闆上。能在海中漂了那麽久,還能那麽厲害,确實是一名高手。
“狗鞑子!不許行兇!放老實點!”有人大喊一聲。
那名勇士轉頭,隻見十多名手持鳥铳的明軍士卒圍住他,火繩還冒着火星,隻要士卒們一扣扳機,就能把他打成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