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壯們揮汗如雨,用拉動鋸子,鋸斷一棵棵參天大樹。鋸下來的樹木一部分被用來修建營房、箭樓、崗樓、木栅欄和牲畜棚,還有一部分樹木被放在河邊晾曬,将來用來建造漁船所用。
正當林福榮他們賣力幹活的時候,突然一名負責警戒的士卒大喊:“生番!”
曾被清廷招募當過守城民壯的林福榮動作還是非常迅速,聽到喊叫聲,他立即趴在地上,躲在木材堆的後面。
警戒士卒話聲未落,茂密的原始森林中射出一支支用獸骨做成箭頭的箭矢,下雨一樣落在民壯人群中。
“小心!快尋找隐蔽!”幾名身披重甲的士卒奔跑過來,大喊着讓民壯尋找隐蔽物。
還是有好幾名民壯中了箭,負傷倒下。其中一名民壯咽喉中了一箭,紮得很深,眼看着已經是沒救了。
士卒沖到跟前,把受傷的民壯拉了回去。
叢林中,成群結隊的蘇祿土人嘴裏“哇哇”亂叫着,揮舞着弓箭和長矛,向民壯殺來。
“放箭!”王新宇果斷一聲大吼。
李銳和八十名親兵張弓搭箭,一排鋒利的羽箭被抛射到空中,又重重的落下,鑽入蘇祿土兵人群中。隻聽到一片慘叫聲,頓時蘇祿土兵人群中噴射起一陣刺眼的血花,沖在最前面的蘇祿人倒下一片。
這些蘇祿土兵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防護,每一支箭射中他們,都是箭箭入肉,中箭的蘇祿土兵非死即傷。
“列陣!第一排向前!”火槍隊把總龔小大吼叫道。
明軍火槍手們的動作十分迅速,剛剛聽到警戒士卒的報警信号,就已經列好隊了。
“第一排,放!”龔小大手中小旗向前一指。
“轟轟轟”燧發槍噴出火光,一排彈丸飛射向六七十米外的蘇祿土兵人群。
鉛彈鑽入人群中,無情的撕開肉體,鑽入軀體内,絞爛了肌肉和内髒,從背後噴射而出。隻聽到一片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彈的蘇祿土兵抽搐着倒在血泊中。
八十名親兵又射出第二排羽箭,又是一批蘇祿土兵倒下。
“第一排退後,第二排上!”龔小大吼道。
第二排火槍手上前,端起燧發槍,對準了正沖過來的蘇祿土兵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第二排,放!”
又是一排震耳欲聾的槍聲,沖過來的蘇祿人就像是被剝了皮的洋蔥一樣,前面的一片紛紛倒下。
與此同時,親兵隊又放出一排利箭,掀翻了一排蘇祿人。
早有水師的炮手點燃了虎蹲炮,隻聽到“轟”一聲巨響,炮口噴出一團火球,霰彈形成了一個殺傷扇面,已經沖到五十米外的蘇祿土兵人群中騰起刺眼的血霧,大批蘇祿人頃刻之間就變成了篩子,紛紛仰面向後倒下。
“第三排,放!”
火槍手又是一排齊射,同時弓箭手一排亂箭。
蘇祿人也向明軍射來了箭雨,可是用獸骨做箭頭的箭射中這些身披重甲的明軍,簡直就像是撓癢一樣。箭射在明軍士卒身上,都被鐵甲彈開。有的箭是射向面門,但明軍士卒隻需要把頭微微一低,頭上六瓣帽的帽檐就能擋住箭矢,把蘇祿人的箭彈落在地上。
而明軍的箭矢和鉛彈,卻給蘇祿人帶來了緻命的傷害。
水師的佛郎機炮手也已經準備完畢,兩門佛郎機火炮輪番發射。
負責點火的炮手點燃佛郎機之後,火炮一震,霰彈射出,前面一片蘇祿人倒在血泊中。緊接着另外一名炮手用鈎子把滾燙的子铳勾出來,再把一個新的子铳塞進去,便完成了裝填,隻要一點火,又是一片霰彈飛出。
還有一些上岸的水師,雖然他們手裏沒有燧發槍,但這些水師官兵用鳥铳和弓箭,也在大量的殺傷蘇祿人。
“敵人太多了!”李銳焦急的喊道。
王新宇大吼道:“刀兵準備!”
蘇祿人冒着槍林彈雨,倒下了不知道多少具屍體,硬是沖到木材堆跟前。
就在此時,一直躲在木材堆後面的林福榮突然跳起來,一闆斧就把一名從他身邊過去的蘇祿人砍翻在血泊中。
“林福榮,快回來,危險!”有士卒大喊。
王新宇吼道:“長刀兵,列隊,向前!”
“長刀兵,向前!”長刀兵把總張威大喊。
一百名重甲步兵手持丈餘長的長柄大刀,踏着整齊的步伐,向沖上來的蘇祿人頂了上去。
“殺!”張威吼道。
成排的長刀變成長矛,向前突刺,撞入長刀兵陣型内的蘇祿人身上紛紛多出兩個對穿的血洞。
長刀刺入肉體内,再拔出,鮮血噴濺出數米遠。
“殺!”長刀所向,血肉橫飛。
偶爾有蘇祿人手中的長矛刺中長柄刀兵,可是石頭做的矛頭,根本無法刺穿鐵甲。
“短刀兵,出擊!”王新宇一聲吼。
邬豬蛋拔出鋒利的武士刀,指向前方:“短刀兵,向前!”
“火槍隊,自由射擊!随時準備肉搏!”龔小大拔出寶劍向蘇祿人一指。
蘇祿土兵已經沖到面前,水師的士卒們也紛紛丢掉弓箭和鳥铳,拔出腰刀、闆斧,或者是拿起長矛、魚叉,呐喊着殺向蘇祿人。
此時,林福榮已經連續砍翻了三名蘇祿土兵,但他自己的腿上也被一名土兵用石頭矛紮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林福榮忍着劇痛,一手抓住長矛的木柄,用力一拉,把那名土兵拉到自己面前,随後一闆斧,砍下了土兵的腦袋。但另外一名蘇祿土兵從側面上來,長矛對準了林福榮的頸部狠狠一矛紮了過來。
眼看着長矛就要刺中林福榮,十多米外的一名燧發槍手果斷一槍,擊斃了那名蘇祿土兵。
“快!散兵先把民壯收回,然後我們列隊!”王新宇喊道。
李銳拔出鋼刀,指向蘇祿人的方向:“弟兄們,上!”
所有的親兵都把弓箭往背上一背,拔出鋼刀,跳上戰馬,呐喊着殺向蘇祿土兵。
八十鐵騎沖入蘇祿人的人群中,刀借馬力,一刀平移過去,一顆蘇祿土兵的頭顱就飛上天空。
鐵騎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來,八十騎在蘇祿人群中來回沖殺,刀砍馬撞,馬蹄踐踏,在蘇祿人的人群中殺來一道道血肉胡同。
與此同時,燧發槍手也把火槍背在背上,拔出腰刀,同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蘇祿土兵展開激戰。
身披木甲的水師官兵沖到那些來不及撤回來的民壯跟前,一邊砍殺四面八方圍上來的蘇祿土兵,一邊掩護民壯後撤。
看到民壯們都被救了回來,王新宇大喊:“刀兵列隊!火槍手列隊!”
站在身邊的一名士卒揮動大旗,指揮各種兵種列隊。
原本是隻有長刀兵列隊,短刀兵和火槍手都已經散開了隊形。看到大旗命令,短刀手迅速集結,擋在火槍手前面,掩護火槍手向後面撤。長刀兵也沖殺過來,在蘇祿人的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同短刀兵和火槍手又結成隊形。
這些經過後世方法訓練的士卒,确實每個都是精銳,在隊形散了之後,能夠迅速重新結隊。
但是水師官兵卻沒有那麽快的速度,他們隻來得及掩護民壯後撤,每個水師官兵都是各自爲戰,奮力砍殺。雖然他們身上的隻是木甲,但蘇祿人的石矛還是不能刺穿木甲。
隊形重新結好,水師官兵們把民壯圍在中間,刀槍向外。而有些民壯也已經披上了紙甲,拿起武器,加入到站隊中。
親兵隊騎着馬來回沖殺,不斷把蘇祿土兵沖散。
結好隊形的短刀兵、長刀兵和火槍手排着整齊的隊形,迎頭殺入蘇祿土兵人群中。前面的短刀手揮動短刀,來回劈砍。後面的長刀手就像是一把剃刀,在蘇祿人之間犁出一條條血路。而火槍手戰列兩邊,不時射殺周圍的蘇祿土兵。
親兵隊騎着戰馬沖了五個來回,把沖到水師官兵面前的蘇祿人殺散,随後下馬,用弓箭抛射。而這些水師官兵們也拿起弓箭和鳥铳,炮手們再次裝填火炮,對遠處樹林中猛烈開火。
王新宇看着不斷從樹林中鑽出來的蘇祿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好家夥!好多生番!看起來有上萬人的規模!”
而明軍陸戰營隻有三百八十人,上岸的水師兩百人,加上能戰的民壯,不過八百人左右,要面對十幾倍以上的敵人。
就在此時,留守在船上的水師有人大喊:“生番!他們從上遊下來了!好多獨木舟!”
吳浩東大吼:“戰!用炮轟他們!”
架在小船上的虎蹲炮、碗口铳和小型佛郎機火炮紛紛發出怒吼聲,上遊順流而下的蘇祿人血肉橫飛。霰彈從獨木舟上方掃了過去,大批蘇祿人慘叫着,跌落到河中,清澈的河水被染紅了一大片。
也就在延平港遭到蘇祿人攻擊的時候,停泊在入海口的明軍戰船隊也遭到大群蘇祿獨木舟船隊的攻擊。
留守船隊的林瑞,發現周圍小河汊中沖出密密麻麻的獨木舟時,當機立斷下令,船隊拔錨。
滿載着蘇祿土兵的獨木舟紛紛沖了過來,還沒加速的明軍戰船上,火槍和火炮噴出一股股白煙,蘇祿人的獨木舟紛紛被擊沉,被打得稀巴爛,沒有一艘獨木舟能夠靠得近明軍大艦。
明軍戰艦的速度已經提了起來,林瑞指揮着大艦,直接向蘇祿人的獨木舟沖過去,把那些獨木舟撞翻,撞成兩截,席卷到船底。
河水和海水交界處的水面上,到處都是蘇祿土兵的人頭,在水中浮浮沉沉,拼命掙紮。還有些水性好的蘇祿人試圖抓住大艦,想要爬上去,可是長滿了海藻的船身十分光滑,沒有任何工具,根本就休想爬上去。
王新宇倒是不擔心河口的林瑞他們,因爲蘇祿人根本就沒辦法對付這些大船,也不擔心陸地上,因爲陸地上隻要一個水師陸戰營,就能讓蘇祿人啃不下來,還要崩掉牙齒。他擔心的是,吳浩東的小船隊。
一旦被蘇祿人靠近了自己的小船,那麽力單勢薄的水師官兵很難抵擋得住數量如此龐大的蘇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