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對我說:小心點,這隻是一幅皮囊。
皮囊?
随着栾伯的手指向大門口,酒店大廳各處開始流出水,也不知這些水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很快便漫滿了地上。
詭異的場景中,我們卻都松了口氣,燈光下,身後酒店的大門就像是在水中打開了一般。雖然外面依舊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但倒影中卻出現了錦都市的夜景。
門外的城市在眼前,我們卻不能直接看見。
但那倒影,卻無疑是真實的,外面便是城市街道,通過這扇大門,就能回去了?
我扶着姨父往漆黑的門外走去。
栾伯爲什麽會放過我們?
姨父似乎自己也想不通,低低的念了句,不對頭,這隻東西爲什麽還不露面,看不起我們?隻是拿一幅皮囊出來?
但似乎生怕栾伯反悔,腳底下比我還走得快。
出了大門,眼前一片漆黑,就像是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我們甚至相互之間都看不見。隻能是相互對話,姨父讓我别大叉,他說門口兩個石頭獅子相互的距離是兩丈五,我們往外走二十五步,就能到外面的街上了。
果然,我感覺到腳底下的水也幹了一般。終于走完二十五步,直覺眼前一亮,我們看到了周圍的場景。
這,這地方哪裏是什麽門口的大街,這裏分明就是酒店的那個後院。
小山一般的雜物中,角落裏的那口井出現在我們面前。而這院子裏,此時已經漫滿了水。
我當即便要去翻牆。但他卻拉住了我。陰狠的盯着那口井。
當即便要回頭,但身後的通向廚房的門居然已經沒了,隻剩下一道牆。水越漫越多,我說圍牆外能看到城市,扶着他要去翻牆。但這一次,姨父卻拉住了我。
:不對勁。
什麽不對勁。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口井的位置。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眼看着水已經越慢越高,姨父突然拿出了出了一堆東西,透明的絲線,還有四根針。我臉色變了。
:你,你要做什麽?
姨父一邊穿線,一邊說道:先别說翻牆能不能出去,即便能,我現在也不走了。
:我有辦法收拾它,别人都是釣魚,老子今天要釣龜。
說是釣龜,他一隻手卻捏在我的脖子上。我問他,你,你用什麽來釣?
:用你來釣。
我立刻就想跑,但已經晚了,四根針穿過了我的手腳。劇痛傳來,我卻根本掙紮不動。最後一根線綁住我的舌頭,将戒指戴在我的手上,把我對着井口的位置扔了下去。
姨父手裏牽着線,我聽到他最後說了一句,
:它就藏在下面,隻有用你才能把它釣上來。
我的身子快速的沉了下去,周圍都是水,一開始我根本看不到周圍的情況,隻能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被什麽扯動着,劇痛中還在不斷往下遊。
終于,我停了下來,手再也摸不到井壁,我确定自己沉到了底,但這下面居然這麽大?頭頂照下來的夜光中,我第一次看清楚了這下面的場景,略有些渾濁的水,是一個比井口大得多的地方。
有一天,我居然會被人當做餌來釣魚?我已經閉不住氣,想抓住線爬上去,但根本沒用,手腳被線穿着,拉着我不斷的亂動。就像是一定要吸引什麽東西過來。
但這裏根本沒有什麽東西啊?
嘴裏開始進水,我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
慢慢的,我的身子開始朝着一個方向飄。我微睜着眼睛,那裏居然是這水底一側腳底的一個洞,由于被凸出的岩石遮着,讓人很難發現。
飄進了洞裏,光線更暗了。
下一刻,即便是即将被淹的暈過去的我,也覺得全身冰涼。
那是一顆碩大的烏龜腦殼,出現在了我眼前。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王八,悠悠的眼睛在水底死死的盯着我。
這隻王八的身子已經接近一米寬,但是确是被什麽東西釘死在洞裏的石壁上。那場面非常的恐怖,幾乎兩指寬的繡釘子,釘在它的四肢上,根本動彈不得。隻有那顆腦袋還在朝着我伸着。
這雙眼睛給我一種詭異的感覺,就像是當初那栾伯看我的眼神一樣。隻不過此時,詭異大王八的那雙眼睛裏,透着兇狠,卻又透着一絲哀求。那是一種複雜情緒,居然從這麽一隻大玩意的眼神中流露出來?
怪不得外面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副皮囊。真相是這玩意就不能離開這井底。也難怪不得,姨父來救我的時候,它明明打開了大門,卻把我們引到了這裏。
它,它這時候是想讓我幫它拔下那釘死它的釘子?
那顆大頭朝我點着,就像是在作揖。但卻分明是是朝着我那隻帶着姨父黑戒指的手。但被灌了水的我隻剩下一絲的意識。與此同時,我耳邊響起了某個沙啞的聲音:小夥子,我也是沒奈何。幫我一把,把我放生,我從此不再害人了。
蒼老的聲音,就像是憑空響起在我的耳中,突然,我右手被線猛得的一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拿着刀的超前一揮,這顆碩大的王八腦殼,被我砍了下來。
水底血霧升起,我被線拖回去的時候,眼睛縫裏,看到的是那顆還睜着眼的王八頭。
溺水的我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麽被扯回的井口。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院子裏還漫着水,姨父正蹲在一旁抽煙。
手腳留着四個血洞,痛的我站也站不起來。姨父卻像是在想着什麽,看着那口井發呆。
我問他,怎麽了?
過了很久,他才問我,你沒事吧。接着對我說了一句話。
:于術,你記住,對這些東西,甯殺錯,不放過。
之前覺得是有詐,但這一次,我和姨父翻過圍牆,卻真的腳踏實地的到了酒店後側的街上。
:沒問題?翻牆還真的是能出來?
我呆住了,看了一眼身後的老院子,跟着姨父一瘸一拐,終于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幾個月的酒店。
說實話,這次的事兒,有太多地方我沒有想通。
這酒店的幕後老闆是一隻井底的王八。姨父說那口井的地下水肯定是和附近的錦江聯通的,這隻老王八被人釘在井底,常年怨氣越來越大,最後被邪化了,害了不少附近的活人,這酒店也成了一家鬼店。那裏面的一些皮囊,全是以前去那兒吃飯的人,後來就失了蹤。
那口井是誰打的?這隻王八又爲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們又去了這家酒店,酒店照常營業,隻不過隻是過了一晚,裏面卻來了很多警察,裏面的服務員都在被盤問,但卻沒人知道是怎麽回事。
酒店裏發現了十來具屍體,看上去都是天亮之前死的。但一查,居然全是最近幾年附近的失蹤人口。
其中一個被擡出來的老頭,正是栾伯。一個聞訊過來的大媽在一旁哭的死去活來,說什麽我家老頭子有老年癡呆,前年出來走丢了就再也沒有回家。怎麽會死在這裏面?
一直到下午,我和姨父還站在人群中看。
突然,我們都轉過了頭,姨父眼睛陰沉了下來,居然是那叫卿璐的女孩,就站在我們不遠處。大太陽底下,姨父眯着眼,朝着這女孩看了很久,最終沒出手,隻是冷冷的說了句
:不是皮囊?還真是個活人。
這女孩轉身便走,不一會兒,我手機上傳來了兩條短信。
:它是害了很多人命,但它沒有想過要害你。可能隻有那辦法可以醫好你的身子。它雖然邪,一直念叨,說以前有個姓張的曾經救過它,它隻想報恩。
:風水大門關了之後,離開酒店的路,就是在後門的那個院子。
拿出手機打過去,卻再也打不通。看着手機,我隻呆了一會兒,便心裏發麻,這女的絕對說的是假話。百密一疏,她想騙我,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突然我想到了什麽,心裏幾乎是震驚。
此刻,我和姨父面面相觑。
我聲音有些抖:怎麽辦?
:姨父,難,難道你早就知道了?
姨父似乎聽懂了我的話。他慢慢的說道:你現在終于知道,爲什麽剛才我不出手了吧?
:老子隻想釣隻龜,沒想到,把她釣了出來。
他的話,印證了我内心的猜測,我全身冰冷,人群中,卻再也看不到這個女孩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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