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貓着身子跑到了另一側的庫房裏,裏面堆着死豬。我們用豬肉埋在自己身上,其中有一個殺豬匠紅紅的眼睛回頭看了這裏面一眼。
姨父慌忙用半邊死豬蓋住我們的頭,那殺豬匠才皺着眉轉了過去,但隻是這一眼,我便感覺到背心冒了汗。
這些殺豬匠,真的已經不認識我們兩個了?
屠宰場或許平時晚上也是這副場面。
但這一次不同,不是在屠房裏,因爲所有畜生全跑了出來,在殺豬場内不斷亂竄。
那些屠戶像是着了魔,抓到豬不斷的宰殺,很快,一條條死陸續被挂在了牆上。整個屠宰場成了地獄一般的存在,濃罩在一片淡淡的血腥味中。
來來往往逃命的豬更遠的位置,那副棺柩還靜靜的放在空地中間。此時,似乎已經沒人在意這一口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和姨夫一直藏在一堆豬肉下面。豬下水的味道臭的我幾乎暈了過去。
外面的場景太過凄慘,以至于我到最後都不忍心看下去。
空地上的豬還在來來往往的跑,但一旦被鐵鈎鈎住,拖走便隻剩下慘叫聲。逐漸的,我發現,其他地方的都變少了,但有一個地方,那些豬卻越來越多。
那地方正好是在那副棺柩周圍,除了其他的牆角之外,居然在正中聚集了一大群。似乎那地方可以逃命一般。
黑漆漆的豬肉堆裏,姨父之前一直皺着眉,但直到這詭異的一幕出現,他似乎才放下心來,
:呵呵,那東西果然來了。
:這些畜生會逃命,畜生的眼睛看到的和我們不同,它們知道往更厲害的東西旁邊躲。
姨父這話是什麽意思?一群豬圍着棺柩的空地周圍,正不斷把頭往裏面擠。其中一個殺豬大漢注意到了這一幕,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鐵鈎往裏面一伸,正要拖走一隻。
突然,那大漢像是發現了什麽,眼睛死死的盯着這些豬中間的一片地方。那地兒正是距離棺柩不遠的位置。
下一刻,我幾乎覺得自己花了眼。那地方居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人。
這是個一身中山裝的陌生中年人,看起來年紀和姨父差不多,背着手,一雙眼睛冷冷的看着殺豬匠。
距離太遠,我們隻能看到他們的口型。
一臉陰霾的中年人:你最好給我滾。
眼看着殺豬匠走過去,這人突然又沒了影。這場景很奇怪,下一刻,豬群一陣湧動,這人居然再次露出身形來。不爲别的,因爲周圍的那些豬,都在圍着他躲。
中年人的臉色更加的陰沉,再次露出身形的他,朝着周圍不斷的看。這一幕讓我背心發涼。因爲他看的位置,正是之前我和姨父待的比較久的方向。
這東西,它是在找我和姨父?
他說,有兩個人,偷了他的東西,運到這地方來了。他隻是來拿東西,拿了就走。
這人的舉止,很現在社會上的人有很大區别,雖然樣子隻是個中年人,但那始終背着手的動作,還有開口時随意的樣子。給人的感覺,竟然很像那些經曆過五六十年代活到現在的老頭。
果真是他,那個活過來的術士?隻是一個人,明明站在那兒卻讓人看不到他,這到底是什麽手段?姨父曾經說過,什麽風水可以迷人眼?
但最讓吃驚的人,通過口型,幾次露出身形的他。這東西,居然在開口向那殺豬匠解釋?
一旁的姨父狠笑了一下。
:這東西慌了。
慌了?
:它現在在這幾個屠戶眼裏,就和那地上的豬沒什麽區别。
什麽?果然就像姨父說的,五大三粗的大漢一言不發,拿着一米長的鈎子走了過去,陰霾的中年人單手随手一打,捏在了大漢的額頭上。
大漢仰頭倒下,這中年人哼了一聲,背着手正要走。卻突然停下了步子,一隻鈎子死死的勾在了他的腳上。
中年人扭過頭,殺豬大漢七孔流血,卻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即使倒在地上也在勾着他往宰殺的地方拖。
中年人捏住了他的手,大漢全身不住的抖動,終于,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看到那不再動彈的殺豬匠,這人居然厲害到了這種程度?但就在他取下那隻勾穿了他腳的鐵鈎之後,還沒扭頭,這詭異中年人的身子停住了。
就在他的身後,正靜靜的站着整整六個大漢。
這是六個滿眼瞪滿了血絲的殺豬匠,幾個意識不清的大漢根本不再管空地周圍的其他畜生,似乎眼中隻剩下這一隻東西。
:就是一隻畜生,還想跑?
真像姨父說的,在這些殺氣騰騰的屠戶眼裏,會把這玩意看成一隻畜生?
周圍似乎彌漫起了詭異的黑氣,但瞬間卻沒了作用,隻見這些淋滿了豬血的赤膊大漢,全身熱氣騰騰。身上像是澆了開水的蒸汽一般茲茲作響。
不隻是我,這一幕就連姨父也吓傻了。
:不,不要出去,再多拿點豬下水過來,堆在這周圍。要是漏了氣兒,即使不死在那東西手裏,今晚我們也肯定會死在這幾個禽獸手上。
濃烈血腥味的屠宰場空地上,周圍的畜生還在四散奔逃,我們親眼看到,六個拿着殺豬刀的大漢,用鐵鈎勾着那中年人,拖着走進了遠處的屠宰房。那中年人徒勞的掙紮了幾下,被這些半米長的鐵鈎子勾着,接着真的像一條畜生一般,再也不動了。
我們根本不敢出去,姨父從身上拿出了一個平闆本子。
接收信号之後,屏幕上出現了畫面,正是屠宰房裏的場景。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裝的攝像頭,但此時我們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這攝像畫面上。
昏暗的屠宰房裏,一個什麽東西被吊了起來,正是那個人,一動不動,全身恐怖的傷口。
怎麽可能,這東西就這樣,被幾個屠戶大半夜的宰了?
之後兩三個小時,我們唯一做的事情便是盯着這個監控。那人被挂在屠宰房裏,始終沒有動過。
就在淩晨四點過的時候,我和姨父已經全身僵冷。
突然,我看到了什麽,隻見那畫面中的人似乎動了一下。
一旁的姨父正在打哈切,我推了推他,等到我們再去看屏幕的時候,除了那幾個五大三粗躺在地上已經睡着了的大漢。
吊着人的地方,居然已經空空如也。
燈火通明的放養場地上,豬群再次傳來一陣騷動。這一晚,就連這些豬,也全都是眼睛紅紅的,地上是随處可見的豬血。
穿着中山裝的人影走到了遠處的空地中間,居然已經來到了那口棺柩前。
這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恐怖的事實,這人身上傷口雖然吓人,但卻根本沒有留一丁點血出來。
一群豬還在圍着他,這人冷冷的看了周圍一眼,接着他打開了棺柩。
雖然隔得遠,但這一刻,我的心還是跳到了嗓子眼,一旁的姨父則臉色難看,死死的盯着這一幕。我們不是喪失人性的屠戶,根本沒那個膽子走出去。
所有的一切,這東西都是爲了那午時三刻的一口氣,按照仙婆說的,有了這東西,這玩意就能還陽?
突然,裏面伸出了一隻拿着一根黑漆漆的鐵釺子的手,在棺柩蓋子打開的一瞬間,捅進了這個人影的胸口。
隔得這麽遠我也能聽到那人影彭的一聲,在棺柩前倒下的聲音。
姨父長長的送了口氣。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裏面傳出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
:我是崔四兒,事兒辦成了,你在哪兒?
此時已經天快亮了,姨父這時候才終于帶着我走了出去,來到棺柩前,我根本不敢相信,這裏裝的居然不是死人,裏面的人已經坐了起來,正是那個鐵匠崔四兒。
這人沉默寡言,但這一次卻當先開了口,問姨父。
:易先開,這人到底是誰,你一定要我弄死他?叫我含着一口馬尿在這裏面睡了一天。
姨父根本不理他,反而蹲了下來,一旁的地上,這樣貌普通的中年人這一次居然真的已經死了,一根黝黑的鐵釺子插在胸口,上面沒有流一點血出來。
這場景,讓坐在棺材裏的崔四兒也變了臉色。
屠宰場裏一片狼藉,天光逐漸亮起,姨父抖着聲音說了句:終于殺了他了。
這分明就是一具屍體,倒在地上,那雙眼睛還靜靜的看着棺柩裏的崔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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