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麽多年,您終于回家了。”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這人跟他哥哥的感情好。回來之後一直在祭拜?
我們到底過來要看什麽?姨父卻說,我們在這兒等在這兒就是了。
從十點過,到晚上快一點鍾。整整三個小時,我趴在圍牆上的雙手已經酸麻。但這比不上我心裏的吃驚。
遠處的别墅中,屋内的傭人已經全都睡覺了。唯獨那孫達耀還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屋子中間,不斷的對着那件白大褂說話。
一個人能跪三個小時?不,我反應過來了什麽,難道他是從下午回來一直跪到了半夜?屋内那不是傳來的哭聲,顯得有些麻木悲涼。
“我創下這份家業,有什麽用?有什麽用?”
在晚上一點半的時候,吊在圍牆上的我已經撐不住了,終于,屋中的孫達耀戰戰巍巍的站了起來。遠遠的第一次回過頭。
怎麽可能,隻是半天,這人居然已經憔悴成了這個模樣,雙眼深深的凹陷進去,一張臉白的吓人。
看到這一幕,一旁的姨父嘴裏的煙瞬間掉了。
此時的孫達耀顯得非常的奇怪,戰戰兢兢的在屋内到處的看,似乎生怕被人看到。之後拿起了屋子裏的那一件衣服,急匆匆的出門上了車。
姨父的聲音很冷:你沒發現他動作很不對勁。一路上都像是在跟人說話,就像是他旁邊站着一個人?走路不穩,這是中氣耗盡的征兆,而且印堂發青。
我說難道是挂了那件衣服?
“不是衣服,是别的東西。”
出門的時候,孫達耀的樣子看起來還算是清醒啊。
“清醒有個屁用,這次不同,今晚他隻要出去,怕是就再也回不來了。我們跟上去,記住我的話,等會不管看到什麽,你千萬隻能跟着我。不然就是把你擡到青城山的道宮裏去,都救不了你。”
快速的出了别墅區,我們跟上了孫達耀的車。
這孫達耀到底要去什麽地方。姨父一路上都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前面的車子,嘴裏的煙燃到頭了自己都沒發現。
車子一直朝着西邊看,最終停下來的時候,看着遠處的霓虹建築。
這孫達耀又回這地方做什麽?
我們跟着他來的不是别處,正是白天的宏觀醫院。
我驚道,難道是麻仙。
姨父當即便罵了我一句:這醫院間間屋子照了一整天的太陽,照不到的還用鏡子反光進去照,更别說我們在裏面的撒的香灰,比無錫任何意見寺院都還多。現在這家醫院,一般的鬼魂都得繞路走,那玩意除非是傻的,它還會回來?
按照他的說話,這宏光醫院此時已經是百邪不侵?那爲什麽?
後面的話我沒問出來,遠處的孫達耀雖然臉色白,但看起來還算正常,還笑呵呵的和附近的保安打了打招呼,接着便進了一樓大廳。
姨父歎了口氣,讓我跟着他徑直走進了醫院,醫院中一片忙碌的景象,那所謂的“裝修”還在繼續,各處的牆面已經開始施工。
别處沒去,姨父帶着我直接下了負一樓,下面這層正是太平間,在走廊中沒走幾步,我們就聽到了什麽聲音。
那是一個人的說話聲。
那聲音是從其中一間屋内傳來的,我們躲在拐角往裏面看。
居然正是下午那一間屋子,不過此時,裏面已經是燈火通明,包括停屍床一類的雜物已經全被清理走了,還假裝了亮燈。
我長大了嘴巴,因爲最大的區别是,那被姨父再三叮囑堵上的牆,居然已經被重新挖了開來。
怎麽可能?這孫達耀,在我們離開之後,他自己又重新整理了這個地方?
此時的孫達耀拿着那件人皮衣服,正趴在那個洞邊自言自語。
“哥,你放心,他們都不知道你在這兒。”
“哥,你還好吧。呵呵呵。”
我看清楚了,這個生意人一邊說話,居然一邊在看着洞裏的那個銅盆。姨父噓了一聲,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千萬要跟在他身後。
我們爬上門頂往裏面看,孫達耀始終對着這個銅盆裏在笑,手裏拿着那件衣服,他的樣子顯得很高興,隻是身影卻有些凄涼。
姨父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得伸出他那顆猥瑣的腦殼,往那銅盆裏面看去。我也跟着看,這一刻,我感覺得到姨父的身子都在發抖。
雖然隔得遠,但跟着姨父我還是看清楚了。老舊銅盆的水中,倒映出了整個亮燈屋子中的情況。盆子的倒影裏,孫達耀的旁邊居然真的站着一個人,那是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眼鏡的年輕醫生,正一臉青黑的看着他。
:哥,你說句話啊?哥,你怎麽了?
盆裏的倒影中,那青黑的年輕醫生的身影指了指門外的方向。姨父臉色一變,幾乎立刻用手捂住了我們兩人的眼睛。等到挪開的時候。屋内的孫達耀已經扭過頭,臉色憤怒的盯着我們兩個的方向。
“你們來做什麽?”
姨父捂着我的嘴不讓我說話,他反而開了口。
“老孫,這些都是假的。聽我的話,你自己走出來,不要再去看那裏面。你哥的衣服就在你旁邊,你快看看你哥的衣服也好,别去看那個盆了?”
孫達耀呵呵直笑,下一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爲屋子裏已經裝了亮燈,這孫達耀自己都沒發現,他站在洞前,自己燈光下的影子越來越淡,到最後居然完全消失了?
怎麽可能?這個孫達耀,成了一個沒有影子的人?
一旁的姨父歎了口氣,拉着我飛快的退了出來。我最後看到的場景便是,孫達耀呵呵的笑着,姿勢怪異的往那放着銅盆的洞裏爬了進去。
:哥,我來了。
等到屋内再也沒了動靜,姨父才帶着我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老舊的白大褂随意的散落在一旁,而洞裏卻坐着一個人,像一個雕塑一般,坐在銅盆面前,一動不動的看着裏面。
就像真的是個雕塑一般,他的樣子顯得很空洞,沒有一絲的生氣,像是生前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隻是一個空殼。
他的雙眼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是因爲他的兩個眼珠子不見了。
我不敢去想那場面,這人坐在這裏,最後死的時候,那雙眼睛自然脫落在了這個盆裏。水裏晃蕩了一下,居然是那兩條魚,歡快的遊來遊去,隻是與下午相比,肚子明顯的鼓了很多。
兩條魚兒還在歡快的遊。
姨夫讓我不要碰這裏的任何東西,隻是去其他地方搬裝修的泥和磚,把這個洞堵上就成。
沒有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這一夜我們搬來了泥沙,開始把這面牆堵上,我和姨夫都不是泥水匠,一直忙活了三四個小時。
過程中姨父讓我隻管做事,不要去看那裏面。那種感覺讓我很慌,一個雙眼空洞的“活人雕塑”坐在裏面,我們在若無其事的砌牆。
某一刻我瞟了一眼那銅盆上。兩條魚兒遊來遊去的水裏,居然倒映出了不同的場景,那是一個全身綁滿繃帶的人,正一動不動的躺在一張手術台上。這不就是昨晚那個手術室麽?爲什麽裏面會出現這幅場景?
“叫你别看,這玩意裏不管看到什麽,都是假的。”
姨夫罵了一句,之後放上最後一塊磚,把這地方徹底的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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