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說的我目瞪口呆,我扭頭看着這個面目猥瑣的中年人,能說出這種話的,在我印象裏,除了騙錢的陰陽先生,那就是仙婆。難道他懂?誰知道他說,
“老子小時候在農村老家沒飯吃,跟着一群不務正業的老頭做道場,一直到十四歲才進的城。懂點這個不爲過吧。”
“這帶子你趕緊丢了,裏面的内容再也不要看,要不然保不準出什麽事兒。”
我問他陰貨是什麽?他一開始支支吾吾,到了最後才敖不過,說他也隻是聽說過,陰貨就是記錄人死的過程的玩意,一般這種東西怨氣都極大。
“你這卷帶子,那具女屍肯定是中邪死的,所以那群人把她拿來用火燒。這怨氣,怕是沖天了。”
小姨夫沉默了,我取出帶子的時候,他像是忌諱一般根本就不敢站過來,我哦了一聲,便出了錄像廳。
這人說是我小姨父,但卻根本就沒有來往過。好歹算個親戚,能在我住院後第一時間趕過來,我提着包,我自身難保也就算了,何必拉上别人?離開的之後用手機給他發了個短信,江湖親情貴,以後有機會請他吃飯。
那具女屍看不出樣子,難道是秦钰?秦钰當年不是失蹤?這卷錄像帶裏,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突然,又是急刹車聲音,我呆住了,這天傍晚,這輛破車已經是這天第二次停在我旁邊。
我心裏郁悶,聲音頗不耐煩,說那隻是個電影,朋友借給我看到,你又想怎麽樣?要是想要醫藥費的話,我以後掙了錢給你寄過來。
小姨父的臉色鐵青,幾乎是低吼了一聲。
“你家裏那麽困難,都指着你這個娃能争氣,你不是在老老實實上學麽?”
“小子,上車。”
我懶得理這個腌臜貨,拿起包繼續走,誰知這人猛的下了車,由于受了傷我使不上勁,直接被他丢進了副駕。
十五分鍾的路程,我的胸口被這孫子一隻皮鞋的腳壓了一路,之前我就想不通,這貨年輕的時候到底是個什麽小混混,能用左腳單腳開車。
他住的地方是一間門面,是個破舊的汽車修理店,除了屋子大,比一個雜貨攤好不了多少。
我叫嚣着要找我小姨,說你最好現在就讓我走,誰知他沉默了一下,接着居然說道:你小姨?她出長差了,這個把月你怕看不到她的,給老子老實點。
到了這汽車修理店的裏屋,我呆住了,正中間一個關二爺,左右都挂着黃紙香串,桌子上擺着香爐,還一直燃着。當着我的面,這人歪歪扭扭的給香桌上了一柱,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驚訝,他告訴我,你以爲老子還是個混混兒?我們做生意,多少都懂一些這個。
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你把你住院的事兒,還有這盒錄像帶,都說一遍。
我心裏異常矛盾,背包還在手裏,其實我随時都想走,如果算,這人算是現在我在錦都唯一的一個親人,下一刻一股劇痛傳來,這孫子居然把煙頭按在了我的繃帶上。
“我。。。我說。”
我抖着聲音開了口,整整半個小時,我把從那天下午開始的所有事情,用麻木的語氣講了一遍。聽完我的話,小姨父的嘴巴已經是合不攏。長久的沉默後,他吞了吞口水。
他說的第一句話:農村人進城,怎麽偏偏你碰到了?
“這種事情,我易先開是一輩子都不敢沾惹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小姨父的名字。
我已經走到了店子門口。一隻手卻把我拉住我,我回過頭,驚訝的看着他。
“小子,敢不敢在關二爺面前發誓,你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想理他,誰知他當着我的面點了一根煙,這動作看得我心裏發怵。他要做什麽?
“你個笨豬,老子說了不幫你?話說回來,素衡怎麽有你這麽八字走倒背的侄兒?”
素衡正是我小姨的名字,之前便已經核對過電話,再加上十歲那天看到過小姨和他的依稀記憶,雖然樣子模糊,但這張猥瑣的臉我卻是無論如何都忘不了的。這種東西,不是其他人能夠冒充的了的。
這人二話不說便拉我上車,想起我媽說的關于這個小姨父的事兒,長期耳濡目染的我止不住的火大。我心裏氣急,這孫子還真得是蹬鼻子上了臉。雖然見面少,但他的醜事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媽以前隔三差五的罵,這個小混混的腌臜事迹。幫?他要怎麽幫?這蠢貨以爲這是打群架?
車子一直開到了城北,他才把壓着我身上的皮鞋放了下來,我一直奇怪悶着開車他到底要去什麽地方?誰知這人倒打一耙。說老子怎麽知道你租的房子在哪兒?你自己不知道指路?
去我的出租屋?
車子繼續上了路,我們到的時候是晚上八點過,此時周圍還有很多擺攤賣水果的。
下車之後,這人幾乎威逼着我帶着他,鑽進巷子便開始左拐右拐,最終,到了那當初那老巷子的地方,他指着盡頭那家問:就是那兒?
我點了點頭,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低聲罵了句:你個蠢貨,我聽你講完了這件事,你自己沒發現這裏面别扭的地方?你還是欠缺社會經驗,我讓你帶我過來,是要幫你找這件事的真相。
這件事的真相?我有些不信,但他這番話卻說得格外的自信。
讓我在一個黑漆漆的死胡同裏等他十分鍾,接着賊頭賊腦的看了看周圍,便朝着遠處走去了,回頭還不忘罵我一句,比豬還笨的一個娃,欠缺社會經驗。
我驚的嘴巴都合不攏,這個小姨父,因爲他讓我給他指的地方,正是老瞎子的靈堂院子。
原本以爲他會讓我帶他去我的住處,誰知道剛才半路上他突然告訴我,我們要來的地方是這兒。
這個小姨父,我們見面也不過是我住院的這一個多星期。他讓我在這個黑漆漆的胡同裏等他。這個混混兒離開的猥瑣背影很快就沒了影,不知爲何,這一刻我心裏卻第一次的升起了一種感覺,我該相信他。
二十來分鍾後,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
“過來搭把手。”
我剛反應過來,一個人已經沿着牆摸了進來,手裏還拖着一個麻袋,正是姨父,居然累的氣喘籲籲的樣子。我還沒問他麻袋裏面是什麽,他已經一拳錘了上去。
“給老子老實點。”
打開袋子口,露出頭來裏面居然裝的是一個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瞎子的其中一個養子,嘴巴被衣服堵着,一臉驚恐的看着我和兇神惡煞的姨父。
這是老巷子小區附近的一個茶館,姨父的嘴角也有些腫,卻面無表情的坐在一旁,并沒有說話。這個叫楞貴的年輕人還站在麻袋裏,聲音都有些抖,
“你,你們讓我起來。”
燈光下再次看到這個年輕人,還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心裏别扭。好歹是老瞎子的養子。但此時我卻對小姨父的形式方法更加的好奇,因爲把這人請進來之前,他居然在路上小聲的告訴我,說等會我來問,他隻在旁邊聽。
這個叫楞貴的不到三十歲,表情非常的害怕,我沙着嗓子問他關于老瞎子的事,包括老瞎子怎麽死的?等等一切,這人戰戰兢兢的回答,不停的看着我,但說話的時候更多的卻是看着坐在一旁猶如流氓一般的小姨父。
問話中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老瞎子是病重死的,他告訴我,老瞎子死之前沒有任何征兆,他養父身體平常也很好,經常幫人看風水算命,隻是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就。。。我問他知不知道一個叫秦钰的女人,還有以前一群人把女屍和人皮挂在木櫃上燒了的事兒。楞貴更是一臉的傻呆。
奇怪的是,小姨父坐在一旁全程都沒說話,
“小夥子,你們這是綁人,難道是我師傅得罪了你們?他老人家平時待人很好,再說已經先去了。”
楞貴戰戰兢兢的走了,全程沒有問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我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低聲念了句這貨回去會不會報警?一旁的小姨夫卻還是沒有說話,我發現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楞貴離開的門口。
“有些事,問話是問不出來的。”
我呆滞的點了點頭,突然發現這混混兒的話有些不對頭。他接着說道,
“果然有問題,你不懂,有些東西,隻有在旁邊看,才能看的出來。”
他是什麽意思?
小姨父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字一句的說道:難道你沒發現,這個人從進來到走出去,每次經過那道門檻的時候,他的腳跟一直是微微踮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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