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術,我們又見面了。”
從周圍空蕩蕩的檔案室傳出來的這聲音,讓我如遭雷擊。我吞了吞口水,強作鎮定的問道,你,你在哪兒?你想要做什麽?
這聲音不是别人,正是秦钰的聲音。
我扭頭到處的看,秦钰的聲音并沒有回答我,反而咯咯的開始笑了起來。
等我再次回過頭時,赫然發現,剛剛還空蕩蕩的門衛室裏,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已經多了一個人。
我以爲是秦钰,但卻根本不是,這女的坐在凳子上,正對着桌上的鏡子梳頭,居然是剛才那個女孩,她不是已經下樓了麽?
我顧不得那麽多,因爲這女孩此時顯得很不對勁,兩眼麻木的盯着鏡子,咯咯的笑聲就是從她嘴裏發出來的,似乎那鏡子裏有什麽讓她入迷的東西一般。
她隻是不斷重複着梳頭的動作。
在她咯咯的笑聲中,我感覺到後背發痛,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劇痛讓我全身抽搐,光是一個眼神,就已經讓我的後背流血?
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拼盡全身力氣拿出手機,上面自動彈出來了一條短信。
“快把那面鏡子打爛。不要看裏面的東西。急。”
雖然不知道這條莫名其妙的短信是誰發的,但光從内容來看,那口氣似乎比我還焦急。
幾乎是在劇痛的不能動彈之前,我使出最後的力氣撲進了門衛室,當着這中了邪的女孩的面,一把抄起這面鏡子,猛地摔在了地上。
咯咯的笑聲瞬間化爲一陣尖叫聲。就在鏡子被打爛的同時,我感覺到全身莫名其妙的一松,接着再也支撐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地上已經流了一大攤血,眼皮合上的最後一眼,我瞟到了鏡子碎片中的場景。那似乎是一間更加老舊的屋子,昏暗的燈光下,一個梳頭的女人坐在鏡子前正是秦钰,正透過鏡子看着我。
而在屋子中,一個人影正滿臉麻木的跪在她旁邊,和她同時扭過頭看着我。
鏡子中那跪着的麻木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等到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身上纏着繃帶,穿着病号服。周圍幾個床位,不時來往着醫生和護士。
我身子虛弱,猛咳了一陣,想要喊住一個人打聽這是怎麽回事,但醫院的人根本不理我。終于,過了十來分鍾,那圖書館的女孩提着飯盒走了進來,一副走的都出汗了的樣子。見面就對我說你醒了?
沒談幾句,她臉色突然變得鄭重。
“謝謝你。”
我蒙住了。
她說要不是你,我都不敢往下想?沒想到學校裏還會出這種事兒,聽了半天我總算聽了個明白。
我也徹底傻住了。沒一會兒,警察進來給我做筆錄,我語氣生硬的描述了一遍事情經過。我将這單純女孩腦補的場景自己再複述了一遍。
最終,描述出了這麽一件事情。應該是有壞人混進校園,上了資料館三樓正好碰到落單的女管理,眼看沒什麽人起了歪心思,把女孩迷暈了想要圖謀不軌,因爲女孩說自己昏迷了過去什麽都不記得,卻正好遇上了在三樓借資料的我。
勇敢的搏鬥後,我被歹徒的兇器砍傷了後背。
之所以沒有懷疑我,是因爲沒有哪個歹毒自己還受傷,而我背上的傷口也确實太過恐怖。警察走之前,叫我出院記得去做拼圖。
見我點頭的時候還神情呆滞,其中一個歎了口氣。
“這小子估計是精神被吓到了。”
我失魂落魄的在病床上躺了一個下午,什麽警察,什麽見義勇爲,這些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内,背上的傷口痛的我咬牙,就連這個女孩都長大了嘴巴,因爲猛烈咳嗽的我,當着她的面吐了好幾口血,最後隻剩下在床上喘粗氣的力氣。
:你,你沒事吧?
我苦笑了一翻,麻木的搖了搖頭。呆滞的我,腦海中不斷浮現起最後在鏡中看到的那個畫面,一個一模一樣的我跪在那梳頭的女人面前的場景。
難道,我注定要死?
我臉色慘白,任憑她怎麽和我說話也不回答,即便是躺在病床上,手裏也死死的捏着那盒錄像帶。
“我,我幫你聯系了你的家人,他下午就到。”
我家人?
“你小姨父啊,我用你的手機聯系的,你手機裏的号碼怎麽全是數字?你平時不存電話的?我找了半天才在裏面找到你這個親戚的聯系方式。醫藥費還是他出的,之前他說下午會過勞。”
我蒙逼了,出門在外,因爲怕丢手機,家人的電話我從來都是隻記号碼不存名字。敢放心存進手機名字的親戚電話,一般都是丢了手機不怕被人向對方借錢的。
生生的吞回了反駁她的話,因爲我在錦都,還真有這麽一個親戚。不過是那種一提起就讓人難受異常的親戚關系,來錦都四年,我從來沒聯系過這個小姨父,因爲家裏打過招呼,這個小姨夫,是一個社會混混兒。
我小姨和我媽雖說是親姊妹,但比我媽要小太多,很早便來了大城市錦都。我唯一的印象便是,在我十歲那年,小姨回來過一次,聽我媽說她結婚之後找了個老公對她并不好。這小姨父也是個又賭又懶得腌臜貨,後來就和我們家徹底斷了聯系。
我沒心思管這小姨夫,拿回手機之後,便始終看着手機裏那條号碼打不通的短信。
:快打爛鏡子。急。
傍晚的時候,一個穿着舊西裝的中年人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進了病房,一進來便伸着個猥瑣的腦袋到處看。
我努力的把臉埋在枕頭底下,但一聲沙啞的招呼聲還是在我耳邊響起。
“于術。這麽多年沒見,你小子長這麽大了?”
我在心裏狠罵一聲,扭頭正好看到那張有點煙牙的臉。
一個星期後我出院了,期間我過的提心吊膽,醫生說我背上的傷口已經深到了肋骨裏側,隻有我自己清楚這是怎麽回事,心裏除了害怕,更有些發狠。
醫院大門口,身上的繃帶還沒拆,踉踉跄跄正在走,旁邊驟然停下來一輛破車,伸出頭的正是我那小姨父。
“醫藥費都是我幫你墊的,你小子還真英勇,不過這事兒你不地道,出院不告訴我?”
這人畢竟是流氓出身,我還在想怎麽回答已經被他生拉死踹的扶上了車,不僅全身一股煙味,還夾雜着臭汗的味道。我坐在副駕駛,生怕我跑一般一條腿伸過來壓在副駕上。
“别亂動哦,我這車子抖的厲害。”
他常年住在錦都,不過是在南邊,我沒了辦法,心裏又着急,讓他幫我找一個地方。這混混兒一臉奇怪的看着我:這年代了,你找錄像廳做什麽?得找找。
話剛說完,車子馬上一個急彎。綁着繃帶的我痛的龇牙咧嘴。
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還真在南邊一個拆遷區内找了一家錄像管。租的昏暗的房間中,他看我拿出了這盒錄像帶。
“你這盤帶子我看年份,估計十好幾年了哦。一出院就來看?裏面有什麽?小子,我看你還是先給你媽打個電話報平安。”
我并沒理他,帶子放進去,接着電視上開始出現圖像。
畫面的質量并不好,但花花白白的具體内容還是完全能看的清楚。
電視機的畫面中是一個昏暗的走廊,盡頭是一個大廳,具體看起來應該是在一棟老建築裏面,一開始裏面隻有大廳的一切,其餘什麽都沒有。一直持續了三分鍾,還是這個樣子。
直到畫面轉換,一旁的姨父吓了一跳,陡然問我,這是什麽?
帶子畫面的内容非常奇怪,并且看了讓人頭皮發麻。在一個陌生的房屋中,旁邊躺着一具女屍,隻不過已經血肉模糊。而前面是一個紅木櫃子做成的香台。
櫃子做的香台,上面還燒着香?
但這不是重點。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紅木櫃子,不就是檔案館的十五号櫃麽?隻不過畫面讓我頭皮發麻,上面釘着一張人皮,很明顯就是旁邊的女屍的。影像中有一群人,不過這群人的動作顯得有些驚恐和生硬,他們像是在懼怕着什麽,一邊看周圍,一邊對着木櫃擺設的香堂虔誠的跪拜,最後将女屍和人皮全都燒了。
一片火焰之中,錄像帶到了結尾。
面對的麻花的拼命,我呆滞的沒有動,此刻我終于知道十五号櫃那個人形的痕迹是怎麽來的了。
一旁的小姨夫,臉色早就變了。
“這盤帶子,是誰給你的?”
我沒有說話,但此刻他居然已經神色俱厲,
“這種帶子你都敢要?你知道這是什麽麽?這玩意是陰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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