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爲了占據房産遠道而來的堂哥,爲何從來沒有向村裏提出過房子的事情,這并不符合常理。而且,我們第一次見到王濤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包裹在長袍之中,甚至連他居住的屋子都遮掩的嚴嚴實實。現在細細分析之下,這哪裏是感冒怕冷,分明就是害怕陽光的表現。
當時趙村長告訴我們,派出所已經核實過此人身份,沒有什麽問題,所以這一環就被我們忽略了過去。再次回想起來,我們三個還真是疏忽。這句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試問,一個住在老家偏遠山村的普通農民,是怎麽在第一時間就得知自己堂弟死去的消息?别說他們那裏信息閉塞了,在大王村村長刻意隐瞞之下,這屍體的身份,連我們都是在案發之後一個月才得知的。
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本來就知道王軍已死!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我們到這裏的第一天,就已經和真正的兇手擦肩而過,結果還費了這麽大的功夫尋找。真是騎着驢找驢——昏了頭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兇手的藏身之所,接下來的一切就好辦了。我給發子和宋巍一人打了個電話,把他們叫了過來。對付那妖魔,我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
“有線索了?”發子一進門就急吼吼地問道,
“是的,沒想到我們最容易忽略的人,反而就是兇手。”
“你指的是……?”
“王濤,王軍的堂哥。”
“是他?”說罷宋胖子也擠進了屋裏,從他大張的嘴巴,完全可以想象出他此時吃驚的程度。
“這麽說,你已經可以确定他就是那個惡魔了?”
“沒錯,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他一舉消滅!”
我話音剛落,發子和宋巍齊齊打了個哆嗦,想到這怪物殺人時的詭異,沒有人能夠淡定得了。
“現在是六點,太陽快要落山了。如果再不行動,它恐怕又要害人了。”我看了看表,有些擔憂。
“對!那我們馬上出發,等天一黑,可就真成了他的天下!”
發子說罷便回房間取了槍,我順手揣了一把警用匕首,就這樣出發了。
如果當時一切就這樣順利進行,也許我們不會費太大的功夫就能消滅食骨魔。然而這種時候,偏偏就有程咬金從半路殺出來。
我們剛剛出了賓館的大門,就和姜新撞了個滿懷。
“诶,你們幾個,這是要幹什麽去?”
“哦,出去買點東西吃。”宋胖子不以爲然地回了一句。
“那正好,孫處長忙于整理資料,你們去給他帶點吃的回來!”
這一下宋胖子差點咬到舌頭。
“我們……”
“你們什麽你們,領導吩咐的事兒還不忙忙去辦,還有你們猶豫的份兒?待會兒回來你們三個去孫處那一趟,他那活兒太多,正好你們去給幫幫忙!”
看着姜新不緊不慢的樣子,我幾乎急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暗罵一句“攪屎棍子。”
然而領導終究是領導,爲了這份微薄的工資,爲了攢錢娶媳婦兒,這口氣我隻能忍了,他們倆也隻能忍了。況且我們秘密行動的事兒,萬不可讓姓孫的知道,否則必然留下無窮的後患。
現在隻能盼望着趕緊忽悠好這位孫處長,早點結束他那點兒破事兒,趕緊去解決案子的事兒。
宋胖子很弄了幾份熱菜,一盒米飯回來。我打開看了看,不得不說,這家夥拍起馬屁來也是像模像。
“走吧,咱們得快點了。”我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看到他們倆人也是恨不得罵出來。我給了個眼神兒,“盡量來呗?”
發子和宋巍點了點頭。
“小王?嗯,飯放這兒吧,我等會吃。”孫處長在孤盞台燈下扶了扶眼鏡兒。
“孫處,那不打擾你了,我們先回了?~”
“嗯!?”孫處長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顯然有些不太高興。
還好我早有準備,搬了救兵。
“趙村長說還有些事兒彙報,我們也不好幹預。”
我向孫處擠了擠眼睛,一副“你懂的”表情。之前我隻是告訴村長同志上面來人了,電話裏趙村長那個熱情勁兒,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
“哦,那你們就先忙去吧,我确實得跟基層的同志好好聯系一下。”
孫處長點了點頭,回頭瞟了一眼三葷一素的盒飯,十分滿意。
“呃……”我終于松了口氣。
“走,耽誤不得。”
我給宋胖子二人使了個眼色,迅速行動起來。
八點二十,夜幕早已降臨。大王村裏沒有路燈,爲了出其不意我們甚至連手電都沒有打,肩并着肩融入了濃墨一般漆黑的夜色裏。
“噓,禁聲。”
王軍房門口,發子小心翼翼地蹲在緊鎖的屋門前,試圖分辨屋内的聲音。
“好像沒人,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出去了。”
“應該不會,以往的發案時間都是後半夜,它應當還在屋裏,我們得進去看看。”我判斷道。
宋胖子掏出一根鐵絲,沒幾下就把鐵門捅開。
“吱吖”一聲輕響,開門聲在這安靜的夜裏顯得十分刺耳。
我能感覺到此時緊張的氣氛。
“進!”我摸出懷裏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噴上了一口舌尖血。宋巍和發子緊随而上。
院内的房間似乎全都開着門,但是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動靜。
每一間房子都不大,可全部拉着窗簾,屋裏漆黑一片,搜索起來十分困難。
發子和宋巍就跟在我身後,我們互相警惕着對方的盲區。
“我們分頭找,把三個房間都細細搜一遍。”發子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好。”說罷我便向着側面那間卧室裏走去。
卧室裏沒有絲毫光線,我慢慢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搜索起來。
十分鍾之後,依舊是一無所獲。這時候發子跟了進來,按亮了手電筒。
“不用找了,那兩個房間也沒有。”發子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僵硬。
“奇怪了,進來的時候大門明顯是從裏面鎖上的。”
我擡頭看了看發子,感覺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似乎滿腦子的心事。
“怎麽了?”
“沒……沒什麽。”
我帶着疑惑轉身看向房頂的閣樓,有心撬開進去一看。
“小心!”這時窗外有人忽然大聲呼喊道。
我立刻扭頭,還沒看清門外的情形,眼前的發子竟突然發生了異變。隻見他臉上的肌肉強烈地痙攣,嘴巴狠狠地向兩邊張開,張開的大嘴幾乎占滿了他的整張臉頰,完全不似人形。大嘴之中一根細長堅韌地深灰色舌頭突然伸出,猶如百步穿楊的利箭,沖着我的脖頸電射而來。此時我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舌頭的張開了一個小口,裏面布滿了一圈圈密密麻麻地尖牙,令人汗毛直豎。
“食骨魔!”我緊緊咬着牙關蹦出這三個字。
說時遲那時快,面對對方的突襲,我一個閃身側面躲開了去,反手便直揮匕首刺向對方的咽喉,試圖一擊功成。
“成了!”
匕首入肉半寸,若是不出意外,這一擊足矣斃命。
“嗷!”發子模樣的怪物慘叫一聲,傷口處騰起一陣青煙。
可奇怪的是,并沒有一絲血迹濺出。接下來的一幕,立時令我驚駭莫名。隻見匕首拔出之處,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瞬間完好如初。
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宋巍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進來,身後跟着真正發子。
“我了個媽呀,這是個什麽東西!”
發子見這情況也驚了一跳,立刻拔出槍來對着怪物嘭嘭嘭開了幾槍。
這時候,房間的窗戶突然碎裂,一張墨色的大網對着怪物當頭罩下,呲啦一聲,騰起一陣青煙。來人竟然是周海。
迎着四周狂風般的攻勢,怪物竟然紋絲未動,身上的傷口開始急速愈合。它慢慢收回了剛剛吐出的舌頭,舔了舔嘴唇,臉上的表情依舊猙獰可怖。
“你們以爲這樣就可以奈何得了我?太天真了,桀桀桀桀。”
這時,隻見怪物身上的血肉竟然開始一寸寸地融化,轉眼間化作椎骨粗細,順着大網間隙慢慢鑽了出來,開始沿着牆壁攀上房頂。
“不好,它要從頭頂攻擊我們。”周海提醒一聲,立刻拔出腰間的古樸長刀,向着牆壁上流動的血肉砍去。
“叮”火星四濺。這血肉裏似乎包裹着堅硬之物,刀劍難斷。
“是怨骨!這怪物恐怕已經成了氣候,留它不得。”
我一眼就看出了關鍵所在。
周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王警官,看來你了解這東西。眼下尋常手段很難奏效,必須得想到克制他的辦法。”
“對了,棄骨!”
經周海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食骨魔的真正弱點。再一思考,很多事情都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之中。如果食骨魔将棄骨帶了出來,那麽會藏在哪裏呢?
轉眼間食骨魔已經攀上了屋頂,又化作了王濤的模樣,身體像吸盤一樣吸附在屋頂的一角。
“桀桀桀,你們都得死!尤其是你。”
食骨魔緊緊盯着我,就像是在看可口的食物。緊接着一張嘴,那條惡心的舌頭再次疾射而出。我和周海拿着武器各抵擋住半邊,防止攻擊傷害到其他人。舌頭的攻擊如狂風暴雨一般,擊打在武器之上叮噹直冒火星,不過我的陽血和周海的古刀似乎都令這惡魔有所忌憚,我們暫時還能撐上一會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得找到棄骨才行。
恩?閣樓!
正當我費力格擋的時候,雙眼似乎隐隐看到那處緊鎖的閣樓之中散發出了絲絲紅光。對啊!第一天來到這裏的時候“王濤”就阻止我們探這處查閣樓。想到這裏,我立刻扭頭看了眼周海。
“你先頂住,我有辦法滅了它。”
“好!”
周海立刻将大刀舞的密不透風,我趁機一個縱躍抓住了閣樓蓋闆上的把手,一股猛力掼出,一下就撬開了大鎖。接着蜷起身體迅速鑽了進去。
食骨魔見我進了閣樓,立刻抛下周海,扭頭便向閣樓爬來。周海見狀立刻抓起地上的墨色大網,甩手丟向食骨魔。
呲啦,這妖魔沖勢一緩,皮膚立刻被大網灼傷,向回縮了一段。
可這并沒能阻攔多久,食骨魔又化作了肉漿,瞬間鑽入了閣樓。
此時我已經找到了一堆散發着紅光的破碎骸骨,趕緊掏出打火機。書上早就說過:棄骨遇火,沾之即燃。還好我平時吸煙,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感覺到身後逐漸化形的惡魔,我的冷汗都開始順着衣領滑下,打濕了後背。
“嘩”
幽綠色的火焰瞬間照亮了閣樓。
“不!”身後傳來嘶啞的尖叫,我慢慢轉過頭去,正好看到那惡魔從雙腳開始,一寸寸化作飛灰。
而它的舌頭竟然早已射出,此時距離我的後頸,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好險。”
我擦了把冷汗,一下癱坐在了閣樓的木闆之上。
看到灰飛煙滅的惡魔,宋胖子立刻從樓下探了個腦袋上來。
“王羽,你沒事兒吧?”
我愣了愣神兒,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沒事兒。”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