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冬一路向前死命地往前跑,但他被太多的活養屍圍住了,而且這裏面還有一個他無法下手的他自己的老媽。
這個時候陸冬的老媽再次按住了陸冬,她看着陸冬,她曾經溫柔的眼睛已經污濁不堪,她瞪着陸冬,低下頭猛地咬了陸冬的肩膀,陸冬的肩膀瞬間血流如注,當陸冬的老媽觸碰到陸冬流出的鮮血的一刹那,她的眼睛竟然一瞬間恢複了柔和,就好像她吮吸的這一口血讓她恢複了一段記憶,她似乎記起了她的過往,這一具沒有魂魄的身體,竟然也會從血液裏找到一絲溫存和熟悉。
她怔怔地看着陸冬,嘴唇翕動,卻沒有說出來話,忽然她發出了一聲哀嚎,那聲音響徹了整個防空洞,這時候所有的活養屍也都停了下來,他們都似乎有些意外地看着陸冬的老媽。
陸冬也有些訝異,他瞪着自己老媽,身體也有些微微地顫抖,這時候陸冬老媽回過頭,猛地沖向了活養屍的人群,雖然陸冬老媽身體嬌小,但屍魃的身份爲她賦予了無限的力量,很快,活養屍的隊伍,竟然就被她一個人生生沖散了。
陸冬的老媽爲陸冬争取了一點時間,陸冬急忙爬起來向台階上跑,他一邊跑心裏一陣酸痛,老媽活着的時候就跟蓋世太保一樣地罩着自己,死了之後也一樣。
陸冬真想這會兒停下腳步,和自己老媽一起跟那些活養屍厮殺,他也想蹲下來大哭一場,可是最後他隻是一直麻木地向前跑,跑上這他自己都數不過來的台階。
台階的盡頭是一扇門,陸冬推開那扇門,一股腐朽和沉悶的味道湧進了他的鼻翼。
門的前方正對着的是一副畫像,這畫像應該有年頭了,畫闆和畫布都已經老舊,畫像上是一個男人,正威嚴地看着陸冬,好像看透了陸冬一般。
陸冬怔在門口,盯着那畫像,半天沒有挪動腳步。
“這個人是蘇家鼎盛時期的當家人,當然了,這棟樓就是他蓋的。”一個聲音在黑暗處響起。
陸冬回過頭,那個人隐藏在黑暗裏,他看不清對方的臉,卻感覺到一絲渴望從他的聲音裏滲透進陸冬的全身。
“你是誰?”陸冬問。
對方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闖進别人家,竟然還理直氣壯地問對付是誰,該問這句話的應該是我才對吧,你是誰呢?你到底是誰?雖然你每一世的名字都叫陸冬,可是你真的清楚自己是誰麽?”
陸冬心裏一驚,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這時候,那個人從黑暗裏走出來,陸冬再次大吃一驚,隻見對方穿着一件薄雨衣,和一雙雨靴,手上帶着手套,除了臉,幾乎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被掩藏起來。
隻是雨衣貼在他身上,隐隐約約露出下面的血迹,他的臉大部分已經腐爛,兩隻眼珠幾乎要從臉上掉出來一般,他的嘴唇已經全部潰爛掉了,露出牙齒和牙龈。
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笑,卻又不是在笑,陸冬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表情,隻是他确定的是,對付一定是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也許并不是通過那兩隻潰爛的眼珠。
“你是誰?”陸冬再次問。
對方走起路來十分吃力,他緩緩地說:“我是誰,我到底是誰呢?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誰,我出生之後在這裏居住了整整七年,我父母都很寵我,他們把我看作未來的希望,他們希望将我保護起來,不受到任何人的傷害。
可我那時候太年幼了,幾乎什麽都不懂,整個宅子裏隻有我一個孩子,每天我就困在這裏,看着這些畫像。”陸冬順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走廊裏全是畫像,畫像上幾乎都是一個面貌陰沉的男人。
“這裏全是曆代蘇家的當家人,他們就在畫像裏瞪着我,這麽多年,一年一年,陪伴我的隻有這些畫像,和幾乎看不到的下人。”男人聲音有些嘶啞:“這棟老宅子好安靜啊,好孤寂啊,沒有人能來,外面全是高高的圍牆,還有圍牆上的藤蔓,沒有人能看到我,沒有人,陸冬,你知道那種感覺麽?”男人走到陸冬的面前,陸冬急忙向後躲了幾步。
男人冷笑,他淡淡地說,就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回憶,而是别人的回憶:“到我七歲那一年,有一天,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我看見了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女孩,就站在圍牆外面,我現在還記得她的樣子,她穿着淡紫色的短裙,小臉還有點嬰兒肥,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甜甜的,她向我揮了揮手。我也向她揮了揮手,之後我們每天都好似約定一般,站在窗台,彼此揮手。
一周之後,我就死了。”男人忽然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笑的雖然放肆,聲音裏卻透露着苦澀:“我被狙擊槍射殺了,擊中額頭,我站在窗台,和她揮手的那一刹那,一顆子彈就穿過了我的眉心之間。就是這裏。”
男人指着自己的眉心:“你也知道這裏就靈巧,縱使我父母會什麽歪門邪術,隻要集中這裏,我是必死無疑的。
我爸媽爲了拖延我的死亡,用我的魂魄養屍,隻可惜我靈巧已破,兩人回天無術,最後他們隻能想出一個辦法,招魂術。”
招魂術,陸冬心裏一沉,他想到了賀興彭,利用小钰的身體給他父親招魂。
“這個招魂術是一種陰毒之術,我父母不是什麽正派的人,卻也知道這邪術的厲害之處,我蘇家的形容衰敗,都會毀于我的手裏。
雖然這招魂術有一百個壞處,他們還是用了,因爲沒人認得我,他們就找了個和我年齡相仿的男孩,借屍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