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給隊長輸了血,才有一點好轉,可惜好景不長,第四天下午他就死了,死的時候和我隊友一樣,渾身潰爛。”說完這話,老茂看了一眼三叔,三叔沒說話,但他心裏明白老茂的意思,雖然他現在看起來沒事,不代表接下來沒事。
“當然,當時在那種條件,隊裏都急着找人,誰也沒太關注隊長的病情,當時若是及時治療,也許還不會有這樣的下場,所以,老三,你也不要太大意了,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我想我們也許能走出去。”陸冬說。
“怎麽出去?”老茂
“我想,我們之所以走不出去,就是因爲光線,比如我們之所以能看見東西,比如這塊石頭,是因爲光線照射在石頭上,然後反射的光進入了我們的眼睛,所以才能看見,哎呦,這有一塊石頭。
但現在我們處于三界交彙處,光線在三界不停發生變化,這種變化可能一般人用肉眼無法分辨,卻是在影響着我們。”
“你能分辨出來?”
“在太陽光線強烈的時候,我也很難分辨出來,因爲那些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就好像是快速播放的幻燈片,我雖然能看到不尋常的東西,但我這畢竟是人眼,不是神眼。”
“那你的意思是?”
“我想,估計太陽下山之後,也許我們能走出去。”
老茂冷冷一笑:“若是走不出去呢?”
“老茂,你不是也說,我身上的傷必須盡快走出去接受治療麽?現在我們已經沒有出路了,這條公路,我們也走了四五回了,無論是向來時候的方向,還是相反的方向,總是會折回來。
你們别人還有更好的辦法麽?”三叔說。
其他人都搖搖頭。
“那們隻能相信陸冬能帶我們走出去了。”三叔說。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太陽才完全落山,這時候,沙漠才露出它本來的樣子,這時候公路徹底沉到沙層以下,完全看不到了。
陸冬不禁一陣恐懼,他在想,也許他們之前看到的公路本來就是不存在的,他們其實在沙暴中早已遠離了真正的公路,他們之前看到的不過是光線的魔術。
不對,那條公路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他還曾經俯下身子,去觸摸那幹燥的路面。
陸冬再次一愣,不對,那路看起來是柏油馬路,可是在如此的燥熱的天氣裏,柏油馬路早就應該融化了,可那條公路是那樣的幹燥。
陸冬走到之前他們看到公路的地方,他挖了好久,忽然觸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他再次向下挖,露出一塊奇怪的帶着花紋的石闆。
陸冬盯着那石闆好久,這石闆似曾相識,他忽然心一沉,這不就是之前,他們去廢墟時候看到地面上的石闆麽,那些石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幾千公裏以外的地方?
陸冬回過頭,看着那座漆黑的塔樓,他發現那座塔樓忽然好像被賦予了某種奇特的顔色,那些顔色很耀眼卻很難分辨,像是光束,又像是符号。
陸冬忽然覺得恐怖,他感覺,這座塔樓好像是在黑暗當中複活了。
直到這個時候,李堯和朱永濤依然沒有從塔樓裏面走出來。
“我們必須離開這裏了。”陸冬說,因爲他知道,隻有這樣的黑夜才會恢複荒漠原本的面貌,等太陽再次升起,他們又将陷入無盡的怪圈,在這個該死的地方,他不确定黑夜的時間和長短,而他們白天已經耗費了大量的體力。
陸冬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從這沙漠裏走出去,他的肋骨隐隐作痛,他手臂上的傷口雖然已經幹涸,但是留下了一大團黑色的淤青,淤青看上去額外恐怖,大半個胳膊都黑了。
大家帶上自己的行李,沈暮的東西有些多,她背着比較吃力,但陸冬已經無心幫他分擔了,他自己的東西都已經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夜晚的沙漠,氣溫驟降的很快,之前還覺得自己好像一隻被烤熟的鱿魚,這會兒倒是覺得冷飕飕的。
陸冬靈機一動,掏出了自己包裏的衣服,穿上,這樣也減輕了背包的重量。
大家一路走過去,果然,他們沒有再次聽到那詭異的歌聲,也沒有再次遇到那棟鬧鬼的房子,當他們走出一個多小時的時候,隻覺得腳下的沙子越來越硬,漸漸地,沙子褪去,變成了石頭闆路,而在他們眼前出現的是那如同魔鬼城一般的廢墟。
“這裏是魔鬼城?”
“怎麽可能?這裏什麽人都沒有,這隻是廢墟!”
“又是廢墟……會不會?”
他們走進這座荒廢的城市,那些風化了的建築在無聲地講述着這裏曾經的輝煌。
“這是哪?”
“沒人知道。”司機舔了舔他龜裂的嘴唇。
“快看!這裏有井!”忽然不知道誰喊。
所有人都跑了過去,真的有一口井,而且令人振奮的是,那井裏居然還有水。
這時候大家的水馬上就要喝幹了,這口井就像是一縷希望的火種,在每個人心裏蔓延開來,照亮了大家求生的欲望。
老茂拆掉了的毛線坎肩,把礦泉水瓶放到井裏汲水,井水很涼,但很清澈,陸冬覺得這是他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水。
大家都喝飽了,就圍着井坐了下來,陸冬靠在井壁上,井壁很涼,上面粘着一些水汽,陸冬環視了四周,他覺得這座廢墟出現得太不尋常了,就好像是……陸冬在大腦裏搜索着恰當的詞彙,就好像是一個陷阱。
“我們不應該在這裏停留。”陸冬看了看身邊一樣癱倒在井邊的老茂還有劉老闆:“我們應該趁着沒有光的時候盡量找到我們來的時候的公路。”
老茂看了一眼陸遊沒有回答,他累了,他就像是一隻死狗一樣蜷縮在那裏,不願意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