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種大冷天的,也隻有喝小燒能暖暖身子。”馬雪楓做出一副自憐自艾的表情,活脫脫像一個冷暖自知的悲傷女子。
王浩宇瞪着馬雪楓,也沒說話,可表情就好像剛剛吃了一坨大便,其實王浩宇一直沒說,他心裏最排斥的那一種人的類型,大概可以用兩個字概括——娘炮。
王浩宇手裏的酒盅咣當一聲砸在桌子上,他又給自己斟滿了酒,一飲而盡。
陸冬隐隐感覺這收發室的氣氛火藥味越來越濃,他趕緊出來打圓場:“時間也不早了,走,我先帶你回寝室。”
陸冬伸手去提馬雪楓的行李箱,卻發現他的行李箱重得可怕,他連拖了兩次,行李箱都紋絲未動。
馬雪楓笑眯眯地看着陸冬:“還是我來吧,折騰一天我也累了,我還得回去睡我的美容養顔覺呢,火車裏太幹燥了,感覺眼角都有小細紋了。”
馬雪楓輕輕一拉,行李箱就乖巧地跟随在他的身邊。
“哦,對了,是不是應該給我一把寝室的鑰匙呢。”馬雪楓說。
“你的學生證和身份證。”王大爺倒是一絲不苟,完全按規章制度辦事。
馬雪楓把學生證和身份證都遞給了王大爺,王大爺核實了一遍,确實沒有問題。
王大爺拉開抽屜,掏出一個信封:“這裏是鑰匙,還有寝室細則,規章制度,你自己回去慢慢細讀吧。”
陸冬瞥了一眼信封,上面寫着402寝室,馬雪楓,這說明王大爺之前就知道他們寝室會來一個新室友了。這家夥,居然一點都沒提。
陸冬帶着馬雪楓上了四樓,整個四樓都還沒有人住進來,安靜的如同墳墓一般,整條走廊隻能看到瑩綠的應急燈的光芒,馬雪楓拖着行李箱,大步的走着,行李箱的轱辘在地上發出嘶嘶的響聲。
兩個人走到404寝室的時候,陸冬發覺馬雪楓忽然扭過頭,看了一眼404寝室的大門,嘴角竟然挂着一絲詭異的微笑,那微笑稍縱即逝,卻沒有逃脫陸冬的眼睛。
走到402寝室的門口,陸冬要掏鑰匙開門,馬雪楓卻搶在前面:“我來吧,順便試試鑰匙好不好使。”
馬雪楓咔哒兩聲,打開了寝室門:“好使的哦!”他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咧嘴一笑。
陸冬推開門,按了一下燈,竟然有點,看來王大爺并沒有斷掉他們屋裏的電。
陸冬走進寝室,寝室裏彌漫着一股長久沒有人住而産生的黴味,陸冬打開窗戶,放放空氣,然後他指着原本是關兆瑞的床。
“這張床是空着的。”
“哦!”馬雪楓把行李箱推到了書桌下面,爬上床邊的梯子:“這上面還有行李被褥呢啊。”
“是的,前一位室友走得……比較匆忙,所以很多東西都沒有帶走。”
“不錯,那我今天就不用去搬行李了,我原本住的寝室樓離這邊有點遠,而且搬行李有點麻煩。”馬雪楓倒是不客氣,直接和着衣服,躺在了關兆瑞的床上。
“你怎麽不在原來的寝室住了?調專業和院系應該也不影響住在原來的寝室吧?”陸冬有些不解地問。
馬雪楓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肩膀:“因爲我原來寝室的室友都死了啊。”
“死了?”陸冬大吃一驚:“我怎麽沒聽說學校裏有什麽死人事件!”
“因爲他們都不是死在學校裏啊。”馬雪楓瞪着陸冬,就好像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他都要發出疑問,簡直是太愚蠢了。
“那……他們是死在哪?”陸冬問。
“讓我想想啊!”馬雪楓掰着手指頭:“恩……有一個是十月一國慶節的時候死在親戚家,好像是煤氣中毒,有一個是周末回家的路上被車撞死的,還有一個是前幾天滑雪,拗斷了脖子,反正我們寝室就剩下我自己了。
我跟學校的導員提出來,我說我可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寝室裏住,那樣有點恐怖。
學校就同意給我調寝室,因爲本來我也調劑到你們專業了啊,所以學校就把我安排在你們寝室了,正好,你們寝室死了一個,我們寝室死了仨。”馬雪楓歪着頭,故作可愛地說:“一加三等于四,我從來都不會算錯的喲!”
陸冬身體一陣麻冷,他覺得恐懼的倒不是馬雪楓寝室的室友竟然都離奇死亡了,而是馬雪楓這種絲毫不在乎的态度,若是他陸冬,不管寝室誰死了,他都會覺得悲傷、難過才對。
而馬雪楓,就好像死亡不過是一場遊戲,輸了也沒什麽打不了。
“同學,你到底睡不睡呢?你要是睡覺的話記得關燈!”馬雪楓說完就立刻鑽進了被窩,用被子蓋住了頭。
陸冬也沒心思洗漱了,他脫掉了衣服,轉進了冰冷的床鋪,就這被子上灰塵的味道,竟然酣然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陸冬睜開眼,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他迷迷糊糊下了床,剛定了神,就發現自己面前站着一個臉色蒼白的鬼。
陸冬不禁啊得一聲尖叫。
“别害怕,别害怕,你這是什麽膽啊,我就是敷個面膜,摸摸毛,吓不着啊。”
陸冬這才發現,原來站着自己面前的正是昨天半夜忽然出現的新室友馬雪楓,陸冬定睛一看,王浩宇的床鋪是空的,估計昨晚根本就沒回來睡過。
宋之一的床鋪倒是整齊,衣服也闆闆整整挂在床頭,估計是回來過,收拾過,然後又走了。
而原本是關兆瑞的那張床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牆壁上貼上了無數韓國男團明星的海報,床上正對的天花闆貼上了幾個粘鈎,一條粉紅色的窗簾恰好挂在粘鈎上,形成了一個波西米亞帳篷的形狀。
那張床上,原本彌留的關兆瑞身上的臭汗味,也被淡淡的香水味覆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