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想春節過得熱鬧,不想冷冷清清的,兩個老兩口大眼瞪小眼,所以王大爺倒是成了香饽饽,放寒假以來,沒有哪天不是在别人家蹭飯,也沒有哪天不是被拉去湊桌麻将或者鬥地主。
王大爺酒品差,牌品也差,經常被人抓到抽老千,不過對于輸赢不超過二十塊錢的小麻将來說,大家就圖一個樂呵,王大爺經常一邊打麻将,一邊唠黃段子,一邊抽老千,大家最後往往都隻記得他講的黃段子,忽略了他的抽老千,下次打麻将還是會喊他。
眼瞅着開學了,王大爺被通知今天就要返回工作崗位了,迎接提前返校的莘莘學子。王大爺心裏有點不痛快,不是隻有年輕人才有節假日綜合拖延症,他也有,他還沒從假期的吃百家飯,赢百家錢,抽百家老千的歡樂中緩過勁,就又要把他塞回收發室那個憋屈的小屋,實在是太過分了。
王大爺打開寝室宿舍的門,一股難聞的味撲面而來,他趕緊挨個樓層把窗戶打開放放味,真是不知道這幫學生是不是把成噸的臭襪子遺落在寝室裏了。
王大爺樓上樓下忙活一圈,檢查一遍電燈和水龍頭是否好用,之後他回到收發室,給自己沏上一壺隔壁小老太太送給自己的碧螺春,聞着茶香正要舒舒服服打個盹,卻聽吱吱嘎嘎幾聲,虛掩的大鐵門被生生拉開了,探進來三個腦袋,而且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三個腦袋。
“你……怎麽是你們幾個。”
“啊,今天不是開學麽?”陸冬嬉皮笑臉地說。
“開什麽學?!明明是三月一号,現在剛二十号!”
“學校公告上寫了,二十号寝室就開放了,喏,我把公告打印出來了!”王浩宇煞有介事地拿出一張紙,遞給了王大爺。
“你……你……你。”
“我什麽都不知道。”宋之一淡定地說。
沒等王大爺憋出個詞來,三個人就已經擠進了收發室,王浩宇也不客氣,一口喝下大半杯王大爺剛泡好的碧螺春:“不錯,好茶,還有麽。”
王大爺氣得臉都綠了,卻又不好發作,隻好斜了一眼王浩宇:“你抱個什麽玩意?”
“哦,這是我女朋友的遺體。”王浩宇一本正經地說。
“怎麽的,你還要抱着遺體睡呗?”
“那倒是不用,不過如果閑來無事,或者欲////火難忍,不排除對着罐子打飛機的可能。”
王大爺揚了揚眉毛,他沒想到王浩宇還有這種特殊嗜好,他費了很大勁才讓自己淡定下來:“少扯沒有用的,你們幾個這麽早回來肯定沒好事。”
“其實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不是壞事。”王浩宇把林星和清蔺的事和王大爺講了一遍,正好宋之一很多細節也沒聽到,王浩宇講完之後拍了拍罐子:“我想把清蔺葬在學校裏。”
王大爺聽完,臉色柔和了很多:“葬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别葬在後山的空地上就行。”
“靠!我就是想葬在那裏呢!爲啥不行?”王浩宇不由得問。
王大爺不肯說,意思是你們幾個小屁孩怎麽竟沒事瞎打聽:“你們要是想葬,我知道一個風水寶地。”
“哪?”王浩宇眼睛一亮。
王大爺詭異一笑:“你們跟我去就知道了。”
“啥時候去?”
“現在有點早,一會兒的。”
然後他們幾個就在一起瞎扯淡,扯了一會兒,陸冬忽然想起鄭仁波就和宋之一聊了起來,說到一半,宋之一就打斷了陸冬:“你要不說我差點忘了,你還記得蘇靜怡發給我的那個什麽神廟的圖片麽?”
“記得,不就是清蔺附在林星身上的時候,借着林星的手筆畫下來的麽?”
“第一次玩那個考神神廟的時候,我就隐約覺得這個神廟好像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個神廟,當時我就懷疑,會不會這個神廟真的存在,若真的存在,這個考神又是何許人也?
後來蘇靜怡發給我神廟的照片,我就反複琢磨,總感覺這個神廟暗藏玄機,我就把圖片給我師父看,我師父隻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他說這畫你是從何而來,我說是我一個朋友在畫展上拍攝的。
我師父不禁一愣,畫展怎麽會有這樣一幅圖畫,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麽麽?
我當時搖搖頭,确實在記憶裏搜索不到一個類似的神廟,我迷茫地看着師父,我師父卻連連搖頭,這根本就不是什麽神廟,這明明就是半步多客棧。”
“半步多客棧?”陸冬身體發冷:“我聽鄭仁波說起過這個半步多客棧,他正是通過半步多客棧裏一個神秘的人才試圖附在王浩宇身上的。”
“但實際上,半步多客棧就算沒有遊戲裏那麽金碧輝煌,也絕對沒有畫上這般破敗,現在你說這幅畫是清蔺畫的,我覺得倒是更加意味深長了,因爲在古代有一種預言之術,就是招鬼附體,讓鬼在沙盤上作畫,來預測未來将要發生的事情。
我就在想,會不會是林星在召喚清蔺魂魄附體的時候,無意中觸發了預言之術。”
“你的意思是,清蔺畫下的是未來半步多客棧的模樣?”
“不排除這種可能。”宋之一恐懼地點點頭,這還是陸冬第一次在宋之一眼睛裏看到如此的恐懼。
王大爺看了看宋之一手機上的圖片,也不由得皺起眉頭:“若半步多客棧變成這副模樣,豈不是到了陰市的鬼都無處可暫住,無處可栖息了。領不到鬼心,又怎麽繼續往陰間走。”
陸冬心裏暗暗嘀咕,他心裏一驚:“你們說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就是以後的鬼魂再也不用到半步多客棧了,時間久了半步多客棧自然就荒廢了。”
“半步多客棧就好像一個火車站的站台,要是連站台都消失了,就隻能說明一件事了。”王大爺也不寒而栗了起來:“人間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