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回到林府,琰玉便不放心的找到桃院子裏來,望着妹妹略疲倦的面容,忙開口問:“妹妹還是早些休息吧,哥哥明日再來看你吧,”黛玉知琰玉不知她的情況必不放心,忙招呼哥哥坐下:“哥哥坐會再走吧,我知道你想問些小問題?你問吧?”琰玉便坐下來,柔聲細語的問:“那王府裏的人沒有刁難你吧,”黛玉搖頭,春纖沏了兩杯茶過來,黛玉捧起一杯,喝了一口,不知爲何她不喜歡成群的女人湊到一起,給她的感覺都要窒息了。
琰玉擡頭望着妹妹的清秀可人的臉蛋,他知道妹妹不喜歡勾心鬥角的生活,那個雍親王府并不是單純的圈子,它真的适合妹妹嗎?琰玉沉思了片刻,如果不能确定有人給妹妹所要的幸福,那麽他絕不會把妹妹嫁給那個人的,琰玉想通這一點,心裏倒開朗了,起身吩咐黛玉好生息着。
春纖和雪雁伺候着姑娘沐浴盥洗,穿着中衣躺到床上安寝,這一睡竟睡到第二日,黛玉醒來,隻覺神清氣爽,整個人精神百般好,黛玉開口問春纖:“大公子在府裏嗎?”雪雁搶着回答:“大公子剛才來過了,看姑娘睡得正香,不讓驚動姑娘,自個兒去鋪子裏了,”黛玉聽說哥哥出去了,便吩咐雪雁把早膳擺在寝室裏,因沒人約束,黛玉隻粗略吃了幾口,春纖忙擋了她:“姑娘好歹再吃一點,若是讓大公子知道,必要責怪奴婢等照顧不力,”黛玉聽了,怕哥哥爲了自個的事,再增煩心,便又吃了一點。
用完早膳,春纖建議黛玉到院子裏散散,飯後活動片刻對腸胃比較好,三個人走在花園裏,今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人的心情也好。
頑皮的雪雁摘了一朵素雅的鮮花斜插在黛玉的發間,給黛玉的小臉蛋平添了幾分美麗,黛玉一伸手拿下鮮花,走到雪雁身邊,掐雪雁的纖腰,雪雁最怕癢了,一會兒的功夫便開口求饒,一時間院子裏笑聲不斷,花枝搖曳在風中,花香陣陣。
三個姑娘瘋玩了一陣,黛玉鬓邊的發松散了,春纖忙走上前去給姑娘整理好,因爲運動使得黛玉水嫩的小臉蛋紅撲撲的嬌豔,春纖見了,心下歡喜,姑娘就該着這樣多活動些,這時府裏的管家林安走過來叫了聲:“姑娘?”黛玉掉頭望向林安:“怎麽了?”林安低下頭恭敬的說:“守門的小厮進來說,有賈府的一大群子姑娘來了,是叫她們進來呢還是叫她們回去?”黛玉倒有三分想念惜春,至于其她人既上門了,不見總歸說不過去,便吩咐了林安:“去把她們帶到我的桃院裏去吧,”黛玉也領着春纖往桃院走去。
剛走進院子裏,便聽到院門前傳來大嗓門的說話嗓音,卻是史湘雲,原來這丫頭也回來了,真正是熱鬧了,一時間桃院裏立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三春姐妹,史湘雲,就連薛寶钗都來了,這讓黛玉意外,說起來她們家和薛家可是一點幹系也沒有,薛寶钗遠遠看見黛玉,早搶在别人前面一步,拉住黛玉的手,親熱的開口:“姐姐來妹妹府裏打擾,妹妹不會生氣吧,”黛玉心裏暗念,來都來了,還說這種客套話幹什麽,忙回了禮:“寶姐姐怎麽說這種話呢,你能來,黛玉覺得萬分的榮幸,快進花廳裏坐坐吧,”領着幾個姑娘進了廳室,又回身吩咐了雪雁把姑娘們的丫頭帶到一邊去招呼,雪雁領了人走出去。
黛玉回身往内裏走去,自個兒坐在主人家的位置上,姑娘們分兩邊坐下,黛玉望向惜春,小丫頭起身擠到黛玉身邊坐了:“林姐姐,你怎麽不回來看我們呢?我都沒人玩,”惜春的話音落,史湘雲不滿惜春的話,大聲的抗議:“四妹妹說的是什麽話,難不成我們這一大堆人就沒有你投眼的了,憑的就這麽說呢?”惜春的個性本就孤僻,不由冷笑一聲:“我說我的話幹你什麽事了?難不成我和誰玩都要你來過問不成?”史湘雲聽惜春反駁她,氣得瞪圓雙眸,那架姿倒有點想幹架,寶钗站起身打欄:“好了,兩個妹妹不要吵了,這是林妹妹家,即不是讓妹妹笑話嗎?”兩個丫頭氣恨恨的把頭各掉到一邊去,探春就近拉過史湘雲的手勸解着:“好了,都是一處玩的,怎麽就擱不住一句話呢?”
史湘雲本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早不氣了,不過也不去理惜春,隻笑嘻嘻的開口:“愛哥哥天天念叨着林姐姐呢,今兒個本來也想來的,偏就老爺讓他去學堂裏讀書,你不知道他那臉色都綠了,”探春想起寶玉的神情也點頭:“那倒是真的,二哥哥每天都念着林姐姐呢?”黛玉見探春說話,倒有三分奇怪,因爲探春自從寶钗來了後,很少和她親近,今兒個說的這話倒是軟軟的,坐在那一廂的寶钗知道探春是受到了太太的提示對黛玉示好呢,心裏冷笑,臉上仍舊笑眯眯的。
史湘雲站起身打量着身邊的一切,不由得贊歎:“林姐姐家好漂亮,和别處比又是不同,更多了書香之氣,而且整座院子裏都是鮮花,聽寶姐姐說那些花特别名貴,每一盆都要值幾千兩銀子,是真的嗎?”黛玉淺笑:“那些都是哥哥從莊上整回來的,也就看着玩罷了,”衆人聽了不由又是一番感歎,尤其是探春多想了一層,原來那琰玉哥哥是如此出色的男兒,如果這親事結成了,倒也不至于委屈了自已。
薛寶钗把玩着手裏的墨硯,一看就是古品,值不少銀子呢,她可是皇商之女,對很多商品的價格一目了然,不由得擡頭笑:“林妹妹家雖說外表上看不出,卻是實實在在的有錢主子呢,但看這小小花廳的擺布,怕沒有七八萬兩銀子是搞不出來的,”史湘雲和探春一聽這話,這裏摸摸,那裏看看,花瓶,古琴,屏風,那一樣都是精緻秀美的,隻惜春和迎春一向對錢财之物不大在意,坐在椅子上和黛玉說着話兒,迎春看黛玉的臉色紅潤有光澤,不禁開口說:“林妹妹的臉色好看多了,想必在自個的家人住得寬松些吧,心裏舒服,所以臉色越發的好看了,”惜春贊同迎春的話,林姐姐确實比以前健康了,越發的漂亮了,惜春伸出手摟着黛玉的脖子:“林姐姐身上香着呢,倒不是那些什麽花香粉香的,是自然香。”
寶钗正在邊上欣賞花瓶,聽到迎春說到黛玉的身體,心下詫異,豎起耳朵聽她們說話兒,忽就聽到惜春說什麽花香粉香的,知是指自已,隻沉默着不出聲,卻想到另外一層,上次姨娘給林丫頭配了那麽多的藥丸,按理應該身體格外虛弱才對,怎麽這丫頭現如今身子骨倒是越發的好了,難道她發現那藥丸有問題了,忙走到椅子上坐下,笑着問:“林妹妹那藥丸還有吃嗎?”黛玉在心裏冷哼,好你個妖孽,你沒害到我倒不死心了,臉上卻笑容清豔豔的:“不大吃了,不過以前的不知怎麽回事吃了不太管用,都被我收着了,哥哥回來又給我重新做了,這不哥哥非要拿去給大夫看一下有沒有問題,我就想着,這藥是舅母配的,怎麽着舅母也不會害自個的外甥女,所以我沒讓,擱起來了,”寶钗被黛玉的話吓得臉色發白,到最後吊着的一顆心總算松了下來,趕忙的接口:“那倒是真的,姨娘對妹妹可疼着呢,怎麽會對妹妹做出什麽事呢?”
史湘雲聽不懂她們說的是什麽話,隻哇哇叫:“你們說什麽呢?一句也聽不懂,林姐姐難得我們到你家來玩,帶我們到園子裏面逛逛吧,”黛玉依言起身:“姐妹們跟我來吧,随便看看,其實也沒什麽,這林府是依照我蘇州老家改建的,很有江南風味,除了寶姐姐,其他姐妹們沒有到過江南,看看也是好的,”黛玉領着一大群姑娘逛起園子來。
江南的小築,多是小橋流水俱多,三步一亭五步一橋,橋上有亭,亭下是橋,錯綜複雜,卻又排列有序,橋下金鯉嬉戲,蓮葉搖動,粉色的蓮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姑娘們看得興起,伸出手采一朵蓮葉遮頭,倒是分外的有趣,史湘雲采了一大朵的蓮花,遞到寶钗的鼻下,讓她聞聞是不是特别的香,寶钗厭惡,真是個無知的丫頭,臉上卻端着虛僞的笑容:“是挺香的,史妹妹采兩朵回去放在房裏也是好的,林妹妹家的花又比别處香了很多,”話裏帶刺的指着惜春,惜春掉轉頭來,清幽幽的盯着寶钗,看得她心下一虛,掉頭欣賞起荷塘的景緻。
穿過蓮塘,卻是一整座的桃林,青綠色的桃葉間冒出一個個青澀的桃子來,惜春站在桃樹下仰頭看了半天:“林姐姐,這桃子什麽時候成熟呢?到時候可讓我們嘗個鮮,”黛玉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蛋:“小饞貓呢,好,到時候林姐姐讓人給你送些去,好好嘗個鮮,”寶钗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一個處所,有花有水有塘,即便是不入宮,也是富貴如雲的少奶奶,金婢銀奴的使着,可不比那些無錢空好看的主子強多了,就像賈家,外人看着怎麽樣的光彩,其實内裏早已是空了的,而林妹妹家卻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富貴,嫁過來的女人隻怕亨不盡的榮華富貴,寶钗正想得入神,一邊的探春也想到了這一層,隻見她們時不時的發一會兒呆,那惜春奇怪的套在黛玉的耳内邊悄悄說話:“你說寶姐姐和三姐姐怎麽了?怎麽總發呆呢。”
黛玉自然不知這一層道理,仍舊領着人往别處走來,史湘雲看惜春和黛玉咬耳朵,不滿的大叫:“是不是說我們的壞話呢,當面說出來,”惜春冷哼一聲:“多咱又說你壞話了,我和林姐姐說一句話你都要疑神疑鬼的,真是有夠無聊的,”史湘雲一聽惜春說她無聊,更生氣了,上前冷對着惜春:“你說誰無聊了,我們好歹也是從小一處長大的,你看你除了林姐姐,你誰都看不誰眼,莫不是你有啥想法了?”惜春本來就是最小的,個性孤僻,被史湘雲一激,氣得哭了起來,倒把寶钗和探春給驚醒了,都圍過來,黛玉忙拉了惜春,掏出羅帕給她擦眼淚,另一邊的探春和寶钗拉過史湘雲的身子勸解着,黛玉便有些惱了,這史湘雲也太過份了,到自已的府上還如此嚣張,真不知外祖母怎就寵出她這副德性,被她們這一鬧,黛玉也沒有了逛園子的興趣了,隻吩咐春纖去讓林安準備一桌酒席,做一桌地道的江南菜,讓姑娘們嘗嘗江南的風味,春纖領了命走了。
黛玉領着姐妹們往回走,惜春眼裏紅通通的也不說話,史湘雲氣鼓鼓的搶在第一個,餘者各人想着心思,隻迎春沒什麽可想的,緊走了兩步,合着黛玉說話:“老太太讓妹妹過些日子過去住兩日呢,想你了,”黛玉未答言,回去做什麽,老太太雖說疼她,可那心眼兒也不是沒有的,别人更厲害了,不過好在自已有了這麽一個容身的地方,也用不着去看那些勢利人的臉色,幸好爹爹有先見之明。
回到院子裏,依舊品了一回茶,林安走進來請示黛玉:“姑娘,桌席安在那座院子裏?”黛玉隻吩咐安在前面的客廳裏,又複問了句:“大公子回來了嗎?”林安回道:“大公子早上留話,今兒個莊園裏有事,至晚上才回,讓姑娘安心着,”黛玉點頭表示知道了,寶钗和探春不由得微微失望,本想過來就近拉拉感情,卻誰知面也見不到,探春倒還知道外男還是少見爲妙,到時惹出閑話來,不不定期心内總歸有一絲愁怅,黛玉開口讓林安去準備:“去吧,呆會兒我和姑娘們過去,把家裏沉年的花雕酒熱一些送到桌上,”林安點了一下頭走出去。
等衆人喝了一回茶,黛玉便把衆人領到前廳,桌席已奮好,黛玉領着姑娘們依序坐下,黛玉吩咐春纖:“讓林安另給姑娘們的大丫頭備一桌,你和雪雁去陪着些,這裏隻留下侍候的小丫頭,”春纖福了一下身子領命走出去,寶钗眼裏露出羨慕的眼光,她一直夢想着當一個家的主人,每個人都恭敬服貼的聽着自已的命令,現下裏這姓林的丫頭倒過起了這種生活,看整個林府裏的人哪一樣哪一幢不請示着她來,倒真顯出了女主人的位置。
黛玉對邊上侍候着小丫頭吩咐,給每位姑娘都倒些熱酒,嘗嘗有名的浏陽花雕酒,可是極名貴的,惜春從沒吃過酒,家裏的老太太嫌她年紀小,不讓吃,這會子倒可以嘗嘗什麽味兒,黛玉執杯敬了姐妹們一回,衆人皆淺淺的啜了一點,滿口的清香,這花雕酒果然名不虛傳,寶钗在心裏歎息,這酒可是極名貴的,再看桌上的菜肴,都是些不曾見的,黛玉招呼了衆人吃一些,雖說賈府裏出來的姑娘什麽東西沒吃過,可到底是江南的菜肴,偏向甜味,姑娘們大多數喜歡吃甜食,這些姑娘們自然也不例外,每個人一嘗,都說極好吃的,一頓午膳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
下午,姑娘們都呆在桃院裏,湘雲因爲中午的花雕喝得有點多了,斜靠在軟榻上睡覺,寶钗和探春在桃院的裏裏外外轉悠着,惜春纏着黛玉下棋,迎春在邊上觀摩,一時間院子裏寂靜無聲,春纖陪完了丫頭們,依舊回桃院來伺候姑娘。
至晚上,姑娘們方回去,黛玉讓林安送姑娘們出去,另每人送了一盆花兒賞玩着,等衆人走了,黛玉也有些累了,仰靠在軟榻上休息,春纖走進來,臉色黑沉沉的,黛玉奇怪的問:“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春纖不滿的說:“你看這些姑娘們越發的不像話了,來這裏吃着玩着,還順手拿東西,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偷了,”黛玉挑高眉奇怪的問:“少了什麽?”春纖說:“前兒個四王妃送的點珠五鳳簪少了兩支,”黛玉難以置信的盯着春纖:“你見着誰進這屋子裏的?”春纖冷哼:“不就是那寶丫頭和三姑娘嗎?”黛玉想了一下:“三丫頭雖說和我不太和,倒也不至于偷什麽東西,難道是那薛姑娘,可是薛家不應該在乎這麽些小東西啊?”
春纖不滿的叫着:“姑娘,那怎麽能算小東西呢?那五鳳簪可是極名貴的,整個京裏就那麽兩支,少說也要值個三千兩銀子,”雪雁站在一邊也是一臉憤恨:“這薛姑娘真是太不自恥了,而且她憑的來我們家幹什麽?和我們又沒親沒故的,”黛玉隻吩咐了:“這事就算了,下次當心點,不要随便說出去,”門外珠簾響起,琰玉走進來開口問:“什麽事不準說出去。”
春纖哪裏還管黛玉的話,隻生氣的說:“大公子,今兒個那賈府的姑娘們過來玩兒,不想那薛家丫頭也過來了,竟把姑娘的一對五鳳簪給順帶了走,”琰玉一聽,臉色極難看,冷聲:“你們這些做奴婢的真該着欠揍了,這些沒品的東西家來了,怎麽不多叫幾個丫頭防着點,等姑娘的東西沒了才叫喚,你當别人會還給你嗎?以後這些人再來着,立刻派小丫頭跟着,不準讓她單獨在院子裏逛,這府裏的東西多了去值錢的東西,别今兒個少一個明兒個少一樣,“春纖和雪雁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點頭應了。
黛玉見哥哥勞累了一整天,本就夠累了,還操心這種事,忙笑着望向哥哥:“好了,哥哥也不要生氣了,早點去息着吧,”琰玉臉色柔和下來,寵愛的望着黛玉:“陪她們一天累了吧,你也早點息着,可不許糟蹋了身體,”黛玉笑得越發的甜:“玉兒知道了,”琰玉再吩咐一句:“早點息着,”走了出去,春纖和雪雁伺候着黛玉盥洗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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