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黛玉便醒了,透着木菲窗棂往外瞄,心裏倒是挺急的,這天可怎麽還未大亮呢?早在她一醒過來時,春纖便起身了,她是個練武出身的,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耳神,收拾好了,過來看看姑娘有什麽需要,誰知黛玉一開口卻問她四哥醒了沒有?
春纖忙搖了搖頭,昨晚上四爺睡得遲,這會子怕是沒醒呢?而且姑娘和四爺真是親,隻隔了一夜就念叨起來,春纖不知道是四爺答應了要帶她去城隍廟的原因,小孩子家的心裏有事,怎麽會睡得着,何況黛玉從小兒也沒有多少時間出去玩過,現在爹爹答應了讓她出去,她怎麽能不開心呢,生怕昨兒個是一場夢。
黛玉聽春纖說四哥還沒醒來,她也就不急着起來,雖然很想過去叫四哥,可是想想自已也夠淘氣的,現在這時間城隍廟怕是一個人也沒有呢?可是實在是睡不着覺,黛玉便緩緩起身,春纖忙走過去,給她套上一件半舊的對襟袖口繡着梅花圖的桃紅小襖,讓她斜靠在背墊上。
黛玉讓春纖給她拿了前兩天在馬車上看的“花卉名典”,上面講解了許多名貴的花草樹木,以及它們的生長周期,花形,來源産地等,她看得倒是有滋有味的,這本書還是在爹爹的書房裏找到呢?所以上次她才會認得那盆西洋杜鵑,那盆花讓娘親高興了好幾天,因爲她是個愛花之人。
黛玉一看起書來,很投入忘我,完全置身于書本之中,是那種嗜書如命的人,就在她看了快三張的時候,門上響起了輕叩聲,十三哥爽朗的聲音傳來:“玉兒,你個小懶貓,不是說今天去城隍廟嗎?怎麽還在睡呢?”春纖拉開門,對着十三爺說話,卻并沒打開門,因爲姑娘好歹是個女孩子。
“姑娘早就醒了,問了幾遍四爺起沒起來?後來就看起書來了?”春纖說完便又關上了房門,伺候着黛玉起身,脫掉了桃紅的小襖,另給黛玉換了一件藍色的繡着牡丹圖的長裙,外罩上粉紅的斜襟褙子,腳上蹬了一雙金繡荷花的小朝靴,頭上梳起兩個小巧的桃花髻,髻上别着兩枝小巧的流蘇珠钗,穿戴好,春纖便拉開門,讓還候在外面的十三爺進來,自個兒去打來盥洗水,伺候着黛玉盥洗完畢。
胤祥在一邊看得眼睛晶亮,小丫頭片子倒是個國色天香我見猶憐的苗子,難怪四哥一見她便什麽都不顧了,這也是他們的緣分,想四哥曾和什麽人有對眼的時候,現如今難得有一個,也是老天爺不忍心他孤獨一輩子吧,終于派了這麽個小丫頭來暖四哥的心了,隻是爲什麽不派個大一點呢?
胤祥還在心裏腹語呢,外面胤禛踱進來,一臉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問:“是不是你把玉兒叫起來了?”胤祥看見四哥臉色愠愠的,才不想觸老虎的胡須,立刻搖頭:“我可沒叫她,她自個兒醒過來的?不信,你問春纖,”十三爺沖着春纖眨眼,春纖不出聲,光知道笑,胤祥氣得咬牙根兒,不過四哥并沒有糾結着這個話題。
“玉兒,昨晚睡得還好嗎?”黛玉點了頭,卻輕咳了一聲,胤禛臉色晃了一下,很是心疼:“這是怎麽了?是受涼了嗎?”黛玉的小腦袋瓜兒搖得像個撥郎鼓似的,實在是怕四哥不帶她去城隍廟,不過她好像真是受涼了,早上起來那會兒受了點涼氣,不過她可不願意告訴四哥:“都是以前的老毛病了,沒什麽大礙,四哥不要擔心,玉兒沒事的,不過一定要帶玉兒去玩,”
胤禛便考慮是去還是不去?看黛玉那張小臉上的企盼實在讓人拒絕不了,可心裏又怕她受涼了還勞累,更加重了舊疾,一旁的胤祥也還是小孩子心性,和黛玉一樣生怕四哥不去,便呆在邊上幫襯着黛玉說話:“四哥,玉兒這麽想去玩,你就帶她出去玩一次吧,要不然你回京了,隻怕林大人是不會輕易讓玉兒走出家門的,”黛玉配合着胤祥的話點頭,那小臉蛋越發顯得楚楚可憐,胤禛心裏便軟了,伸出手牽着黛玉的手往西挎院行來。
早起的小厮和丫頭嬷嬷的在院子裏穿梭,忙忙碌碌的各司其職,看見四爺和十三爺都恭敬的打了招呼,雖然不知道這兩位爺是何許人也,可是老爺和夫人對他們可是很尊敬的,便知道是比老爺還尊貴的客人。
西挎院的正廳裏,林如海早坐在裏面,旁邊卻意外的立着一個劍眉星目的男人,一身深藍的長袍擋不住的是他周身的淩寒氣勢,賈敏亦立在如海的另一邊,小茗玉在邊上有奶娘逗弄着,林如海擡頭見四爺牽着黛玉的小手走進來,忙起身恭敬的請四爺坐了上首,又請十三爺坐了,自個兒坐到下首,便有丫頭上了茶。
賈敏見到堂上都立着男人,總歸是要談正事,便拉過小茗玉往外走,另一隻手過來拉黛玉,黛玉便放開四爺的手,卻不想那林如海開口:“夫人,你讓玉兒留下來吧,”賈敏聽到夫君如此說,便領着奶娘等人出去,安設桌椅,準備早膳。
黛玉好奇的望着屋裏不認識的那個男人,那男人雖然周身霸氣和暴厭,可是望着黛玉的眼神卻是柔和的,充滿了溫暖的光輝,唇邊竟奇異的浮起一抹笑,黛玉見了,直覺他好似親人般的,就像爹爹和娘親一樣。
端坐在上首的胤禛輕啜了口茶,半響擡頭,屋子裏靜得隻聽到每個人的呼吸,這壓抑的氣氛連帶黛玉都是一臉緊張,一雙如水的瞳睑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四爺總算開了口:“百花山莊的四大管家之首的林琰玉果然不同凡響,如此沉着冷靜,一看可就是做大事的人。”胤禛的話裏有着惺惺相惜的意味,可惜林琰玉不買胤禛的帳,即使知道他是一個高貴的皇子,也不能讓他對這種人有絲毫的好感,他的眼裏隻有林如海,隻聽林如海的命令,因爲他是林如海從街邊上撿回來的,那一日雪地裏,小小的他本以爲自已生存無望了,卻在最後一秒鍾遇到了一生的貴人,他的義父,不但救了他,賜于他暖人的名字,亦賜于他讓人尊重的身份,百花山莊的四大總管之首的林琰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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