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方面坐立不住了,需要立刻派遣人手解決這個問題。而且談判的代表必須是一位重量級别的人物,才能表現出莫斯科的誠意。
于是中央決定了,由弗拉基米爾來擔任談判代表。
訪問烏克蘭的文件發放了下去,這次弗拉基米爾同志通過大肆的宣揚,幾乎烏克蘭官方都知道部長會議主席要親自到場解決南方機械廠工人罷工問題。
爲此,烏克蘭第一書記謝切爾比茨基特地前往基輔機場迎接部長會議主席的到來,他在弗拉基米爾同志從莫斯科出發之前就跟組織部長盧基揚諾夫通過了秘密交談,對方完全支持弗拉基米爾這次造訪烏克蘭,并且向謝切爾比茨基提出一些陰險的手段。
“斯大林同志創造了一個龐大而穩定的官僚體系,用來管理這個國家。這是構建這個國家的基石。如果亞納耶夫總書記以爲可以用一己之力将它撞破,并且在廢墟之中建立一套新的制度,那就大錯特錯了。幾十年來的累計我們已經構建了一個足夠龐大的體系。他絕對不會一個人可以撼動的,即便他能夠沖擊整個格局,也改變不了我們才是既得利益集團的事實。”
盧基揚諾夫安慰着謝切爾比茨基,并且信誓旦旦的向他表示,“弗拉基米爾同志的烏克蘭之旅将一無所獲。因爲我們才是這個局勢的實際控制者。工人運動不會因爲弗拉基米爾的到來和試壓而改變,如果他向我們試壓的話,甚至爲我們把沖突擴大化創造了機會,如果弗拉基米爾同志無法解決危機,******内部也會對部長會議主席施加壓力。這是我們的一個機會。把弗拉基米爾從******的名單上除去,等同于亞納耶夫失去了得力助手。”
“至于怎麽讓沖突擴大化,我想就不用我專門來教你了吧?”
“不用,我知道怎麽做的。”
謝切爾比茨基也算是在蘇聯政壇混的夠久了,知道怎麽做才會不留下任何的手尾。
盧基揚諾夫打算借助工廠搬遷來将事态擴大化,以達到弗拉基米爾同志無法收手的地步,想要把亞納耶夫從總書記的位置上趕下去,他們第一個下手的目标就是部長會議主席。
原本盧基揚諾夫還以爲通過烏克蘭事件可以引出總書記到來,但沒想到直接吸引了部長會議主席的注意力,他也想趁這個機會把事件擴大化,争取成爲保守派手中的一張底牌。
烏克蘭到了春季就轉入了雨季,此時停機坪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謝切爾比茨基隻能坐在汽車裏,注視着空曠的停機坪。爲了表現自己的誠意,他提前了幾個鍾在機場等候。外面的雨一直在下,他也隻能坐在車裏等待對方的到來。
“來了嗎?”
“還沒有到。”
謝切爾比茨基有些焦慮,每隔十幾分鍾就要詢問一遍航班的動态。
他盯着雨簾,整個世界都被包裹在其中。他心裏湧現出某種不祥的預感,弗拉基米爾的烏克蘭之旅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背後可能還隐藏着其他的陰謀。
“爲什麽弗拉基米爾要光明正大的宣布他在今天到達烏克蘭?難道莫斯科方面真的看不透我們在想什麽?就算部長會議主席的經驗不足,但是老謀深算的亞納耶夫會看不穿這個陰謀?不可能,一定有某些地方搞錯了,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否則的話,烏克蘭這種複雜的情況應該派遣經驗老辣的亞納耶夫來處理才對。”
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還是說政-治局有些其他的東西在瞞着我,所說的并非事實?”
想來想去也就隻有這個情況是最有可能的,他不能直接和盧基揚諾夫對峙,隻能旁敲側擊的了解一下對方的狀況。
惴惴不安的謝切爾比茨基又重新撥通了盧基揚諾夫的電話,向他詢問弗拉基米爾的到訪。
“我覺得部長會議主席前往烏克蘭可能還有别的目的,憑着亞納耶夫的眼力,恐怕他一早就看穿了南方機械制造廠的罷工是由我們在背後搗鬼。但還是義無反顧的把弗拉基米爾派過來,爲什麽?這難道不可疑麽?我們都已經設置好的陷進,然後對方乖乖的往陷進裏跳?這不科學。”
電話另一端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好像謝切爾比茨基的中途打斷了他的重要事情。
“沒有什麽不科學的,弗拉基米爾的專機已經起飛了,現在基輔天氣原因而無法準時到達,你就安心的接待對方吧!”
對于盧基揚諾夫的不耐煩,他感到非常的不安心。
“我知道怎麽做,但如果對方反過來設局的話,我們該怎麽辦?我不認爲亞納耶夫會蠢到被我們牽着鼻子走,喂,喂盧基揚諾夫部長?”
話還沒有說完,盧基揚諾夫就直接挂斷了電話,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有時間跟謝切爾比茨基閑談。
謝切爾比茨基論述自己觀點時,還是不是的望向汽車車窗外的雨簾。金屬的蒙皮和框架把他包裹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系。恐懼在不斷地擴散,慢慢滲透到每一個角落裏。
烏克蘭第一書記抽着煙,他等的越久,焦慮的情緒蔓延的就越快,總感覺對方還在算計着其他的陰謀。在加盟國改爲自治州之前,他還有參與到莫斯科******内部的決策權力,但是能到憲法修改之後就完全沒有機會了。蘇聯從根本上堵死了加盟國試圖與俄羅斯平起平坐的權力。
“飛機已經落地了,正在往停機坪的方向過來,謝切爾比茨基書記,我們可以準備迎接部長會議主席了。”
坐在裏面的人将車窗打開一條縫隙,他看了對方一眼,小聲的說道,“嗯,我知道了。叫其他人準備一下,迎接部長會議主席。”
車門被打開,引面而來的是濕冷的水汽,撲向謝切爾比茨基的臉,急促的雨滴刮在臉上有些疼痛。糟糕的雨季讓人的心情也同樣糟糕,尤其是迎接一個自己反感的政治對手,簡直就是自虐式的折磨。
一把黑色的傘在汽車面前撐開,随從的助理跟随着他在背後撐傘,等待着飛機的龐大身影向自己靠近。
機務人員在地面上揮舞指揮棒,引導政府的轉機前往停機位。謝切爾比茨基看到雨霧之中一個龐然大物不停的向自己靠近,最終停頓在車隊面前。
終于來了。
謝切爾比茨基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擠出笑容。
公務機的機艙門被打開,來及莫斯科的官員陸續走了下來。直到最後一人走出艙門,也沒有看到弗拉基米爾同志。
慢慢的,他笑不出來了。
謝切爾比茨基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連忙走上去向部長會議主席的秘書打招呼,并且親切的問道,“弗拉基米爾同志呢?他不是今天過來的嗎?爲什麽我沒有看到部長會議主席的出現?”
其他人也同樣在好奇這個問題。
秘書推了下眼鏡,一本正經的回答他,“弗拉基米爾同志并沒有在這一趟過來,前天他已經乘坐其他航班到達了烏克蘭。現在可能正在跟南方機械制造廠的罷工工人談判。怎麽?難道沒有人通知你們臨時改了時間嗎?”
謝切爾比茨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部長會議主席秘書所說的話。
“你說什麽?”
“他早就到烏克蘭了?”
“而且還是前天到達的?”
這一刻他終于想明白對方到底在謀劃什麽了。
這就是一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