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内務部莫斯科管理總局局長感到非常的不爽,自從普戈退居二線,弗拉基米爾同志成爲部長會議主席之後,他就俨然成爲了内務部的實權人物,隻要他在往前走一點點,将來他就是新一任的内務部部長。現在特别檢察委員會成員的出現明顯帶着針對自己的性質。
“我們并沒有針對你,阿納托利同志。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普戈已經成爲了特别檢察委員會的負責人,所以如果你有任何的問題請在調查結束之後再向我們提出抗議,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需要調查你收取賄賂的情況,不用緊張,監察委員會已經掌握了一切情報,你的抗議,你的申訴都是無效的。”
“開什麽玩笑。”
阿納托利忍住了火氣,“我隻說一遍,我是莫斯科管理總局局長,警察部門的第一号實權人物,就算是要調查也不應該由特别檢查委員會成員來審查我,紀律委員會呢?他們人在哪裏?”
坐在他對面的調查人員推了推眼鏡,非常平靜的說道,“對不起,今天就隻有你和我,沒有第三個人。當然如果你想做出什麽事情的話,政-治局某位領導也在盯着你的一舉一動,據說他最近對警察局旗下的警方人員勒索莫斯科市民的案件非常感興趣,紀律檢查委員會從這方面入手,發現了一些特别有意思的秘密。如果散播出去的話,恐怕整個莫斯科警察部門都會推倒重來。所以趁我們還沒有繼續深究下去之前,你還是自己開口吧。關于八百萬盧布巨額不明财産的動向,還有你們與莫斯科某些黑惡勢力團體的勾結,需要我把話題挑明嗎?你們跟猶太人之間的肮髒交易?他們穩固地下市場,你們爲他們提供庇護傘,不對嗎?”
“我沒有。”
“你們所說的純屬誣告!我不接受你們的調查!”
他知道死扛到底才有脫身的機會,雖然不知道是誰想動自己,隻要撐過了這一輪特别檢查委員會的調查,他自然能動用身後的勢力擺平一切。
阿納托利把手挪向電話,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他看到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但他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帶着耐人尋味的恐懼。
“如果你今天打出了這通電話,就等着替你的家人收屍吧。我隻想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所謂的調查隻不過是走個過場,事實上他的手中早就有一張寫着所有人名字的黑名單。幕後的大老闆要出手了,而且還是不按套路的出手。也就是說上了那份黑名單的人,不管是誰都保不住他們的命。”
“他隻是盡量低調的完成這項計劃,不想讓别有用心的人貼上肅反的名号。我勸你一句話阿納托利同志,老老實實的交代,走一個過場,你的家人都會相安無事。上面已經吩咐過了,不再需要任何的審訊,我們手頭上的證據已經足夠了,你們隻需要認罪就好。”
“認罪了,會死。不認罪,全家跟着倒黴。”
這是亞納耶夫的原話。
阿納托利臉色難堪,不敢相信面前的人說出的話。即便是總書記這麽做也必将遭到其他中央的委員會成員群起而攻之,他要掌握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即便是國防部長,總理都不會同意這項瘋狂的計劃。
“你隻是小人物,永遠不會明白大人物到底在想什麽。就像我也不過是一枚不可或缺的螺絲釘而已。别妄想或者愚蠢到與一整台暴力機器抗衡,隻要他動動手指,就能将你們捏成碎片。”
監察委員會成員指了指他的腰部,小聲說道,“配槍。”
“恩?”
阿納托利奇怪的看着他,似乎并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麽。
“自行了斷是你最好的結局,莫斯科早已經安排好了後續的交接人員,你死了之後他們就可以直接上任了。别怪上層領導不留情面,是你自己把一切搞糟了。”
他擡起左手看了看手表,站起了身。
“嗯,也差不多是時候清算那幫猶太人了,你比他們幸運,知道這些‘危害人民财産與安全的破壞分子’會有什麽下場嗎?”
“全部殺光。”
阿納托利顫抖着手,緩緩的摸向了腰間的配槍,恐懼正在吞噬他的内心。他不想死,但正如面前人所說的話,如果他不死,上級高層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家人。
對付自己人永遠比對付其他國家的領導人來得更加簡單粗暴一些,毛子的手段就是這樣,換做是其他國家還需要通過一系列的審判之後才能處決,但是在他看中,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要挾。
檢查委員會成員與他之間的對話已經結束了,他不需要再去理會坐在辦公桌背後的可憐蟲,命運的子彈會射穿他的太陽穴或者下巴,将他的腦袋攪成一團漿糊。
走出了阿納托利的房間,輕輕關上了門。
他夾着香煙默默站在走廊上,等待那一聲槍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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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認罪書很精彩,盧日科夫市長。看在黨的份上,這上面超過大半的名字都将會因爲你的名單而認罪伏法。可能接下來的好幾年都會在西伯利亞的煤礦裏挖煤。當然這還是最好的結局,糟糕一點的話他們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見了。”
剛剛放下筆的盧日科夫擡起頭,神色絕望。他不甘的看着對方,表情悲憤的說道,“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誰都不會相信亞納耶夫因爲貪腐問題朝我們下手的傳聞。能坐在那個位置的人呢不會蠢貨。”
“的确啊,在亞納耶夫總書記眼中,有着比貪腐更加不能容忍的事情。反正你也差不多大限将至,我不在乎把你想知道的答案告訴你。亞納耶夫總書記厭惡那些攔在他面前的人,那些注定會對他未來的計劃造成影響的家夥,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已經和保守派們妥協了将近7年,如今一切已經踏上了正規他們沒有必要再留着抱守殘缺的人,盧日科夫你是,國防部長亞佐夫,總理帕夫洛夫等等。你真的以爲弗拉基米爾和蘇爾科夫走進政-治局隻是偶然?弗拉基米爾成爲部長會議主席是運氣好?那些做法隻不過是爲了給改革派的未來鋪路,這個國家的未來會交付到這兩人的手中,而不合時宜的老人要麽選擇急流勇退,那麽選擇死在那個位置上。”
盧日科夫的眼界太過狹隘,他甚至沒能看清總書記要的到底是什麽,他爲克裏姆林宮湊齊了一整套完整的領導班子,到頭來也隻是爲他人做嫁妝而已。
普戈咳嗽了一聲,他也屬于那一類人。亞納耶夫隻不過時最後借助他的手,完成最後的安排。他會在一切結束之後成爲這場血腥清洗的替罪羔羊。這場引起莫斯科政局小規模動蕩的清洗之後,他會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正式從蘇共内部銷聲匿迹。
内務部部長從背後拿出一把手槍,遞給了對方。
“你供出了這麽多名字,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隻要你還活着,這些人終究會找你和你的家人算賬。如果要讓這筆賬不了了之,我想你知道怎麽做。”
“莫斯科當局可沒法保你們一輩子。”
盧日科夫的手指爬上了手槍,他明白特别檢察委員會不想讓他繼續受苦而已。與其交給其他人,不如自行了斷。
“動手吧,最起碼還能體面的死去。”
普戈歎了一口氣,将頭扭向一邊。
這是變相的審判和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