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卻出現了小意外,他在門口看到原本即将退休的内務部部長普戈時,腳步停住了。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普戈朝他揮了揮手,示意盧日科夫走過來。這位素有“莫斯科市絕對領導人”之稱的市長在對面的人揮手那一刻,居然後退了一步,腦海裏冒出了逃離的想法。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用上了心頭。
“早上好,普戈部長,但是你爲什麽會在這裏?”盧日科夫最終還是迎了上去,并且委婉的暗示對方這裏是他的辦公室,對方走錯了。
普戈沒有在意盧日科夫在想什麽,事實上對方在想什麽他已經不在意了。按照亞納耶夫的說法,所有的阻攔時代前進的人都必須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我現在不是普戈部長了。”
普戈無奈的笑了笑,看着對方有些釋然的模樣,又補充了一句噩耗,“我現在是中央特别檢查委員會的負責人,所以我爲什麽出現在這裏,你懂得。”
說到這裏盧日科夫已經笑不出來,他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冷靜下來。
中央特别檢查委員會是什麽,整個莫斯科的官員都一清二楚。如果說蘇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是整個政-治局下屬的忠誠仆人,專門用來收拾那些阻攔大家前進的共同敵人,那麽中央特别檢查委員會就是亞納耶夫專門用來清洗腐敗分子的利刃。它不同于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完全獨立于任何一個部門,并且隻對總書記負責。隻要亞納耶夫願意,哪怕是身邊共同作戰的八一九戰友,都能将他們全部鏟除幹淨。政-治局不再是自斯大林時代之後的集體領導,八一九政變的特殊性讓亞納耶夫成爲了萬人之上的領導。
任何阻攔時代前進的叛徒都會被嗅出并且處決。
普戈部長在盧日科夫的辦公室坐下,他的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句話盧日科夫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聽過這樣一句話,時間在前進,國家在變化,莫斯科在變化,隻有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不變。你知道這段話意味着什麽意思嘛?”
普戈部長的反問讓對方不寒而栗,不知道是因爲内務部部長的緣故還是已經是特别檢查委員會成員,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搖頭否定這個流言蜚語。盧日科夫伸出手指向天花闆,言之鑿鑿的說道,“我從來沒有做出過任何對不起蘇共**********的事情,我對天發誓。”
看着對方的滑稽表演,普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不需要對天發誓,事實上隻要你忠于亞納耶夫總書記,無論做過什麽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包括你的莫斯科獨立王國,還有你那貪得無厭的妻子葉琳娜。你爲改革開放貢獻了很多,包括你苦心經營的領導班子由專家和實幹家。這些人不喜歡抛頭露面,埋頭工作,恪盡職守,願意服從黨的統一指揮和統一意志。”
從媒體很少有披露莫斯科市政府内部矛盾和派系的報道就能看出,盧日科夫在權利的絕對掌控力度。
“但是亞納耶夫總書記很苦惱,雖然他稱贊你創造資本利潤的能力無出其右,甚至到了,蘇維埃政府收入裏每10個盧布就有4個是莫斯科市創造出來的。但是亞納耶夫總書記現在到了需要清理‘蛀蟲’的時候了。從明年開始,領導集體要更新換代了,你我都不是适應時代發展的前進者,坐在這個位置上隻會成爲亞納耶夫的阻礙。”
盧日科夫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政-治局不能這樣對待我,我爲這座城市創造了足夠多的财富!我是亞納耶夫的功臣!”
“你的确是亞納耶夫的功臣,不然你以爲能在這個位置上穩坐這麽多年?”
普戈看着眼前的可憐蟲,嘲諷的說道,“亞納耶夫總書記是唯才是用的,所以哪怕你坐在那個位置上以權謀私,中飽私囊,他都選擇視而不見。哦對了,他還表示非常感謝你爲莫斯科市政府創造出一個穩定,團結,實幹的領導班子,現在你可以從這個位置上退休了。把這群人交出來就行了。”
盧日科夫辛苦多年,最後也隻是爲未來的領導奠定基礎而已。
“要我現在退休?”盧日科夫大驚失色,“不行,我現在還不能走。莫斯科還需要我!我不能離開這個位置。”
掌權太久的人對權力總是放不下一切。
普戈神情厭惡的看着對方,到現在盧日科夫都還沒有明白過來亞納耶夫到底在想什麽,也活該會成爲這場清洗中第一個拉下水的對象。
“我必須重申一點,非常重要的一點。你的退休是最好的結局,而不是最壞的結局。最壞的結局可能是你跟你的妻子一起被送上絞刑架。”
普戈冷聲回答對方,“退休是有條件的,就是你必須将背後利益集團所犯下的罪行全部交代清楚,否則你今天就别想走出這扇門。”
普戈拍了拍手,随後進來的随從人員輕輕把門關上,整個辦公室就隻有他和對方。普戈靠着沙發,重新恢複了内務部部長時的那股狠勁。
反正亞納耶夫給他的任務,就是得罪所有的人。
“給你紙和筆,把姓名全部交代下來。如果你不想你的妻子葉琳娜和孩子出現意外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的交代。先從内務部警察局開始寫,然後是副市長,********等,所有人所有的罪過都必須寫的清清楚楚,交代清楚了你才能踏出這扇門。”
“你真是黨忠誠的衛士……”
盧日科夫的雙眼因爲太過憤怒而布滿了血絲,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家夥就地處決。但是想到普戈身後的龐大陰影,
這是一己之力将集體領導變成一人領導的總書記,論實力,海陸空三軍都向他效忠,論權謀,莫斯科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對方甚至不需要用陰謀詭計,直接告訴他我就是要對付你,你也沒有任何辦法。
“寫吧,盧日科夫市長,爲了你的孩子和妻子的未來,難道你希望看到他們悲慘的下場嗎?你的妻子跟能源部的那點事情特别檢查委員會早就一清二楚了,起碼交代了,你還不用死。”
盧日科夫冷笑着說道,“把他們交代出去,我一樣會死。就算黨中央答應讓我交出所有資産,并且全身而退,這些人都不會放過我們。”
盧日科夫甚至連跑都不敢跑,1991年時勞動局局長全家逃到了邁阿密以爲高枕無憂,莫斯科方面爲了殺一儆百直接派遣特工進入美國将祖國的叛徒全家殺死在酒店裏,此後他們即便是接受紀律檢查委員會的調查,也沒有人敢他出去一步。
“之後你會怎樣我不知道,但是你妻子和你的孩子,他們的安危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普戈無意識的叙述,卻讓盧日科夫渾身發冷。他相信特别檢查委員會的那幫瘋子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尤其是他們堅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義事業。
兩人長時間的注視的很久,最終盧日科夫歎了一口氣,萬念俱灰的說道,“我寫,我全部都交代。但是隻求亞納耶夫總書記看在這麽多年的承諾上,能放過我的家人。”
“當然。”
普戈把筆推到對方面前,微笑着說道,輕描淡寫之間就決定了所有人的死與生。
“你的家人如何,就看這份文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