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托着下巴,另外一隻手正在夾着香煙,聽完了多勃雷甯的叙述之後,克倫茨非常不滿的皺起了眉頭,将煙蒂掐滅在煙灰缸中,然後對多勃雷甯說道,“德國放棄聯合軍隊進駐羅馬尼亞的行動,全面退出東歐?多勃雷甯顧問,德國這麽做有什麽好處?”
多勃雷甯咄咄逼人的質問對方,“德國的好處不是顯而易見了嗎?你們已經成功的挑起了美國與蘇聯在羅馬尼亞的沖突,爲德意志民主複興黨的崛起轉移了注意力,争取到和平過渡的外部環境。難道你們還不知足麽?”
克倫茨搖了搖頭,“這并不是由我決定的,事實上羅馬尼亞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你們和美國之間的利益争端而已。而德國與蘇聯作爲盟友已經仁至義盡,我們在波蘭的邊境線上一直拖延部隊前進的時間,不然你以爲被策反的羅馬尼亞軍隊能夠這麽快的攻陷布加勒斯特?”
多勃雷甯推了一下眼鏡,對方滴水不漏的回答讓他提起了興趣,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再與德國“和聲細氣的商量”羅馬尼亞問題。
“蘇聯不是求着德國退出羅馬尼亞的行動,而是在勸告你退出羅馬尼亞的行動。否則接下來翻臉或者拔刀相見,就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結局了。”
多勃雷甯将最後一句話說的很重,他擺出了勿謂言之不預的态度,食指敲打着桌面,試圖讓對方擺正了态度。
克倫茨的微笑挂在臉上沒有褪去,蘇聯已經沒有能夠制約德國的底牌了。他就是想将兩個超級大國的精力死死的耗盡在羅馬尼亞的問題上,好讓雙方不能在第一時間形成針對德國的政治勢力,并且等到羅馬尼亞問題結束之後,歐盟已經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北約退不退兵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美國人說了算。所以這個問題你找我還不如找美國人談判更加直接。”
政治利益遠遠大于盟友價值之時,克倫茨毫不猶豫的選擇當一個牆頭草。
“你猜錯了,克倫茨同志。如果沒有方面我們沒有解決問題的話,難道會來找你麽?”
克倫茨終于引出了最關鍵的話題,他步步緊逼對方,“最終收拾德國的不是蘇聯,而是你忠誠的盟友。交涉已經開始了,等到結果出來之後,我想你會第一個後悔這個選擇。我發誓。”
克倫茨表面上還是風平浪靜的樣子,但内心已經泛起了疑問。德國到底有什麽把柄把握在蘇聯手中,以至于他們可以這樣從容不迫的要挾自己。
“我們也沒希望在第一場談判中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從這一刻開始,我想東歐方面總會有令人驚喜的消息傳來。到時候我希望克倫茨同志能夠做好準備。”
反擊戰開始了啊。
克倫茨心裏的陰沉開始掩蓋了之前的欣喜,他知道在看不見的地方,克裏姆林宮的狼人已經将魔爪伸了出來。
“難道你真的以爲,美國白宮沒有做好應對危機的準備嗎?從你們在背後做出小動作開始,馬裏奧總統就應該感到厭煩了吧。在局勢平衡之後,德國之前在背後所做的小動作都會成爲馬裏奧洩憤的借口。難道你真以爲白宮不願意計較,實際上白宮是沒有時間計較。他需要危機結束之後來一場殺一儆百的行動。法國已經遊離在勢力範圍之外,難道白宮方面還會希望德國跳出去嗎?”
你們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
克倫茨即便再不相信,他也要從現在的局勢思考了。之前他以爲德國對于美國的重要性對方不會光明正大的動手,現在看來德國根本就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重要,一枚可以随時抛棄的棋子而已。再加上蘇聯煽風點火,克倫茨也不知道在羅馬尼亞事件結束之後,面對兩個超級大國的制裁,自己能不能夠撐過去。
多勃雷甯看透了克倫茨的心思,他最後添一把火,“我們能讓德意志民主複興黨躲過美國的報複,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你們必須将部隊從盧克日撤回去,隻剩下美國人獨撐大局。”
烏拉爾山往北延伸有兩個面積達82平方公裏的島嶼組成,這裏是蘇聯的秘密核試驗場所,原本早已經封存的軍事基地被重新開啓,一枚用于實驗的戰術型核彈被運送到這裏,準備來一場驚心動魄的政治宣言。
像生産香腸一樣的核武器謠言早已不攻擊破,但是蘇聯的确擁有從地獄裏搬出來的,堆積成山的核武器庫。三枚核武器在毀滅世界的大戰中或許微不足道,但是用來進行政治威懾卻是非常好的武器。
烏拉爾山空軍基地裏,圖160正在攜帶着這枚核武器在高空之中進行投放。在這片荒涼冰冷的地區升起一朵震驚世界的蘑菇雲。向全世界發出北極熊可怕的政治宣告。整個空軍基地已經戒嚴了起來,在冰雪彌漫之中透露出某種凝固的壓迫氛圍。整裝待發的圖160就像是在風雪之中等待展翅飛翔的白天鵝,它的腹部還攜帶着一枚毀滅世界的武器。
跑道閃爍着星星點點的紅光,地勤人員揮舞着熒光棒,示意轟炸機駕駛員準備就緒。在視線模糊的跑道盡頭,那裏是這場“軍演”的最後起點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蘇聯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空中投擲核武器了,自從1991年之後核武器的研究就處于停滞的狀态。總書記給出的理由是除了對現在的戰術導彈進行更新換代之外,任何對核武器的研究都應該在這幾年放緩腳步。
蘇聯應該以國家經濟建設爲中心,而不是以制造毀滅世界的武器爲中心。
圖160轟炸機的尾部噴射出橘紅色的火焰,向着目的地飛去。一場驚心動魄的核武器試驗,将在一片冰冷無人的荒原之中升起一片橘紅色的亮光。
那是對世界的憤怒宣告。
可怕的紅色屠夫正在威脅世界!
哈薩克自治州,荒漠卷起了風沙,吹刮着熾熱的空氣。原本是蝮蛇和死神出沒的地帶,迎來了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他們警惕的張望着四周的動靜,身後是圓柱形狀的導彈,全身被漆成了與周圍黃沙融爲一體的顔色。
等到了試驗場所之後,所有人都停頓了下來。他們開始在四周圍進行導彈發射之前的最後部署,而這枚核彈的發射方向是幾百公裏之外的荒漠深處,一片常年被核輻射浸染的詛咒之地。
按照國防部的要求,時隔多年之後這片無主之地迎來了新的輻射危機。這是一發戰術型核武器,專門用來針對歐洲國家的冷戰威脅。而這一刻,将會爲它賦予新的使命。
核威脅不再是随口說說的台詞,這一次輻射爆發在蘇聯境内的土地上,下一次就有可能綻放在柏林,在巴黎,亦或者是倫敦。
爆炸的指揮負責人用一種沉默的眼神,盯着這個更加沉默的大殺器。固定在移動發射架之上的他可以在任何一個地點,對任何一個地方進行毀滅式的打擊。
它是維護蘇聯尊嚴最後的手段,曾經讓西歐國家大半個世紀在惴惴不安的紅色威脅之中度過。
現在,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刻,核彈成爲維護蘇維埃尊嚴的最後手段,他将會對任何侵犯國家利益的家夥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可以失去一切,然而卻不能失去國土,還有尊嚴。指揮官看了一下手表,歲月早就在他臉上印刻在刀斧鑿痕,那雙眯起來的眼睛深深的埋在溝壑的縱橫裏。
他将一切都奉獻給自己深愛的國家,過去到現在,從不例外。
他問道,“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短暫的交流結束之後,接到了國防部的通知。
可以發射了。
紅色的按鈕按下之後,遠處的導彈閃耀的尾焰劃破了湛藍色的天空,再幾分鍾之後,某一片沙漠将會徹底的成爲輻射萦繞的廢墟。
與此同時,幾乎所有的東歐國家檢測站雷達,都在第一時間探測到了突如其來的地震,還有突然爆發的全頻道幹擾阻塞。
地點位于阿塞拜疆,哈薩克斯坦,還有烏拉爾山北部延伸的新地島。
三場地震發生的時間前後相隔不過20分鍾。
監察站的人面面相觑,甚至還沒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所有人都明白蘇聯人在那裏做了什麽。直到一聲尖銳的嗓音劃破了安靜的監測站。
“這幫斯拉夫人腦子被伏特加浸壞了嗎?是不是把核彈當爆竹玩了啊!趕緊向華府報告,蘇聯人在境内三個地方同時進行了核試驗!看在上帝的份上,這幫腦子燒壞的北極熊千萬别想着要發起三戰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