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納耶夫試圖從在野黨和反對黨中尋找突破口并不是沒有緣故的。因爲惡性博弈和無序鬥争也在一些國家持續發酵,導緻政壇混亂。
蘇共中央國際形勢研究辦公室就給了亞納耶夫一份觸目驚心的報告,在過去的幾年之中,多黨執政所爆發的惡性黨争隐患不單單東歐存在,甚至愈演愈烈變成了一場全球性的危機。
歐洲激進和保守勢力上揚,沖擊各國難民政策和歐洲一體化進程。法國國民陣線聯合荷蘭自由黨、奧地利自由黨、意大利北方聯盟、比利時弗拉芒利益黨等在歐洲議會組建聯合議會黨團,首開極端政黨在歐洲議會創立黨團的先河。之前科爾做出允許難民進入德國的決定後,招緻黨内保守派強烈反彈,默克爾被迫在相關政策上往回收縮,但還是引發了東德的獨立。瑞士人民黨勝選後主張更嚴厲的難民政策,對歐盟的立場更趨強硬。
在南亞,巴基斯坦正義運動黨等以反對家族統治、打破現有體制爲訴求,持續發起大規模抗議運動。在西亞北非地區,卡紮菲政權被推翻之後,利比亞出現兩個議會、兩個政府,兩院、兩府分庭抗禮。而美國入侵的伊拉克受極端伊斯藍思潮崛起、朝野派系鬥争等影響,拉格巴迪領導的新政府艱難應對。
也門總統薩利陷入了一系列的危機,政治實權人物哈迪正視圖解除他的全國人民大會黨黨内職務并清除其親信力量,雙方矛盾加深。黎巴嫩教派鬥争惡性發展,時達半年多時間選不出總統。在撒哈拉以南非洲,肯尼亞反對黨謀求繞開現有法治框架,通過大規模抗議搞垮現政府,引發惡性對抗。副總統利維·姆瓦納瓦薩試圖取代弗雷德裏克·奇盧巴在愛國陣線内部位置,雙發發生内讧。
當然這些危機在亞納耶夫一黨執政的強人政治面前反而成爲了機會。美國鼓吹多個黨派相互競争可以減少獨裁武斷與執政錯誤,卻沒告訴世人多黨競争降低了國家運行效率,選舉不但不能彌合社會分歧,反而固化黨派鬥争。雖然選舉民主的形式在多國得到普遍遵守和堅持,但是選舉以及由此産生的政黨輪替的積極作用卻進一步弱化。選舉産生不了令民衆滿意的有能力、有擔當的執政黨和領導人,無論哪個黨上台都解決不了國家面臨的現實經濟社會問題。
反對黨熱衷于在議會内搞對抗,逢執政黨提案必反,嚴重影響政府施政。例如馬裏奧所領導的美國共和黨甯願聯邦政府關門,也不願對民主黨做出讓步。一些反對黨傾向于體制外抗争,動辄組織大型示威抗議,号召罷工、罷市、封鎖道路甚至阻礙政府政黨運轉。
亞納耶夫這時候才意識到所謂的蝴蝶效應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隻是小小做了某些變動,整個時間線就已經開始變得與衆不同起來。起碼原本的曆史上世界各國政黨動亂還沒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羅馬尼亞是蘇聯的第一個突破口,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伊斯埃斯庫宣布辭去羅馬尼亞社會民主黨主席的職務,停職并且接受法院調查,唔,這倒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莫斯科電視台正在轉播伊斯埃斯庫的辭職發布會,此時的他顯然與之前無光無限的模樣有着千差萬别,垂頭喪氣的模樣更讓人有一種從政壇上敗退的感覺。顯然那份整倒他的黑材料齊了關鍵性的作用。
亞納耶夫背靠着沙發,梳理了一下頭緒,現在社會民主黨内部群龍無首,正是沃伊内亞站出來号令群雄的機會,也是将他擔任政黨主席的唯一機會。
想到這裏,亞納耶夫撥通了盧比揚卡辦公室的電話,他希望給羅馬尼亞政壇再丢下一顆重磅炸彈,徹底的打亂局勢。
“克留奇科夫同志嗎?我是亞納耶夫總書記。是的,關于羅馬尼亞發生的一切我已經注意到了,現在我想再給羅馬尼亞添加一把柴火。讓沃伊内亞向政府施壓,要求重新舉辦總統大選活動。”
“要求重新大選?”克留奇科夫對亞納耶夫的說法提出質疑,“但是這麽做能夠成功嗎?真要重新舉行大選的話,就沒有回頭路了。”
的确這種激進的手段一旦實施,除非社會民主黨能夠颠覆政局,否則的話接下裏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處于被打壓的狀态。
亞納耶夫對羅馬尼亞的動亂未來可是抱着成功的決心,他解釋道,“法不責衆,克留奇科夫同志。當民衆的不滿和積怨與大選結果交彙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布加勒斯特陷入街頭政治之時。”
要求懲治貪污腐敗,要求減少貧富差距,要求幾本的生活權利得到保障。看似與大選毫無聯系的主張結合起來,就是矛盾危機爆發的根源。真實情況是讓沃伊内亞和他的支持者們走上街頭煽動群衆,給羅馬尼亞政府施加壓力。
要麽同意大選,要麽我們借助遊行搞事。對于在任的康斯坦丁内斯庫來講,這一步棋怎麽看都非常棘手。一旦出動警察部隊鎮壓就正好落入克格勃設計的圈套之中,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在布加勒斯特發動騷亂,逼迫康斯坦丁内斯庫下台。
“至于如何策布加勒斯特的民衆,我想這個就不用我來多說了吧?”亞納耶夫壓低了聲音,“這是你們克格勃的拿手好戲。事實上蘇格蘭公投和德國分裂你們都幹的非常漂亮,我想在羅馬尼亞問題上會更加的出色。”
現在的蘇聯就是滴水不漏的鐵桶,無論是顔色革命還是政變策反,外國的勢力都無法滲透進來,但是亂入散沙的東歐卻像篩子,亞納耶夫可以輕而易舉的出手,把收拾的對象一個一個的處決掉。
“我當然知曉怎麽做,亞納耶夫總書記隻需要在幾天之後觀看新聞就行了。到時候你會看到羅馬尼亞街頭動亂的消息。”
挂斷了亞納耶夫的電話之後,克留奇科夫又忙不疊的開始新的計劃。莫斯科已經親自緻電下來催促這件事,就說明總書記已經開始對羅馬尼亞的局勢上心了。上一次他像這樣着急的來親自來過問還是在處理加盟國危機的時候。
他将計劃的副本傳到了克格勃在羅馬尼亞辦事處,當特工拿到計劃書之後,第一時間遞給了正在與沃伊内亞接觸的奧古斯特。
“這是莫斯科方面傳過來的加急文件,克裏姆林宮已經按耐不住了。他們迫切的希望我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内發動一場政治危機。”
幾張薄薄的紙,分量甚至隻有幾毫克。但是背後的分量卻異常的沉重。這關系到一個國家政局的改變,甚至牽扯到祖國的未來的命運。他們不可能不謹慎的對待。
奧古斯特接過文件,翻看之後陷入了沉思。顯然克裏姆林宮要求他們以惡性黨争爲突破口來解決問題。但是很多時候他們并不能控制和左右他國政局的走向。
一切的關鍵都落到了沃伊内亞的頭上,他是這個政治陰謀的中心。如果在他身上的投資失敗了,那麽一切就輸了。
“奧古斯特同志?”
站在他身邊的助理小聲的問道,“你還好嗎?”
奧古斯特回過神,向他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該來的都躲不過。
奧古斯特把煙頭掐滅,然後拿起了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号碼。
“喂,是沃伊内亞議員嗎?我是奧古斯特,是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關于向康斯坦丁内斯庫政府施壓,要求重新進行總統大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