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準備進攻柏林的聯邦國防軍幾乎在同一時間接到了一條緊急命令。停止向柏林進發并且原地待命。科爾宣布了取消進攻柏林的命令,并且所有部隊進行原地待命。
暴力機器突然停止了運轉,雖然支援柏林的國防軍援軍不明白波恩爲什麽突然下達這樣的命令,但是依舊忠實的執行了。
所有軍隊在原地駐紮,等待柏林的指令。雖然他們打聽到消息,科爾和東德準備在伯恩簽訂和平協議,但是大家都對這場和談心知肚明。聯邦國防軍沒有往回調走撤離就說明科爾還一直在提防着東德,準備随時發動最後的進攻。
不過科爾現在已經接受了現實,即便他再怎麽想着奪回柏林。顯然科爾已經意識到現在繼續将戰争進行下去是多麽錯誤的選擇。就算不考慮國防軍内部的厭戰情緒,光是外部的陰謀和内部的勾結已經讓他焦頭爛額,内憂外患的局面導緻他沒有了其他的選擇。要麽和談,要麽毀滅。
此時的歐盟已經到了人心離散的地步,德國爆發的内戰導緻了原本的提上了議會日程表的聯合歐盟各國建立歐洲中央銀行的計劃往後推移,各國都不希望再出現1971年擱淺維爾納計劃的原因重現。在諸多問題的考慮之下,迫于無奈的科爾選擇了議和。他暫時的容忍了東德傲慢無禮的挑釁,走上談判桌。
第二次柏林會談遠遠比第一次要低調的多,參與會談的人員都清楚這次的會談将會改變德國的局勢,一旦會談成功,那麽德國可能會出現一場大變革。科爾還清楚的記得喬尼什基斯在上一次的會談中所提出的各項要求,簡而言之就是要推翻聯邦德國的合法地位,由另外一個政黨來共享德國的政治成果。
談判的地點定在了波恩,除了美國單方面缺席之外,多勃雷甯作爲蘇聯方面的代表出席了這一次的會議。德意志民主複興黨的代表人是喬尼什基斯,聯邦德國則是由科爾出席。讨論的問題依舊是老生常談,然而火藥味卻不會比上次更差。
起碼這一次參加會議,窗外不再是裝甲車,鐵絲網和持槍士兵組成的風景。與柏林緊張的氣氛相比,波恩的街道倒是多了一份平靜,似乎東德發生的一切與這裏的人都沒有半點關系。他們還是照常上下班工作。
但是多勃雷甯注意到大街上穿着黑袍的婦女多了起來,還有一些站在路邊舉着牌子要求獲得更多權益的難民。他們都是從東德三個州驅逐過來的難民,驚恐的情緒似乎還沒有從他們臉上褪去,東德事件帶給他們的恐懼深入骨髓。
那可是一場全民行動的驅逐,任何與伊斯藍和幕斯林搭邊的都被驅逐出東德三州,而試圖指控這是一場種族歧視的媒體記者都收到了死亡恐吓。任何敢同情這些難民和幕斯林的人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視,導緻現在沒有人敢爲他們說話。
難民集體上訴國際人權組織,組織負責人也想要德意志民主複興黨給個說法,得到的卻是對方簡短回應。
“滾。”
多勃雷甯的目光從街道上收回,他微閉着眼睛,慢慢思考接下來的談判。一場逃不過的腥風血雨,吃完虧的聯邦德國肯定不會就這麽放過他們。不過喬尼什基斯的背後有蘇聯和美國同時撐腰,真要發生什麽沖突,科爾也要考慮這條狗背後的主人是誰。
汽車停在了會議大樓門口,相比起被占領的國會大廈,這幢建築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不過這到不影響接下來的血雨腥風。
多勃雷甯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朝着裏面走去,步履不急不慌,這一路上他還看到不少在電視上出現過的熟悉面孔,看來這場“無聲的戰役”并不比柏林的厮殺要單調。
談判桌上的氣氛拔劍張弓,似乎隻欠缺一個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索。尤其是多勃雷甯看到科爾那張臉色鐵青的臭臉之後,就忍不住猜想接下來會不會突發一場唇槍舌戰。
科爾對東德的忍耐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尤其是面對以勝利者姿态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德意志民主複興黨的領導人,他更加看不順眼。對于科爾而言,沒有什麽比看着對手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更敗壞心情的事了。
多勃雷甯還是像之前的會議一樣沉默,他很清楚這不過是德國的内政問題,蘇聯在絕大多數的事務上沒有發言權。最多在某些關鍵性的問題上多嘴幾句,其他時間自己都是秉持看戲的态度來參加這場和平峰會。
向來宣稱和平的會議都是以火藥味濃厚的挑釁爲開場白。科爾一上來就指責德意志民主共和軍攻占柏林,試圖分裂德國的罪行。并且将德意志聯邦國防軍稱之爲背叛德意志的叛徒。
“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麽,你們這是在分裂德國!我告訴你們,聯邦國防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事情超過了容忍的底線,無論花費多大的代價,哪怕是死,我也要拉你們一起墊背。想跟德國和談,你就得拿出誠意來!”科爾氣勢逼人進行先發制人,想鎮住對面的喬尼什基斯,但是對方卻異常老練的回擊他。
“隻要我們沒有拿回柏林,這場和平談判終究就不會有結果,柏林就是我們談判的底線,當你搞清楚這個問題之前,最好先給你的智囊團們讨論一下這個問題。”
科爾的爆發非常突然,就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一樣,以至于東德代表團方面有些面面相觑。
“恕我直言,科爾總理。我現在非常喜歡你這種‘看東德不爽又無可奈何的表情’。想要威脅東德?柏林就在你面前,但是德意志民主共和軍不會拱手相讓,所以聯邦國防軍得憑實力來奪取才行啊。”喬尼什基斯挑釁的說道。
“但是在我看來,聯邦德國的諸位不過是一群素餐屍位,沒有任何建樹的政客而已。自從東德融入聯邦德國八年。我們的失望還不夠多嗎?”
喬尼什基斯不像科爾的暴怒,而是一字一句的質問,“聯邦德國軍隊解散之後,你們處處打壓東德的軍人,不承認我們所獲得過的榮譽。想盡各種手段讓我們屈服。你們的貪婪,你們的腐敗,吞掉了我們最後拿到手的退休金,即便到公檢法院起訴,法律依舊在偏袒你們這群騎在人民頭上的吸血蛀蟲。”
“你知道在東德解散那幾年,我們的失業率暴漲了多少?西德的資本家們憑借着政府後台大肆的收購東德工業,将工人強制性踢出崗位。西德時期我們的教育是免費的,而現在有多少的家庭上不起學?這就是你所說的驅逐暴政之後,一個自由和平等的德國?”
“在我們爲争取到東德人民應有的權益之前,德意志民主共和軍不會停止反抗。這就是我們的答複,你想要拿回柏林?就憑自己的實力奪回來啊!”
喬尼什基斯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斥着挑釁的意味,科爾反擊說道,“你别忘了,東德需要和平,戰争和流血不是他們期待的結局。”
“你還是不明白東德啊,科爾總理。不過也難怪,你根本就不懂我們的理想和奮鬥。請你記住我接下來所有的話,牢牢的記在腦海裏。”
喬尼什基斯直直的盯着科爾,一字一句的回答道,“從我們決定發動暴亂的那一刻起,我們就非常清楚的知道這必定是一場血腥的戰争。但是東德人民從來不害怕流血,也從來不害怕抗争。對壓迫我們暴政的反抗從來不會終止,直到獲得我們的自由,我們的權益。”
“知道你犯過最大的錯誤在哪裏嗎?”
“那就是你低估了東德人民獨立的決心。”